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跟他“同床共枕”过,少年的身上,什么味道都无,干净地让人不安。
此刻,如此亲密拥吻,唇齿相济,只觉他双唇极软,却又灼热地,到底是无甚经验,只是压着,不能妄动。
客栈之中正有人出来,见状个个色变。
时光似停了一停,终于,奉青衣却缓缓地放开秉娴,望着她淡淡粉红的唇色,若无其事道:“原来……也不难受。”
秉娴望着少年清秀的面庞,虽然他做无事之态,白净的肤色之下,却有轻红若隐若现。
从此与君别,再相见,又是何时?有时候世事无常,不是你不想如何,便能轻易跳脱出去……
再见面,或许是地狱黄泉,彼岸花开。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要惜……少年时。
秉娴凝视奉青衣,忽地轻道:“青弟?”奉青衣有些不自在,却强作无谓,道:“如何?”秉娴嫣然而笑,温声道:“青弟,让我教你,何为真正的亲吻。”
奉青衣一怔,疑心自己听错。秉娴抬手,亦抱了少年纤细的腰,两人的身子顿时越发紧密地贴在了一处。
秉娴靠过来,柔软的唇在他耳畔擦过,顺着轻轻地滑到唇边。
奉青衣身子僵直,却未曾反抗。只觉得那柔软而香甜的唇轻轻地擦过自己双唇,然后便贴了上来,轻轻嘬了两下,有什么,小小地,滑滑地,温柔缓慢侵了进来,试探,挑衅,又娇又嫩,甜香脉脉,妙不可言。
少年的心静寂了一会儿,然后大跳,宛若擂鼓。
身后,众经过之人,也都僵立原地,看着这一幕,个个脸红心跳,有人默默地咽了口水,只觉浑身燥热。
半晌,秉娴松开奉青衣,长睫抖动,双眸看着奉青衣。少年已经忘了反应,只是回看着她。
秉娴一笑,倒退回去,翻身上马,才回头,手提缰绳,欢颜朗声,道:“恩公……山长水远,各自珍重了。”
奉青衣抬眸看向她,马上之人,笑如春风过桃花,眉眼却如星光入秋水,如此炫目。
秉娴扭身,喝道:“驾!”纵马上前,身形很快消失面前。
身后以及周遭的众多僵直之人才恍如从梦中醒来一般,个个假作无事状走过来,拿双眼瞄奉青衣,见这少年清秀出尘,双颊淡淡红晕,一个个越发心跳,有的便邪念横生。
有个不知死活地,过来道:“小哥儿……方才那是你相好儿的么?”垂涎看着奉青衣。
奉青衣淡淡哼道:“滚。”听到“相好的”数字,面上却难掩笑意。
那人见他带笑,又看他少年单薄,以为事有可图,便道:“小哥,你那相好的已是走了,不如……让在下请你……”
奉青衣看也不看,手握成拳,随意往旁边一挥,正中那人胸口,只听得“哎呀”一声,那不长眼睛的搭讪客,身子倒飞出数丈开外,跌在地上,惨叫连天。
奉青衣看了一眼秉娴离去方向,自言自语道:“下次相见,不如就叫你……以身相许罢。”那嘴角上扬着。
曾笑得喜气开怀。
——她很好,是很好。
唇齿相接的滋味,浅尝辄止。自她离去,奉青衣所思所想,竟多是那风流人影。
他生平第一次,觉得人生之中,有比金银珠宝更值得自己喜欢的东西。
想到离去那销魂一吻,就好像有什么渐渐地从心尖儿上钻出来,美不可言,欢喜盈盈地,少年的脸上重新又染了薄薄的红晕,笑得恣意。
——不怕檀九重看到。
清冷的细雪连绵不断,帐顶很快叠了厚厚一层,山川大地,白茫茫地,尽是雪色。
檀九重站在大帐旁边,遥望前方,雪白之中的一座城池,那是他志在必得的磬城。
清冷的眸子凝望那方,渐渐地,却在那苍山暮雪之中,浮出一个影子来,重重叠叠地。
檀九重忽地觉得头疼。
——或许,做了蠢事。
当时放她走,是他太过自信,想要玩弄猫捉老鼠的游戏,结果,真的给她逃了。
想来,这世事真是奇妙之极,本以为她早在两年前就已经死了,她却仍旧活着,竟还能藏身他眼皮底下,密谋图事。
本以为再度出现,他必定是手到擒来,好教那人知道,天大地大,她仍旧逃不过他的手掌心,将有变本加厉的羞辱,做为她“死而复生”的奖赏,可谁又想到,竟有人横空出世,搅了他的好事。
两次了……都是死里逃生,——到底是该说她命大,还是说……
檀九重细思,他从非意气用事之人,但为何……当见她出现之时,心中欲望,竟恁般强烈,强烈到他竟不肯拼那万一失手的机会当场将她拿下,却宁肯用欲擒故纵之法,结果又叫公子离趁虚而入。
大概是那娃儿,命不该绝,又或者……是因为还有更好的“相遇”在后头。
磬城的来袭,那一场意料之外的大风,折损了檀九重许多粮草营帐,死伤了数百兵士。
这还罢了。而在这场突袭方过,兰秉娴离开当日,他便接到了兵部的传召。
原来那位兵部安放在营中的督军,竟在数日之前连上了两道密报给兵部,说的是檀九重为人傲慢奢靡,用兵不利,迟迟拿不下小小磬城,又不肯同督军商议,颇有独断专横之态,长久以后,不知将会如何。言辞之中,竟隐隐含着“某某拥兵自重,大为不妙”之意,暗指檀九重将不利于南楚。
将在外,最忌讳的便是这个。
檀九重接到兵部申斥的帖子,记得此位督军大人,生性怯懦,见了他几乎不敢抬头相见。又因天寒,镇日只会躲在帐子里饮酒,那种人,难道却有胆量在暗地里捅他一刀?
然那位督军,偏生在此次磬城来袭之中,被乱兵所杀,真正死无对证。
人心难测,此人背地一套,也是有的,但他竟又死的这般巧合。
檀九重凝望漫天阴云,隐隐地觉得此事仿佛未完。
一片雪花儿坠下,跌在那长长睫毛上,瞬间成细小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