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上阳宫承福门东侧外,洛水河道旁的承福坊间一处高楼屋顶之上,有两个人影就那么静静的立在房上,朝上阳宫方向望去。安敬之看了一会儿,轻声道:“看样子火势已经小了一些,虽然有宫墙阻挡,但火光烟尘都不似刚才那般浓烈了。”秦逍也点头表示同意:“嗯,确实如此,距离火灾发生至少一个时辰,我二人也在此待了半个时辰,却并未见到任何可疑人士,想必若真有贼人,也已经躲了起来不敢现身。”安敬之轻轻摇摇头道:“若贼人只是偷盗不成,放火烧宫,应该不会闹出这么大动静,且此时也确实吓得不敢露面,我甚至希望如此。但若他们另有大谋,必然会趁着人多杂乱观察火势情况探听消息,上阳宫南侧已经被羽林军封锁,取洛水用于灭火,只有这东侧有机会混入百姓之中。”
二人说完,又凭借高深轻功,不动声色的换了几处高楼屋顶,跨越三坊地界,但仍是一无所获。“贤弟,依我看来如此登高望远,虽然隐蔽且视野良好,但若被羽林军发现,难免引起不必的误会。”安敬之听完点点头道:“秦兄所言甚是,不如今日暂且不趟这浑水,等明日有些消息再来看看。”两人迅速达成一致,又悄无声息的跃下屋顶,回到街道人群之中。
与此同时,洛阳城南定鼎门口,在此歇息了一夜的安禄山一行人,则被洛阳守城羽林军拦在门口。安禄山生得高大魁梧,比寻常男子高一头,胖一圈,见自己的队伍被拦,当即不满的嚷道:“我是奉了圣人之命,将上天降于我平卢的祥瑞奇石运往长安,你们竟敢阻拦?误了我们的行程你们担当得起罪责?”羽林军自然知道祥瑞一事,又见安禄山手持官牌自是不疑,但云麾将军下令无论任何人进出都要严格排查,只得无奈道:“回安将军,上阳宫离奇失火,将军下令所有进出之人都要严格排查,请勿为难我们这些当兵的,我等已经派人通知将军,尽快优先给您检查。”安禄山冷哼一声,道:“堂堂朝廷东都皇宫,也能失火?依我看就是你们这些守卫都城的士兵太过散漫,若是在我们边境,军营被火烧了,你们都要杀头的。快些快些!”城门口守卫的羽林军大多都面露不快,但怎料职位不及,对方又真是有皇命在身,只得不去答话,对排查的城门卫兵吼了起来:“拖拖拉拉干什么呢?没见这位安大人有要事要办?给我抓紧搜。”
城门卫兵搜查了一圈,最后来到马队中部,最大的一辆马车旁,见马车用巨大的黑布盖住,当即欲挑开遮挡查验。谁知安禄山突然拔出胡刀,厉声喝止:“大胆,圣人亲传圣旨,命我等将奇石运到长安,不可揭开遮挡以免福气外露,谁敢揭开黑布,立斩!”说罢,所有随行士兵,也纷纷拿出兵器,同声喝道:“立斩!”
城门卫兵立刻停下手中动作,慌了心神,纷纷望向增派而来的羽林军。羽林军也纷纷拿出兵器,大声喝道:“安将军,洛阳乃是大唐东都,除了守城军士,任何人刀剑不能出鞘,长枪不能指人,更何况是对着守城军人,你是要违反唐律,谋逆造反吗?”安禄山朝地上吐了一口痰,冷笑道:“我只知道圣人让我保护奇石,说此事事关大唐千秋万代,若是出了半点差池,我要你们满门抄斩。”
两边各不让步,双方僵持了约半刻时间,四周赶着进出的百姓纷纷退避三舍。就在此时,赶去将军府通报的羽林军快马赶了回来,见现场双方剑拔弩张,慌忙报道:“将军言,安禄山奉圣谕护送祥瑞入长安,简单查问之后即可速速放行,不要耽误了时间。”羽林军闻言纷纷放下兵器,领头的校尉虽心有不甘,但仍恭敬行了一礼,冷声直言道:“安将军,多有得罪,请尽快上路,切莫耽误大事!”安禄山翻身上马,对手下军士挥了挥手,走了几步扔忍不住回头低声骂道:“一群狗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