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旁放着一只缺了口的破碗,里面有一些水。
每日按时给她送饭食的内侍迟了半个时辰还没来。
今日或许不会来了吧,陆璟心想。
她抬手,将食指伸进破碗里沾湿,在石板上无意识地描绘。只是近来气候干燥,地上的水渍很快就干了,看不出她写了什么。
此处没有烛火照明,也没有笔墨,往日闲的发慌,陆璟便用手蘸水在石板上写字,不拘于写什么,只是打发时间。
以前她静不下心来时,太傅总让她练字。
陆璟虽是女子,但作为她父皇唯一的子嗣,十六岁那年被立为皇太女,入主东宫,执掌朝政,监理国事。
她乃正宫皇后所出,外家秦氏是前倾朝野的鼎盛之家,太傅又是当朝宰相,且是皇帝唯一的孩子,何其尊贵,将来登顶帝位几乎是板上钉钉待事,却不想一朝沦为阶下囚。
石板上的笔迹一歪,陆璟的身子突然朝右边倒去。她的左腿开始一抽一抽地疼。
自从天气转凉,她的腿每到晚上总是会像针扎似细细密密地疼。
那是一年前她领兵出征剿灭叛贼时受的伤。当时一只冷箭射中了她的小腿,原本不是什么大事,好好养着便不会留下后遗症。
可是后来,她回到京都,朝中局势变动,她没有机会静养。
今日发作的时间比往日又早了些。不一会儿,她的额头上便出了一层冷汗。
待忍过那一阵剧痛,她强撑着自己的身体靠在两面墙夹角形成的角落里,将一旁破旧的被褥盖在伤腿上。
正当她闭眼想缓一口气时,外面突然变得嘈杂。不一会儿,便有人推开殿门,闯了进来。
还没等陆璟适应突然变得明亮的环境,便有两人个人走过来将她架起来,拖到殿中央。
她本就因为腿疼而意识不清,现在这样突然发生这样的情况,更让她头脑发胀。
耳边却传来熟悉的声音——
“下官见过殿下。”
陆璟抬眼,原来真的是熟人,曾经她门下的詹事,娄远。
娄远躬身行礼,语气毕恭毕敬。但是陆璟是跪坐在地上,虽然他弯着腰,却依旧可以俯视陆璟。
现下的情形还真不知道谁高谁低。
“我已是废人,娄大人这是何意?”陆璟忍着痛,整理仪容摆正坐姿,语气维持着往日的平稳。
眼前这人的真实嘴脸早在自己被废那日就见识过了。可笑自己以前还真以为他忠心耿耿。谁知竟是她的好父皇安排在自己身边的奸细。
“下官终究是侍奉殿下一场,该行的礼数还是要行。”娄远脸上的笑容更柔和了几分,他甚至弯下身来,与陆璟相对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