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你丫头说,昨夜睡得不安稳?”徐老夫人问道。
“是,孙儿想起那宋府丫头之死,便是心里不安稳。”绮梦假意缩着脖子说话。
“恩,昨日我也听说了,便是那古家丫头的事了。左右不是宋先生府上便罢了,不然难免得罪了他。”徐老夫人又说到:“没想到那么件案子,都能叫厉家那小子翻了,想来古家那丫头可捡回一条命了。”
人人都道厉言救了倩云一名,却不知那倩云是生不如死。
“想古家虽有些没落,但仍是治家严谨的,如此也好。”徐老夫人看了眼绮梦,说到:“听说古家那小子深得宋先生的喜爱?”
难道姚氏又做了什么手脚,或许又在徐老夫人面前为古昭文说了好话。
绮梦想到此处,忙作出不以为然的样子。
一旁的姚氏见了忙说:“我听绮雅说,早先在学堂时,那宋先生便是极器重古家小子的,常留了他课后考较学问。”
绮梦心道必然要将姚氏的宝贝女儿留给古昭文,不然的话难解自己心头之恨。
“恩,将门无虎子,早先他们古家也是世家大族,如今这辈不知怎地了,无端地牵扯了一些事,便渐渐没落了。”徐老夫人显然还是很看重古家曾经的辉煌和如今仅存的那点子脸面,估计认为这些陪绮梦还是绰绰有余的。
“宋先生更器重顾家公子,那日顾公子还与三妹妹对诗了呢,学问果然都是极好的。”绮梦扮猪吃老虎,装作不经意地说了出来。
姚氏脸上一滞,随即便笑着说:“顾家小子也是好的,我听娘家人说,那顾公子在京城里可是名头很大呢。”
徐老夫人微眯了眼,似乎想起什么,便对绮梦说:“先下去吧,过几日叫你母亲带着你们去上香,去去身上的晦气。”
绮梦愣住,恍惚想起前世里的这个时候,姚氏也是带着三姐妹去上香。也不知是姚氏刻意通知,还是事有凑巧,那古昭文怎就得了消息,早便去了寺里住下,说是为故去的父亲吃斋尽孝,殊不知却趁着那当口与自己又亲近了一些。
见徐老夫人和姚氏看着自己,绮梦便听话地退了出来。
出来后走到门口后一转身,来到方才三人说话的暖阁后头窗下,看廊下花圃里有一朵荷花欲绽,便俯了身子去摘。炎炎烈日,是以出来走动的人很少,又叫了百珍儿站在路口盯着,绮梦忍着曝晒偷听。
“娘,到时儿媳给您求支香,再请了无嗔大师给祖宗点上几棵往生树,咱徐府定会风光当初的。”姚氏软声细语地说。
“恩,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那游方僧人说得有鼻子有眼,前几日你娘家兄弟来,可觉得咱府上空有乌云晦气?”徐老夫人问道。
“我娘家兄弟也是您的外甥,也算是自家人,那游方僧人不是说了吗,得是外人才看得见。”姚氏说。
“一个外乡人,即便知晓了绮梦那祸事,也不一定知晓绮瑰的事,所以,我估摸着还是有些说道的,便去多多捐了香油钱吧,也是为咱们徐家积德。”徐老夫人又转动起了念珠,说到:“府里大小姐摊上人命官司,府里二小姐无故性情大变,绮梦又险些惹上宋府的官司,即便不是惹上不干不净的东西,也是流年不利犯了太岁。”
“是啊,想当年姐姐和公公,若是早些寻了能人问问,兴许能挽回呢。”姚氏作势拿了帕子拭眼泪。
“那个不同,那是绮梦命太硬。”徐老夫人叹了口气,放下手上念珠。
“若是命硬,为何只有公公和大姐?”因是不吉利的话,姚氏欲言又止。
“你公公最疼绮梦,还未生下来便是日日问了你大姐身边的婆子,待生下来更是高兴得几日睡不着觉。我就说,不过一个丫头,值当那么高兴,你公公却说,他只觉得跟这个孩子有缘。”徐老夫人冷哼一声,说到:“可不是有缘,谁稀罕她,她便把谁克死。”
“母亲莫多想了,待媳妇为梦儿寻到终身,咱们徐家会越来越兴旺的。”姚氏说。
“你且在几家里多看看吧,若差不离的话,便成了吧,她这样的也难嫁去家世人品俱佳的人家。”徐老夫人仿似不甚关心。
“母亲放心,儿媳定会尽心的。”姚氏似乎为徐老夫人捶起了背,又说到:“过几日上香之时,儿媳会给绮梦求支签。”
绮梦狠狠咬着嘴唇,心道前世里自己或许便是这般被姚氏送入虎口的。
“顾家小子如今可是住在顾大人府上?”徐老夫人又问。
“正是,听说这几日似乎搬到宋先生府上了,说是县衙内宅吵了些,不便专心读书。而且是宋先生邀请的,可见宋先生是极器重他的。”姚氏说到顾廷清时,掩饰不住自己的期待。
“恩,是个上进的孩子,你且多与顾夫人走动走动,即便不是他亲生父母,但顾大人作为顾家一族有头脸的人物,想必说的话也是很有分量的。”徐老夫人一心想搭上顾家这个好亲家,自然是留给自己一直看好的绮瑰。
绮梦冷笑一声,心道自己定会拆散这对人,索性便宜了绮雅。
姚氏想起方才绮梦‘无意中’提起绮雅和顾廷清对诗一事,脸色微微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