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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瑾瞥见镜中赫然出现的高大身影,吓了一跳,戚戚然地问,“你不是在陪心心练琴吗?”
“陪完女儿,自然要陪太太了。”简溪左手刚抚于她肩,便觉林瑾身体颤栗僵硬。他便立刻将左手拿下,垂在裤侧。
简溪临窗而站,关切地道,“你明日要过江?缓两日再去吧,最近空袭警报总是在响。”
林瑾转眸望向他,十分认真地问,“警报哪日不响?”
女佣奉着简母之命,敲门送进两小碗莲子百合甜汤,热白的烟雾在卧房氤氲,透着股若有似无撩人的清香。
“喝汤吗?”简溪深深凝着她,有些试探地说,“你方才晚饭好像没吃什么。”
林瑾摇头,拿着木梳理着发尾,淡淡苦笑,“你知道汤里有什么。”
房门被咿呀一声推开,简心小肉手举着粉水晶皇冠,奔奔跳跳跑进来。她抱着简溪大腿,仰着小脑袋,“爸爸,下周记者叔叔来采访,我戴这个好不好?”
“好。”简溪弯腰将简心揽在怀里,额头对着她的小脑袋爱怜摩挲。
“那下周爸爸还要给我编头发……”简心搂着简溪脖子,继续撒娇,“女佣姐姐们编的头发,都没有爸爸编的好看。”
简溪拗不过简心,遂又抱着她去房间,选下周采访要穿的小礼裙。
林瑾望着他们父女俩远去的身影,手中木梳重重跌落于桌台。她忆起简冰订婚那日,陆屿给她编的花环,其实也很好看。
黄昏的热风噼噼噗噗吹着,街巷也闹腾腾起来,跑警报躲防空洞的民众扛着瘦肩,拎着小板凳,有气无力往家走去。
林瑾坐在路边,慢吞吞喝着一碗炒米糖开水。她直待到星光璀璨,虫子唧唧哼哼开始鸣叫,三五只萤火虫带着淡绿光芒,幽幽乱飞。她方才起身,往街尾最隐蔽的房子走去。
这房子乃是一所吊楼,十分地简陋,屋顶只疏疏覆盖着几片浅灰色的薄瓦。
林瑾穿过黑黝黝的走道,来到一扇破门前。她有节奏地击敲,过了半晌,里面才传出淡漠的女声,“黑暗破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