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臂膀上的绑带都崩开来,缠在掌间的绑布亦被鲜血浸透。
随着她使力收掌,竟是能挤出滴淌的血珠来。
下方火势未被制住,隐隐有蔓延之势,不知将士们负伤几成,曲知微眸光愈沉。
但她自己却已快撑不住了。
手臂全然虚软着,几乎使不出下一箭的力气。
她重重喘了一口气,掌间的黑弓轻颤不止,曲知微凝了凝神,迫使自己再度举弓。
“将军。”便听女子的声音传来,声线清淡,穿透战场浓雾,落进曲知微耳中。
苋娘子伸手,轻轻托住了曲知微的手臂。
曲知微一怔,偏头瞧过去。
即便是这般姿势,苋娘子仍是以长袖相裹,未曾露出指尖。
隔着银铠绑带,隔着软罗云袖,苋娘子握住了曲知微的手臂。
“将军,不可。”她轻声劝阻。
“将军!”不愿与人接触,不喜脏污的苋娘子,正不理会那些血污汗尘,不偏不倚地抚上曲知微的手臂,黄晔见着这一幕,顾不得心下微涩,跟着递上一句。
曲知微抿唇不言,下方火势依旧在蔓延,眼见着城墙上驻守的弓箭手已经被击落一片。
她并不希望她的南楚将士们,遭受更多伤亡。
战场总是无情,曲知微向来知晓这些。
她并不比他人强大,也并不比他人优秀,论行军布阵,苋娘子比她优秀得多,南楚一路走至今日,大多仰赖苋娘子的计谋。
而她虽有一身武艺,但在混乱战场上,这身武艺能发挥的作用极为有限。
这将军谁都做得,可又是谁都做不得。
曲知微只知道,身处这将军之位,她并不比旁人强大高贵几分。她要做的,只是让南楚将士少受些伤亡苦痛,让南楚苍生,少受些战火烧灼。
身处其位,必司其职。
她担负的,不仅是南楚江山的平安,亦是信赖她的,将一切都交付她手中的,十万将士的安危。
“将军。”苋娘子又轻唤一句,要继续劝阻她。
“将军!镇军弓来了!”正僵持着,叶杨二人已是抬了沉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