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想要拉起一整只毫无根基的的队伍显然是不可能的,楼晧海虽然骨子里透着清高,但却并不是一个刚愎自用的傻子英雄。
“我一个人的力量的确有限,所以我希望爸爸可以答应和秦剑南联手。”楼晧海抬起目光,诚恳地看了一眼楼玉珏。
砰地一声将手里的茶杯放下,楼玉珏突然觉得对于秦剑南今天主动找他示好的事儿,无论楼晧海究竟是猜的还是另有消息渠道,他都应该重新审视一下自己这个大儿子的能力。
这么想着,楼玉珏对自己的儿子也不用讲什么客气,于是便也就这么做了。
良久之后,楼玉珏才继续开口,对面前这个被自己越看越气定神闲的儿子道,“说说你的意思。”
撇开两家过往的那些积怨以及南辕北辙的政治路线和队伍,就个人而言楼玉珏还是很欣赏秦剑南的处事作风的,刚正不阿,同时在大事上从来不糊涂,虽然很多时候会耍手段,玩些阴损的昏招儿,但这些政客身上的老奸巨猾却并没有影响他身为一个军人该有的气节。
而这次秦剑南过来找他,肯定有秦家身后那一派的意思,毕竟上面拿着国家安全做幌子不肯挪位置,利益受到损害的从来就不会只有楼家和楼家一派人的利益,秦家以及秦家背后的那一票人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肯定也会膈应着。
因此如果秦剑南此时提出和楼家合作,自然他上面的人也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意思就是警告当局,现在我们虽然捧着你,乖乖地听你号令,似乎一点意见意见没有,但是你要是老这样站着茅坑不拉屎,我们自然也可以先联合其他人给你使绊子,让你如坐针毡地呆在上面一个人耍猴戏。
可为什么偏偏是秦剑南主动过来,而不是别人。要知道秦家所在一派中和楼家地位对等,有能力牵制楼家的其实并非只有秦剑南一个人。因此这里头秦剑南自己心里的想法肯定要占上风。
从一个最底层的普通战士,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秦剑南对于部队的感情自然不必旁人,而面对现在这样一触即发的紧张情况,秦剑南也是有所忧心也是肯定的。秦剑南这个人虽然不反对在政治上追名逐利,但一旦涉及星系以及中央军的根本利益他还是拎的非常清楚的。更何况他和楼玉珏一样,对于声名在外的凤凰星系中央军,究竟有几斤几辆心里头是再清楚不过了。
既然可能会有战争,凤凰星系的中央军就必须下狠心整改,问题一条一条地刚好借着这个机会放到台面上反应出来,打不起来就最好,这样的改革也算是为之后凤凰星系总体军力水平的提高发展做贡献,要是真打起了了,改革好了的中央军也不至于的一跤摔得太惨,弄的最后再想重新爬起来都难。
而设计军政整体改革,没有楼家楼玉珏的定力支持,根本就是寸步难行。因此秦剑南这才主动请缨过来向楼玉珏示抛出了橄榄枝。
楼晧海看了一眼楼玉珏脸上的表情,然后他顿了顿道,“一码归一码,政治上的事儿和星系利益上的事儿我觉得很多时候应该分开。更何况在这个时候和秦家人握手言和我们并不吃亏。”
玩政治的人最怕的就是分不清朋友和敌人,今天的朋友可能是明天的敌人,明天的敌人自然也可以摇身一变成为如今的朋友。
终于,楼玉珏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想也许自己之前真的是太放不开了,自己家的小子的确是长大了,足够替他们楼家撑起一片天了。
话说到这里,楼晧海今天的任务就算是完了,楼曦平打发了他下楼去厨房吃点夜宵,自己则留下和楼玉珏商量和秦家人合作的事儿。这个事儿办的好了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办的不好他们楼家很可能就会落的个里外不是人。
凤凰星系当然不能真的变得任人欺辱,因此中央军的改革势在必行。可是这星系的利益是利益,楼家人也不会无私到把自己的身家都赔进去,因此和秦家的握手也好,改革的度也好,都必须慎之又慎。
楼晧海是不错,但在这些事务上,显然现在还轮不到他来出头挑大梁,更何况楼晧海和这些政治上的老油子相比,也的确是资历尚浅,嫩了不只那么一星半点。
