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开始越是嘲笑，现在就越是佩服，甚至不少人内心起了羞愧之心，感觉最初自己的嘲笑都像是耳光一样扇在了自己脸上，打得脸生疼。

其实自己才是那个无知的井底之蛙吧？

其实用这些工具做乐器也不难，只是自己不会而已……

最初那个第一个登台的青年编曲，此刻整个脸都憋红了，他是最反对也是最反感乔羽的人，本以为乔羽是在羞辱自己，却没想到自己才是那个最为尴尬的可笑之人。

他想要抢上去跟乔羽道歉，然而却发现乔羽周围已经围了一帮人，自己早就挤不进去了。

“华青”是青年音乐人的奖项，也是音乐界的后备军，此次过来的人们年龄都相当，因此鼓励也少得多。

他们既然都欣赏乔羽的才华，便纷纷跑过来想要跟乔羽说说话，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天真和纯粹。

那个“性冷淡”风格的姑娘离得乔羽最近，也就是第一个跟乔羽说话的人。她说话也直接而干脆，道：“我本以为我跟你不相上下，现在却被你这首曲子打压的心服口服。你给了我很多灵感，我想我这次来此行非虚，希望以后我们能有机会合作。我叫杜薇。”

乔羽也很不好意思，杜薇是一个非常有才华又有天赋的姑娘，乔羽觉得他们两个人本来确实应该不相上下的，但乔羽沾了一个经历末世的光，他的听力被异能化，拥有着绝对音准，只要试过一次就能记得住一个东西的音质，还能根据自己的力度和敲击东西的材质判断出来强弱。

这项本来在末世十分鸡肋的异能，在这个世界就像是开了挂一样的有用，能把乔羽的天赋发挥的淋漓极致，让他心中所想、脑中所造的音乐都变成现实中的音调，让大家一起欣赏。

因而乔羽也十分诚恳地对杜薇道：“你也非常的优秀，创作的曲子非常好听，我只是沾了一个乐器的光。”

杜薇难得扬了一下嘴角，浅笑着摇了摇头，她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像乔羽一样做出这么一套乐器，而且非常准确的控制好敲击力道，她确实很服气。

一帮年青人见杜薇都开口说了服气，自己仅剩的那一点“要面子”也都放开了，纷纷夸奖起来乔羽。

乔羽被一群优秀的音乐人连番夸奖，整个人都跟一株含羞草，羞答答地不说话，拼命摆手说“没有没有”“我哪里有这么好”……

傅寒生远远看着乔羽红着脸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开始微笑，他很高兴乔羽能得到真正优秀的人的肯定，又能交到一批真正的朋友。

傅寒生其实很担心乔羽的身份和学历会成为他事业发展上的障碍，尽管傅寒生早就察觉出了乔羽的不对劲，但乔羽在明面上确实是一个连高中都没有上完的孤儿，很多高级圈子会把这件事当成一个笑谈来嘲讽。

傅寒生最初的时候也是因为这件事被张梦甫说服，一开始觉得乔羽走网红路线是最好的。

张梦甫给乔羽做的设定是一个有天赋的贫穷少年，在最幸运的自媒体时代被网络发现，渐渐努力成才的故事。这个设定和成长经历跟乔羽的“成长经历”毫不违和，还会唤起粉丝的同情心和认同感，因为世界上大部分人都是些平凡人，每一个人都希望自己的努力被肯定，自己的才华被发现，不要因为一些无法改变的原因困住自己一辈子。

傅寒生那时候觉得张梦甫说得对，但这时候却又有点后悔了。他如果早知道自己会这么把乔羽放在心上，最初的时候就应该帮乔羽扫平一切障碍，哪里用得着什么设定，他想做什么就走最短的路过去就好。

傅寒生想着想着又叹息着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大概是魔怔了，对乔羽是怎么好都觉得不过分。

“傅总。”

傅寒生正想着事情，便听到有人在背后叫自己，傅寒生回过头去发现来人竟是方希，不禁十分惊讶。

方希看了看傅寒生，沉默了一下道：“咱们借一步说话吧。”

圈子内都知道方希背景强硬，根本就属于谁的面子也不给的人，此刻不知道为何竟会选择跟傅寒生讲些私话。

“方主席您请。”

