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揪着盘扣玩,忽然想起自己头一回遇着柏山客,便是穿着这套旗袍。他去福裁铺的柜台那儿坐着,翘着二郎腿,很没型款地坐着。恰巧遇见了在那儿订了件长衫的柏山客。柏山客那时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腰间别着把黑黢黢的手枪,宽肩窄腰,人也俊郎。可他看都不看柏山客,脱了高跟鞋,踩在木质地板上,高声喊李老三的名字,随即拎着高跟鞋,走上楼去了。反倒是柏山客,盯着他的屁股看了可久,活脱脱一色鬼模样。
地上积雪不厚,但汽车仍开得很慢,过了好一会儿才到了地方。蔺薄云拿起了伞,开了车门,迈出了一只脚去,将伞撑开了。他抿抿唇,怕滑倒似的,扶着车门,又把另外一只脚迈了出去。待站稳后,随即把车门狠狠一关,嚣张地踩着那双红底高跟鞋,走进了铺子。
旗袍开高叉,堪堪露出了大腿根儿,黑丝袜把那儿裹得严严实实。柏山客最不爱看他穿这样式儿的旗袍,偏偏又爱摸他的腿,嘴上嫌弃,手却照摸不误,每每都把他的腿根儿捏出来几道红指印。这双高跟鞋有些夹脚,穿着不大舒服,他走进了店里,拉了把椅子,脱了鞋便喊:“李老三!”
刚喊完,楼梯上便下来了个人。那人急匆匆地走下来,忙不迭地到他跟前,刚想抬手捂住他的嘴,结果抬到了半截儿,不敢动了。
“蔺少爷,柏太太,我的活祖宗!”李老三哭道,“叫我大名儿,成不成?”
蔺薄云红唇一抿,勾出个笑来,贴着他,说:“怎么,李老三不许叫?”李老三险些给他跪下,慌张地往后退,“可求求您了!上回你这么叫完了,我差点儿掉河里去!你这嘴可不是个乌鸦变的!”
蔺薄云不笑了,伸了伸脚,垂下眼帘,问他:“拿旗袍来的,不跟你扯闲篇儿。”
李老三又忙不迭地上楼去给他取旗袍。
他趁着李老三走了,盯着自己的脚腕,眉梢一挑,伸手捏了几下。隔着丝袜,触感奇怪,不是皮肉,但让人忍不住想要摩挲几下——难怪柏山客总爱在他穿丝袜的时候捏他的腿玩。
李老三拿来了旗袍,他付了钱,也懒得久留和他扯闲篇儿了。他伞也不撑了,推门便走,后头的李老三刚要出门送送他,没成想一脚踩上了门槛儿,摔倒了。李老三骂骂咧咧:“叫你别喊!”
蔺薄云展开了手里的黑纱小扇,朝他抛了个媚眼,故意恶心他,上了车。他把高跟鞋一脱,没型款地往后一倒,和司机说:“道上就甭停车了,回家去。”
小桃说今儿晚上柏山客要回来,他得赶紧把这衣服给换下去,免得他回来了,又挨一顿骂。
这回车开得快了些,等到了家,外头的雪也下大了。
蔺薄云打了个喷嚏,忙撑起伞,刚要抬脚迈进门,就被人给拽了过去,差点崴了脚,刚要开口骂人,随即屁股上便挨了一巴掌。那人的手便伸进了旗袍里,摸他的腿根儿,又急色地吻他,沾了一嘴的口红。
“今儿这么大的雪,就穿这个出去?”柏山客捏他的腿根儿,手劲儿大了几分,“怎么不冻死在外边?”
蔺薄云讨好地亲他,把剩下的那点儿口红也抹他唇角上去了。他心知自己逃不脱,干脆抬手搂住柏山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