事后白悠兮与赤初夏用午饭时，听闻她倒也并不是不愿意去救济人界，只是单纯不愿意同孟采霜那嚣张性子的女子在一起，两人先前本已结怨许久，若是闹出些什么矛盾，估摸着自己就回不了神界了。

白悠兮点点头，孟采霜在神界飞扬跋扈是出了名的，当日自己也是差点惨死在她剑下，若是换做自己，怕也是不愿也不敢同孟采霜一同下界的。

午时同赤初夏谈天说地一直是白悠兮觉得一日之中最为惬意之事，赤初夏性子活跃开朗，但满腔心思都花在自家师父身上，谈及战神玄天，她能将自家师父一日进了几口饭一并着身上衣裳花纹都详详细细地说出来，说自己又翻阅了不少记载战神功勋的古籍，说战神玄天侧脸如刀削斧刻，好看的不得了，唯一可惜的是不爱讲话，整日摆个一张脸，连笑一个都是不肯的。

这让白悠兮不由自主想起兰陵神尊，一作参照，兰陵神尊虽然话语不多，但对白悠兮还是关怀备加的，唯一值得抱怨的，恐怕是自己来神界这么久，见师父的面数确实只手可数，令人沮丧。

师父是什么样子的？能印入脑海的，只有那一袭绣金藤兰的衣裳，银白缎子如行云流水一般令人舒服，那张脸同样是好看的，是慈悲的，但凡六界哪个见了都要移不开眼的。

带给自己无限的熟悉与亲切感，让白悠兮从心底依赖并且崇敬自家强大的神尊师傅。

平日独自留于神尊阁之时，白悠兮总是从屋里忙到屋外，打小在狐洞之时爹娘宠她，又有水瑶相伴，打扫清洁之事并未多沾手，此番在这浮岛神尊阁内，却是难得的勤快了许多。

她也曾想，若是爹娘仍旧在世，若是玉狐族依旧繁盛，那如今许多事大多都不会生。

她又想，想着如今的一切都只是她在狐洞梨花树下的一场长长的梦境，梦中亲人不在，她只身闯入神界，一息尚存拜了六界神尊为师，这本是无上的荣耀，却也带来日日夜夜纠缠不清的梦靥。

或许水瑶会将她叫醒，伸手把她抱回狐洞闺阁，届时村里的伙伴都会来寻自己一同闯那寒冰池，也许木想容要请白家喝一趟自家小狐崽子的满月酒，娘亲要和爹爹板着个脸赌气不肯做饭，村里的狐大娘狐大婶都揣着鸡蛋篮子来斥骂爹爹不解风……

夜间时想到此，白悠兮便不再想下去，那时已经泪盈于睫，换来的将是无边废墟的焦黑场景。

此时此刻，她又想起昨日落水所梦，那陌生男子口中的一句诘语：“缘来则去，缘聚则散，缘起则生，缘落则灭。”她不认得那个男子，但她自小便要去西天梵境听佛讲经，那句话自然是听得懂的。现下引用倒也觉得未为不可。

许是自己同已逝之人的缘分已尽，不得强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