傅寒生拿了杯酒递给他，表示愿意跟方希打交道。

方希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口中却道：“我说这话肯定傅总会不高兴，乔羽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孩子，但是十分抱歉您应该知道我们的规矩。”

方希说这话的时候虽然说着抱歉，但目光却是盯着傅寒生的眼睛看的，似乎是想要仔细观察他的表情，看透傅寒生的内心。

傅寒生顿了一下，也回视着方希。

傅寒生听懂了方希的潜台词是什么意思，也知道“华歌”和“华青”不颁给同一个人的潜规则，但傅寒生也知道，如果事实真如同方希说的那样，那他也就没有什么必要走过来跟自己说话了。

傅寒生毫不畏惧地定定看着方希，然后淡淡道：“我听闻乔乔是方主席主动提的名，说明方主席还是很欣赏乔乔的，刚刚的比试也证明了方主席的眼光没错，那么又何必拘泥于一些规矩呢？”

“乔乔。”方希笑了笑，重复傅寒生的话语道：“傅总看起来跟乔羽很熟啊……”

傅寒生顿了一下，眉头不被人察觉的蹙了一下，方希的关注点很奇怪，表情也很有深意，傅寒生不敢多说话，他对待乔羽的事情一向很谨慎。

傅寒生知道乔羽绝对是有机会拿奖的，而这个机会的决定权却被方希交在了自己手中，他必须小心再小心，摸到方希到底是什么意思，然后给他一个正确的回应，扭转那种“潜规则”。

傅寒生看着方希，点了点头道：“对，就是很好。”

方希笑了笑，自己往下接着道：“傅总说乔羽是我提的名，其实也不怎么对，最主要的是吴野导演和周博凯教授来找到的我，希望《辉煌》能有个话题。”

傅寒生顿了一下，不怎么相信这套说辞，方希是出了名的固执，这么多年都没人能让他破例，吴野和周博凯自然也不能，那个所谓的关键点一定不在这里。

傅寒生沉默了一下，客气道：“乔乔是《辉煌》的音乐主创，吴导和周老师经常指点他。”

方希看了看傅寒生的表情，慢慢道：“还是傅总待乔羽更好，我听闻您进入娱乐圈就捧了他这么一个人，圈子里又不少猜测呢。”

傅寒生心里一下子就跳快了些，仿佛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感觉到了方希的语言陷阱。

方希是在试探傅寒生和乔羽的关系。

尽管这个世界对同性爱人还是有些偏见，傅寒生又是世家子弟，家族内不少亲戚都很传统，但傅寒生从未拒接过乔羽的亲近，否认乔羽的存在。

这段时间，只要乔羽想要靠近，傅寒生都会抱着他，接送他，只是有些担心媒体会曝光两人的事情而已。

这个时代对曝光在大众面前的偶像们很是苛刻，尽管在不年轻人眼里这不算什么大事，甚至还是吸粉的点，但傅寒生始终不敢冒这个险。

傅寒生跟乔羽的关系一直保持一个不承认也不否认的状态，幸好乔羽刚刚做直播的时候傅寒生没有多大感觉，反倒是让腐女们凑成了一对cp，现在就算真的有什么亲密动作，乔羽的粉丝也不会多想些什么，因此两个人过得相对一帆风顺。

但现实中，傅寒生这是第一次被人问起他跟乔羽的关系，还是方希在这种场合询问，傅寒生觉得这个答案会非常重要。

傅寒生想到很久以前，乔羽玩笑似的讲过一些话，说是“华青”和“华歌”是因为感情问题闹得这么僵……这么说来，方希很可能就是那个当事人之一……

加上方希忽然出现来问自己这种问题，怕是方希自己想要求证一些什么吧……

求证爱吗？

是希望乔羽比自己过得好？把自己的人生投影在了年青一代的身上？

还是想要乔羽跟自己一样？另一半因为种种原因根本就不会承认自己，夺一点同情分？

不，不要同情分……乔乔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他傅寒生是要把乔羽捧在手心里的，不需要别人同情。

乔羽这么好，就算自己把全世界捧到他眼前也是没有错的。

傅寒生想到这里眉眼温柔得弯了一下，他道：“不是什么传言，我确实在捧乔乔，因为我很喜欢他，非常非常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