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穿嘿嘿一笑,也不生气。
(胡笳和十八彼此看看:刚才是谁自诩比我们有骨气?)
正捧着镜子瞧呢,寒无衣又掏出个小东西来。
“啊?这是什么?”
晶莹剔透的,小小个。沙漏?
“这是整块白水晶雕的时记,免得某些人老因为迟到被师傅罚。”
重穿已经激动地摆低镜子,抓过这漂亮物事,爱不释手地把玩起来。
自来了古代,还是第一次见这么精巧又实用的玩意。
有了它,日后终于不用抄医书,也不用头晕眼花地把一堆故意混在一起的药材分摘开来。
(以上都是戚东篱对迟到者的惩罚。胡笳是不罚人的,因为自己也老迟到。)
“无衣。”重穿含情脉脉,热泪盈眶地看着面前的人,“你真好。”
饶是寒无衣脸皮够厚,也有点顶不住了。
咳嗽一声转开脸,又对上了一把气歪的胡子,和一双被嫉妒烧红的对眼。
“有些人是不是过于偏心了啊?送的东西明显分量不一嘛!”
恩人有难,义薄云天的重穿怎会见死不救,立刻转移话题,“十八,快把你扎好的莲花灯去拿来。”对寒无衣道,“我们去海边放灯吧。”
第一盏莲花灯下水。
菲菲,韩东,希望你们在另一个世界守望相助,彼此照应。
第二盏莲花灯下水。
三少,少艾,希望你们早日学成绝世武功,将来好罩着兄弟我。
第三盏莲花灯下水。
大少,千金姐姐,希望两位继续绝代风华,续写重复大堡主的江湖传奇。
第四盏莲花灯下水。
爹,师傅,十八,戚先生,希望来年身子安康,一切顺利。
双手合十,脑子里出现一副画面,是曾经玩过的一款游戏。
四个主角在即墨看荷花灯。
一轮圆月下,万点灯光蜿蜒河上,一派平安喜乐。
自己曾经非常喜欢那个场景。游戏里有个叫紫英的角色,总是一张冰块脸,但是那一夜,对着这般景象,冰块融化了。
寒无衣看着身边难得模样虔诚的小人。
只有在很认真的时候,比如配药、做饭和这样的情景下,这张脸才会褪尽浮夸,只流露异常干净的表情,安静,温和地令人心动。
“小重,许了什么愿?”
重穿回头,冲身边的少年一笑。“说不得。”
寒无衣忍不住伸出手,抓住了她的。
有生以来第一次,原来牵手的感觉,这么温暖。
近端午的时候,重穿很忙。
不光是要变花样包粽子,泡雄黄酒,收集艾草。
更主要的,是寨子里的伊丽姑娘和阿叉要结婚了。
乖乖,伊丽还没自己大,阿叉更比她还小一岁,居然就结婚了。
听伊丽的意思,她的父母留她到现在才结婚,已经是很容忍的表现了。
咋舌归咋舌,自己的好朋友结婚,那是大大的开心。
重穿琢磨着送什么好,想来想去,上一世的年轻人结婚都干什么?
嗯,摆酒,不新鲜,蜜月,出不去,对了,那就拍婚纱照吧。
没有相机,还有画笔呢。
于是找一日,约了两位新人,特意叫他们穿戴好结婚礼服,在林子里找个敞亮地,摆好pose等她画。
伊丽满头亮银闪烁,雕工细巧,趁得一张脸灿若桃花;身上的黎锦织袍,极尽华丽,绣满百兽花鸟。
“哇,这是你绣的?”重穿不敢置信。
“不是。”伊丽红了脸,“妈妈绣给我的,我们黎家的女儿出生后,母亲就会花费经年时间,用最好的丝线给她绣嫁衣,一直到出嫁为止才算绣完。”微微扬起脸,骄傲地笑。
重穿心里突然一酸。
赶紧跑去看阿叉,少年魁梧的身子外面,也难得披挂了黎锦的面袍。
“咦?”重穿上前细看,只觉那图案很眼熟,“这不是草泥,啊不,彩泥马么?伊丽,是你绣给阿叉的吧?”
阿叉和伊丽红了脸,彼此看看,点点头。
重穿笑。也就是伊丽,敢把这样的作品跟妈妈绣的放在一起。
可怜又幸福的阿叉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重穿急了。“又不是让你们演牛郎织女。”
“你说你们林海子弟,怎么也那么拘束放不开啊!都要成亲的人了。”
重穿气得走过去,先让阿叉坐直了,又把伊丽贴着往他身边一塞。
“好了,就这样,别动!”
伊丽和阿叉偷偷对视,又红了脸。
重穿投入到创作中去,下笔如有神。
许久。
“你这画法真怪。”
“嗯。”
“还要多久?”
“大概一个时辰。”
“我看他们不行了。”
“嗯?”重穿这才发现,寒无衣不知几时站在身边。
再看看那两个模特,早没了一开始欲语还羞的小儿女情态,脖子僵直,满头大汗的。
不由笑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样吧,你们现在可以先歇歇,反正基本画完了,只差上色,一会一个个轮流坐就行,也不用摆那么直。”
伊丽和阿叉如蒙大赦,立时站起活血。
三个都围到重穿身边,站成一圈。
重穿把笔一扔,瞪:“你们跟菩萨似的往这里一杵,我怎么画?风紧!扯呼!”
折腾半日,终于成了。
伊丽和阿叉看那画,跟真人差不多,衣饰细节,面貌表情,无不惟妙惟肖,仿佛有另一对人儿坐在跟前,激动得什么似的。
重穿对这幅有爱的作品也很得意,说明日找师傅给装裱了就送来。
那两个方依依不舍地放开。
寒无衣看着画,目不转睛地。“画得真是好,跟真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