下楼到了厨房,楼晧海刚刚从保温箱中拿了一小碟点心出来,身上的通讯器就亮了一下,他从口袋里拿出通讯器一看,是一条短消息,秦朗空刚刚给他发过来的。
[明天晚八点,荷花垅水月洞天]
很显然这条短消息应该表达的最关键内容被秦朗空故意给发漏了。楼晧海随手撕开一只白白胖胖的团子,是肉馅的,于是他继续动手撕开了下面的另一只,还是肉馅的,楼晧海轻微地蹙了蹙眉头,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么整整齐齐一水儿的肉馅,一定又是楼家老爷子故意留给他的。
也许是他在楼家三代的男丁中体重最轻,所以楼老爷子对于给他投喂肉食一向是乐此不疲。但楼老爷子很显然不明白,楼晧海不胖但在他这个年龄段中也绝对不会是什么瘦弱型。
捏了一只完整的团子塞进嘴里,果然还是肉馅,楼晧海叹了口气,然后拨通了秦朗空的电话。
秦朗空接电话的速度很快,很显然一早就等着楼晧海给他来这么一通电话,他语带笑音地喂了一声,而后相当好心情地抬脚在浴缸里弄出一串水花。
“秦少吗?”楼晧海三口两口将嘴里的肉馅丸子吞下。
“看见我给你发的简讯了?”秦朗空问。
回音很大,再加上之前的水声,楼晧海很快就确定了秦朗空此刻正在浴室泡澡,“荷花垅的水月洞天什么时候也对外开放了?”
秦朗空说话有水平,楼晧海说话的艺术也不低,他轻而易举地就抢回了此次对话中自己的主动权。
“郝振华你听过吗?”秦朗空对着电话笑了一声,听着电话那边半晌没什么反应,因此便继续道,“他的确是个无名小卒,但郝国丰这个人你总该听过吧。”
略微想了一会儿,楼晧海这才答道,“就是京城接待办的那个郝国丰?”
“官是不大,但人家平台好,见过的人物也多,也难怪名字能入得了你楼少的耳。”秦朗空伸手从浴缸旁的瓷盘上丢了一颗红丹丹的樱桃到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不赖。
既然是郝国风家的人,能有本事动用原本只针对军政圈子高级领导的水月洞天自然不是什么新鲜事。
“明天怎么过去?”
明天晚上的宴会显然是秦朗空跟他合作所打出来的第一张牌,一早就听闻郝国风有个亲弟弟是生意人,手腕很高,圈子也大,如今看来很有可能就是明天请客的这个郝振华。
至于楼晧海问怎么过去,当然问不是是开车还是走路。圈子里的潜规则,中间人毕竟是秦朗空,楼晧海就得先听他的意思,再拿捏态度。
“这个人好酒,又是个白丁,所以太高雅的东西就不需要了,你只管带上一箱好酒,明天给足他面子就行。”秦朗空又在电话里笑了一下,很显然他现在非常享受给楼晧海上指导课的感觉。
“曲仓白金怎么样?”楼晧海在心里稍微评估了一下这个人可能会喜欢的酒,在自己的酒窖里又挑挑拣拣了一番,才开口确定。
“行啊!这酒合适,反正他那么个人给你给他再好的他也喝不出来。”
曲仓白金真要从品位上来说其实算不得什么顶级好酒,可耐不住人家广告打得好,中央政府每次宴请也喜欢用它,所以价格被抬得高,名声也算是好听。
“那行,我明天带了东西就直接过去。”楼晧海说着其实已经准备挂电话了,但秦朗空却很快阻止他。
“你明天过来接我一下,我车坏了。”
面对这句睁眼说的瞎话,楼晧海只是无所谓地道,“还是今天我送你去的那个小区?”
“就是玉璋小区,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就不继续打扰楼少休息了。”目的达到了的秦朗空心情相当好,连带着挂电话都挂的干脆利落。
又在厨房吃了几口肉团子,楼曦平和楼玉珏才谈完事情下楼,这时候一开始被流放出去的小辈也陆陆续续地回来了。楼晧海端了热气腾腾团子出去给他们之后,又在客厅坐了一会儿,就上楼洗澡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去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楼晧海开车返回了自己家。今天是周末所以刚好碰见在家休息的楼晧涛,但宗晓瑜并不在,因此客厅的沙发上除了楼晧涛便在没有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