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珍拎了手提袋乘马车往永昌钱庄去,在那边存了些金砖,打算卖掉一块换钞票,官太太们财大气粗,打麻将绝非小来来,她又是抱着输去的。前面红灯闪亮,车夫渐停下等着,她侧脸看向商店橱窗的白玻璃,浅浅映着她起伏的曲线,还有被风吹的略显凌乱的鬈发,拿到钱后,先去做头发,再买份见面礼,到底买甚么呢,她又小小的烦恼了。
待她找到二马路姚家公馆时,正看见乌漆雕花铁门大开,赵太太和个年轻女孩儿站在那里挨肩说话。
“赵太太!”英珍走近,笑着打招呼。赵太太见到她似见鬼一般,支吾地说:“你怎在这里?”
英珍抬手把一缕鬈曲的短发往耳根后捊,一面道:“李太太约我过来打麻将呢!哦,个位小姐是......?”其实不用问也能看出,和赵太太长得很相像,牙齿不太齐整的样子。
赵太太缓过神来,连忙介绍:“我的女儿竹筠,这是藩太太,叫阿姨!”那女孩儿很虚无的叫声“阿姨。”见搭英珍来的黄包车还在路边停着,手扬招着跑过去了。
“看去和美娟差不多年纪。”英珍随她一起穿过铁门往里走,赵太太淡道:“比美娟还长两岁,却像个小孩子,老实、甚么也不懂。”
“喛,你可不要小瞧她们。”英珍笑着接话:“比我们那会儿古灵精怪多了,我们才是叫甚么也不懂!”
“是么?!你会不懂?”赵太太忽然目光灼灼地瞟她一眼,又迅速的收回,英珍敏感地体察到了,心猛得一堕,不待有所反应,就望见马太太、薛太太、还有李太太簇围着个身材娇小圆滚的贵妇人站在门前,笑嘻嘻地也朝她们看过来。
她们在公馆二楼的明间打麻将,新古典主义建筑,有个很大的半圆落地窗,朝外拱出个阳台,玉石色墙面,鹅油黄边框,台沿挂着几盆枝叶舒展的吊兰。
几双保养白细的手温柔地搓牌,一块块翡翠麻将呼噜呼噜低吟着,李太太在说当天的新闻,她是警察署督察科长的太太,占着天时地利,有时报纸上还没刊出的事件,她已经先晓得了。
“明星公司电影皇后林晓云那晓得罢?!赤身裸体死在华懋饭店的房间里,从她手拎袋的票夹查到一张男人名片,政府做的,大有来头,喛,一提名道姓儿,你们都认的他!”她抿嘴笑卖关子,目光贼溜溜的在她们身上来回瞟。”除英珍外,其他人都似隐若无的眼皮子跳了跳,自古戏子傍官爷,这林晓云又擅演交际花此类角色,早有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