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岗的兵一囧,小红疹子遮住都看不出样儿了,这这.......就是国民美人儿?哈哈大笑过后吹鼻子瞪眼拿着长枪,任凭杉枝怎么解释都油盐不进!凶神恶煞好比阎王爷现形,真是谁的兵跟着长谁的脾气!
可怜杉枝来之前对着卫**实在知之甚少,赵参谋聪明人当惯了,办事说话都喜欢藏三露七,总觉得你家男人在你跟前送去了自然明了,也没算计到这原配压根不知道此陈司令和鄙陈送的微妙关系,况且人只要不在国民军营被丢到哪都跟他没甚牵扯,那日杉枝匆忙一眼只见到白玉枝儿露着粉肩膀和白大腿,哪个晓得男人啥样,只听说是卫**的司令。心中还庆幸亏得自家男人是个五奶奶口中不咋出众老犯事儿的大兵。
杉枝晃晃悠悠到天黑,顺着路进了城,找了间便宜的春光旅社,累得不行迷上眼,睡到浓处便梦见自个儿被一群女人踩手指剃阴阳头的情形,冷汗直流猛地醒了。模模糊糊听见一群男人就在隔壁打杀,惨叫的声音大得睡不着,吭哧吭哧的吐血声听着发寒,这小旅馆隔音效果差,却没有一个人赶出来吆喝。夜半还遭了吓,再也没睡着。杉枝裹紧被子,脑门久久发凉,不想听到隔壁那凄惨的声音,在暗黑的屋子里轻轻地哼起了那首《it gets better》(会更好的),哼着哼着没有忍住,泪水顺着耳刮子往下,冰凉的小蛇一样肆虐.......
杉枝那时还不知道,青帮在俆西发展多年,才是实实在在的毒蝎子。若不是碍着沛县那些半路擦进来贼爱管闲事的兵,大白天“办事”也没人敢说个不准。
几天下来像沾了戾气般一直睡不安稳,杉枝面色灰败,变得更糟,店老板打扫卫生一看情况就像染了瘟疫的外乡女人,站在门口不敢进,话里话外说得婉转动听,意思还是:死活不让你住了。小城里旅社铺舍不多,其他几家阔气点的看杉枝这形容破落的场景更是门都没让进。
杉枝这才体会到什么叫独在异乡为异客,真也举目无亲走投无路。抱着自己的土气的包,总还能买口饭吃,见包子铺的老板眼神也凶神恶煞地,弄得杉枝自己都怀疑莫不是真的染了瘟疫。寻找了一条街,累了蹲在一个破房子门头,还没坐热屁股就旺旺地出来一条杂毛黄土狗加上女人的尖声叫骂:“个臭要饭滴,谁家门檐不呆来找老娘的晦气!”吓得她魂飞魄散,在打开破门的胖女人一脸油褶子的笑容中逃命似地飞奔了出去。
杉枝想回乡里,又奈何五奶奶和李老爹的面子,知道村里人不恶,但除了种地最大的乐子就是闲言碎语,各家都晓得,丈夫不在身边还没怀上崽儿的女人一般是留不得的,要么改嫁,要么偷人。杉枝这情况初嫁都难,二嫁就莫谈了,难不成真要跟上个秃头赖脸的凑成一窝。就是这么许多可亲的乡里人微言谈笑夹棍夹棒堆起来也会让你活不成,田妞来暗示着劝也是好意,杉枝还能硬撑着恬着脸皮不走,可五奶奶都说得那样明了,知道儿子不定啥时候回来怕她惹男人,塞了一大包洋钱,杉枝拿出来一枚就吓得小贩子抽气。李老爹更是新辱加旧耻,杉枝走前那一夜就想,老爹养了十几年,不要给老人家找难为,心里也明白这一脚踏出去就不是乡里的女人了,外头就像一个大染缸,女人不比汉子,提溜一圈回来断然没有还干干净净的道理。杉枝左想右想没有理由也不能再回去,夜里在个名叫“安善堂”的大破房子里和一群三等下处被赶出来的老娼妓在一处冻得蜷着身子抖颤了好久才睡下了。
隔几日醒了想将脸上的疹子养得差不多,找个营生,摸钱买饭时手探了半响心里一空,叹了口气,知道自从给过那些老妇人一些零钱后,小布包左遮右掩还是被惦记上了,杉枝想做点好,不去找那些晚年悲惨的婆子的事。饿了一大天心里有点堵,这样一番好折腾,在这龙虎蛇神的地段实在讨不到好,杉枝形容枯槁,瘦了不少,日子过得有些浑浑噩噩,思路还没理清,觉得自己早前这十几年也是规规矩矩安安分分,做饭种地就做个女人本分的事,为何还掏生不到好命。才将近三月的天,日头已经热了,找了大半天的营生看是瘦弱正经的生意便是没人要,晒得人发昏,杉枝肚子里刮得难受,浑身没有力气,一个踉跄觉得自己还在走,怎么看着看着硬地块就越来越近,直直地在眼前竖起来了,思绪还在游离,其实人已经倒了,印象里只有瞬间倒过来的房屋和大树。
再睁开眼儿,发现待在一个青土砖房里,干干净净简单得很,看见床头隔了一碗红糖水,缺了豁口蓝花大瓷碗里的水下了一大半,莫不是灌倒自己肚里了,外头还响起啪啪啪地操练声,杉枝跳下床往门外瞄一眼,耳根一热,外头都是赤膊穿军裤汗水淋漓的大兵,现下站齐了队伍,正在一个个练习摔跤。杉枝眼尖瞅见码放平整的灰蓝色带袖标的军装,心里一咯噔,乖乖,竖着进不来横着倒进来了,这不就是卫**的营地么。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