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女佣送医生离开。
液体滴滴答答向下,顺着细细的输液管流进秦盛的身体。
他额上冷汗淋漓,打湿的额发一缕一缕黏在侧额,嘴唇干裂,面颊酡红,好像变成一个脆弱的洋娃娃,再经不起一折磨。
方以暮视线下滑,落在他青筋微鼓的手背。
他轻轻执起秦盛没有扎针的左手。因为手臂暴露在被子外,他手指很凉。昨晚也是这样,即便被他困在怀中,他仍然绞尽脑汁想往外退,半边身子都暴漏在空气中。
秦盛手指一动,就算在昏沉中也感受讨厌的、危险的气息靠近,想抽手。方以暮眉尖微带烦躁的一蹙,紧紧抓住他的手。
看到两只手亲密无间的十指相扣,他心中才觉得满意。
秦盛撩开沉重热烫的眼皮,手臂沉到抬不起来,他虚虚喘了两口气,哑声道:
秦盛:“放开,难受。”
方以暮:“难受也要受着,我给你的你都要全盘接受。”
秦盛病得没力气骂他,懒懒合上眼假寐。
女佣送了秦盛要喝的白粥,秦盛刚坐起身要接过碗,方以暮先一步躲过,金色的汤勺在骨瓷碗中搅拌几下,翻腾的热气散开。
方以暮:“医生让你静养,”他咬重静养二字,“你不要自己动手,我喂你。”
方以暮舀了一勺粥送到他嘴边。
秦盛浓密的睫毛覆盖着眼睛,看不出有什么神色,但他微抿的嘴唇充分表达了自己的抗拒。
方以暮:“为什么不吃?”方以暮幽幽的问,瞳孔神色转深。
秦盛身体不易察觉的一颤,充分体会过方以暮的疯狂病态,他已经知道违逆他不会有什么好事了。
他抬眼对上方以暮审视威胁的目光,嘴唇翕动。
秦盛:“烫,你还没吹。”
方以暮脸上立刻浮上一种受宠若惊的喜色,轻轻吹了好一会,一勺子粥都吹凉了才再次送到秦盛嘴边。
他忍着恶心,囫囵咽下。
接下来方以暮好像上瘾了一样,每一勺都认真仔细的吹过再喂给秦盛。
秦盛吃了几口就推辞没胃口不吃了,他继续躺下,睁着眼睛看向窗外。
冬日灰蒙蒙的天戴着一股天然的悲凉。秦越现在怎么样了?他会不会疯狂的寻找自己?要是方以暮真的将他藏在这里一辈子,只怕他没有疯秦越就要疯了。
触景生情,病中多愁,秦盛鼻腔酸涩,眼泪顺着眼角淌下,沾湿了一小片枕头。
方以暮森寒的声音冷不丁从身后传来,秦盛一哆嗦,缓缓转过身。
他居高临下站在床边,眼底越来越藏不住的疯狂之色尽数暴漏。
秦盛:秦盛小心的抽了抽鼻子。“我感冒了,鼻子不通想流眼泪。难道我连病都不能生了吗?”
方以暮面色稍霁,褪掉鞋坐上床,后背倚着床头把秦盛的头搬到自己腿上。
方以暮:“就这样休息,我守着你。”
秦盛更睡不着了。头疼脑胀,浑身酸涩,他难受的翻了个身,方以暮眼中寒光一闪:
方以暮:“以后我每天都会陪你睡觉,你要尽早适应。”
那岂不是每天都生活在噩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