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怪吴氏对自家侄子的亲事满怀期望,毕竟这是她娘家那头仅存的血骨,是她唯一的娘家人,也是振兴吴家的唯一希望———吴氏娘家那头人丁也不兴旺,数年前更是因一场意外的天灾,吴氏至亲之人一夜之间全都没了,只余下母亲和长兄之子吴晔。
吴氏母子无依无靠只能前来投靠吴氏,吴氏在苏家的帮助下,帮着吴氏母子在渝州置办了一处三进三出的宅院,又将吴家仅剩的家业全都迁移到渝州,借着苏家势力寻了得力的管事帮着管着,只让吴晔安心读书,将来好考取功振兴门楣。
吴氏对唯一的侄子十分上心,不但求苏太夫人替他寻了名师,平日里更是时常亲自督促考校他的课业。吴晔倒也不负姑母所望,十七岁便通过乡试中了秀才;三年后又顺利通过省试中了举人。
二十岁的举人虽不至于被赞天资过人,但比起那些考了十几年都还是秀才的书生来说,吴晔的前途无疑是一片大好。
吴氏一心想要吴晔振兴吴家,打从吴晔中了举人后便开始留意合适的人家,想要替他说一门对他今后仕途有助的亲事。可惜吴晔虽已不是白身,但家底到底太过单薄了些,吴氏相中的人家大多瞧不上吴家。
吴氏思来想去,认为吴晔最有可能娶到,且家世不错的妻子只有苏家姑娘,其余人家,即便是家世比苏家低上一两等的,怕是都瞧不上吴晔。
吴晔是吴家唯一的血脉,吴氏自是希望他的妻族强大,所以才会硬着头皮前来求苏太夫人,希望苏太夫人能够看在她替苏三老爷守了十几年寡,决心替苏家再挣一座贞节牌坊的份上,许一个苏家姑娘给吴晔为妻。
苏太夫人倒是不知吴氏的想法,以为吴氏是看中了别人家的姑娘,想要她这个婆母出面说媒,十分爽快的答应道:“晔哥儿今年也有十八了,再过一年便要除服了,是该悄悄的开始相看了……你看中了哪家姑娘?尽管和母亲说,有母亲在,一定把你看中的姑娘给晔哥儿娶回来!”
吴氏的母亲吴晔的祖母于两年前去世,吴晔如今还在孝期,再过三个月方才除服。
吴氏微微有些不自在的看向苏太夫人,几番踌躇,终是郑重其事的说出来意:“母亲,家里几位姑娘不都到了说亲的年纪,媳妇儿想厚颜替晔哥儿从她们当中挑选一位,让苏吴两家亲上加亲,以后不会断了来往……”
苏太夫人显然没料到吴氏看上的竟是苏家姑娘,有些意外的扫了她一眼,立时明白了她心中所想,晓得她是想给吴晔找个靠山,以免将来她不在了或是苏家分家了,吴晔得不到苏家的照拂。
苏太夫人微微眯起双眼,状似随意的转动手里那串佛珠,内心却不动声色的思忖起来:苏家最缺的是儿子,姑娘倒是不缺。只是把苏家姑娘嫁给吴晔,无疑是低嫁,未免有些太过委屈家里几位姑娘。
只是眼见着吴氏又要替苏家挣回一座贞节牌坊,她对苏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吴晔又是她唯一牵挂放心不下的亲人,这些年来她也从未如此郑重其事的提出请求,苏太夫人于情于理都不能完全无视一口回绝。
俗话说得好,“宁欺白头翁不欺少年穷”,吴晔今后前途如何,现如今还不能妄下断论,谁敢保证他今后不会金榜题名飞黄腾达?
苏太夫人思忖过后,给了吴氏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这件事你提得太过突然,且容我仔细想想,即便要从家里几个丫头当中挑一个许给晔哥儿,我也得和你两位嫂子商量商量。”
吴氏见苏太夫人并未一口拒绝,内心不由多了几分希望,面上也十分识趣:“婚姻大事本就马虎不得,媳妇儿明白母亲的意思。”
…………
且先不提宁寿堂这头如何,却说赵夫人得知儿子一声不响搬离苏家暂住到千佛寺后,心里隐约觉得不对劲,很快就打发大丫鬟除霜去把扫雪寻来问话。
扫雪却因放心不下赵睿飞,随行去了千佛寺替赵睿飞打点住处,除霜只寻来另一位服侍赵睿飞的丫鬟煮酒。
赵夫人担心儿子,一见着煮酒便追问道:“少爷怎么突然搬离苏府?可是出了甚么事?”
煮酒不敢有所隐瞒,但赵睿飞平时有事大多吩咐扫雪去做,她知道的不多,只能说个大概:“少爷前几日特意去了千佛寺一趟,求了一盒龙涎香送给大姑娘,少爷送了东西后似乎心情不佳,一连把自己关在屋里好几日,日日都喝得酩酊大醉,还不许我们禀告夫人您……”
“后来大表姑娘前来还礼,送了一些名贵的香料给少爷,”苏佩晴来找赵睿飞那一日正巧是煮酒轮值,所以这件事她记得比较完整清楚:“少爷吩咐过不许任何人进去打扰她,奴婢自是不敢让大表姑娘进屋,大表姑娘便把香料交给奴婢,还特意嘱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