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窗边立了一对白鹭。
——“虽然是接下了渔厂船厂,先生教的种种,将来也还会温习。我是不愿把先生教的忘记的”
“不忘记则可,温习倒也罢了。将来是有家业的人了啊”老师点起卷烟,袅袅的烟气轻飘灭裂,他一时觉得自己除了脚下所立的几寸地板,再无别的所有了。
——“先生喝酒吗”
“嗯?”
——“学生托朋友专取来的酒。知道先生不胜酒力,但这个时节寒寡,也许喝酒是最为相宜了的”学生的眼光飘忽忽的,在屋子的犄角里摇闪。
“好,我不是没喝过酒的,但我没与你喝过。你原先是我学生,我不能与你喝。但想来自今往后是不能再是了,叫妈妈子送酒盏来”老师忽然拔高了语气道。
——“现已经带了整套的在这里”
“不过,少喝些罢,你背着父亲追到这里,明日又有要紧事情,喝多了要误事的”老师忽然想起这些日程,又把声音压低了道。
——“不妨,家父夜里应酬,我四更时回去便可瞒过。”
描绘着千鹤的漆酒盏在斜晖中迸溅着沉幽幽的光泽。
二人剧饮到夜半,妈妈子叫了女儿上楼来查看。女儿将棋下到一半,正在踌躇处,嘴里抱怨个不停,噔噔噌噌上了楼,遥遥地看见房间的纸门上先是烛影乱摇,而后便兀然擦黑一片,细细簌簌不知道什么响动。因念着将棋局,便不愿多生事端,只轻手轻脚回去,只说两人都已醉得不省人事。妈妈子近来犯了头昏风疾,也不愿多管,只叫女儿早些休息,自己便回屋鼾声大作,女儿则在里厢房和仆役继续下棋。夜里究竟有无人出入,竟是一点也不能听见的。
…………
陆林出神了一会儿,又跳了几页:
…………
隔日,旅馆的妈妈子上楼送早饭,老师房间里再找不着人。妈妈子打发了四五个伙计出门去找,到晌午才回来说落在黄茨矶底下,面目都给石楞木刺戳了个胡乱。
妈妈子一时慌了神,知道老师是船老大府上的客人,不便先报告当地警局,转身叫了店里打点柜面的伙计蹬了自行车去船老大府上告诉。正是学生大婚的时候,船老大府上人头攒动,相干的、不相干的亲戚来了簇簇团团、雍雍满满的一街,伙计也不便闯入,只好在边门抓耳挠腮的等候。又过了个把钟头才由管事的把话传了进去。又等了个把钟头,天都阴凄凄的要黑了,才从边门巷道里走出来几个杂役,为首的一个告诉伙计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一行人趁着暮色悄悄地去到黄茨矶。用绳子坠了个力大身轻的下去把老师抱了上来,尸体用帆布蛮一裹,仍旧送回旅馆。妈妈子口里埋怨个不停。
——“嗳,你可别叽叽咕咕个不停了。我们家老大已经说了这事情他来处理,怎么的,老板娘还想把这个事情闹大了不成?”为首的那个杂役说,手里拨弄着从老师身上取下来的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