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薄云垂下了眼帘,只说:“脏了四爷的眼,我这就走。”
自打被一家小报偷拍了旗袍照去,议论就没停下来过,而他也什么话都听过,早就不怕被人说恶心了。柏四爷估摸着也只是因为刚从战场上下来,没见过他,新奇罢了。
他又要走,红底儿的高跟鞋却不给面子,起来时没站稳,一个踉跄便崴了脚。柏四爷闷笑,他扶着柜台,重新站了起来,后边笼过来一条影子,柏四爷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站在他身边,绅士地朝他伸出手,将他扶稳了。然而还没等他道谢,就被这人给抱了起来,二话不说转头便走。
李老三这时才下了楼,正赶巧,见着了这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男的行径。他看着柏四爷腰间的枪,又看看警卫员的那张冷脸,两股战战,哪儿敢惹这尊大佛,只好看着蔺薄云被抱进了车里,哭丧着个脸,活像是丢了十几条大黄鱼。
蔺薄云头一回见着这样的强盗行径,却碍于柏四爷手里有枪,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他给了自己一颗黑枣吃。脚踝那儿疼得厉害,他轻轻抽气,低头去看已经有些肿起来的脚踝,想要把鞋脱了,可动一下就疼得不行,只好先忍着。
柏四爷打上了车就沉默着,此时见他眉头紧皱,知道他是疼得厉害了,也不管别的,俯下身去,托着他的小腿,小心翼翼地将高跟鞋替他脱了下来。
“……谢谢四爷。”蔺薄云小声说。
柏四爷不搭理他,只是和开车的警卫员说:“往医院去。”
车一路开去了医院,柏四爷不和他搭话,他也不说话,只盯着自己的脚踝。他这模样去医院,又是跟着柏四爷的车,难免会害得人被议论,几番犹豫,他说:“四爷,快到医院了,把我放下去吧。”
这话不知怎么的,像刺到了柏四爷似的。只听他冷笑了声,哪有方才在福裁铺那副斯文的模样,指着他的脚踝说:“肿成这样,瘸着走去医院吗?”
他登时红了耳根子,语气却依旧平淡:“我在四九城没什么好名声,自个儿也不在意,但我要是从您的车上下去了,闲话就停不下来了。您到底是个军官,得爱惜自己的名声,还是找个没人的地方,把我放下吧。”
柏四爷却没所谓地摆摆手,“甭跟我废话,你从我车上一瘸一拐地下去,人只会以为你被我打进了医院,还讹了我的钱。”
蔺薄云脚踝实在疼得厉害,不愿意搭理他了。人自个儿都不在意名声,他瞎操什么心,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关他什么事。
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