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靳娅过得很艰难,回到家中的霍兰奚变得十分沉默,他一字未提自己的背叛与不忠,只是坐海滩边修理一架已经坏了的飞行器。早出晚归,一声不吭地修理了几天。低埋着身体,引擎盖铝板后只露出了他的褐色头发,海风轻轻拂送着它。空军少校可以十几个小时都对着精密又枯燥的电子机械系统,不吃不喝,不言不语。
这架飞行器已经坏了有些年,空军少校一直将它收藏于地下室里。
天气很阴,太阳正下沉。海边很安静,一直很安静的男变得更安静了。大狗“闪灵”伏主身旁的地面上,也怯于吠叫扰。
经过几天的检修之后,飞行器已经完全可以用以飞行,只是飞行起来仍有极其细微的噪音。
发动机全被拆了下来,霍兰奚低头检查着每一片涡轮叶片上是否有裂缝。清洗干净了燃烧室上的积炭,又重新组装完发动机,然而那一点点噪音的问题并未排除,他头一回对飞机的故障判断失误。
“该死。”空军少校低低骂出一声,皱眉看着刚刚拼装完成的飞行器,又一次决定将它全部拆掉。
好的飞行器都被狼川撞坏了,这家伙自己生死未卜,留下的也是一堆惹生厌的烂摊子。
将机械零件完全拆下的时候,海水正吞吐着一只巨大的火球。太阳将升未升,一束耀目的光柱像击打木琴的手槌,整片海域随之温柔歌吟,似也催促男主早些归家。
霍兰奚与自己的飞行器海边待了一整夜,复杂精密的部件检测修理令他满眼都是血丝,整个看来憔悴不堪。起身走往自己的屋子,推门而入的时候,他的未婚妻赶忙起身相迎。
她也屋子里坐了一整夜。
“昨天就想告诉,靳宾与联接了通讯,狼川已经醒了。”靳娅失望地发现,那张冷淡倦怠的脸孔突然有了生机,灰蓝色的瞳孔也放出了光亮。她竭力将自己即将奔溃的情绪恢复完善,继续说,“‘酒神三号’的事应该已经接到了通知,靳宾为了避免悲剧重演,想派和的v17重回宇宙空间站巡逻——”顿了顿,女返身而去,“去给准备早餐。”
“靳娅。”空军少校出声叫了自己未婚妻的名字。他身上都是机械的污迹,显得落拓又狼狈,声音听来也嘶哑疲惫。“想们需要谈谈。”
女停了停脚步,随即又带上一脸笑容说:“想吃什么?”
未婚夫没有给予自己回应,女又掉头走向厨房,可还没走出两步就被身后的男拽住了手腕——她一把没有挣开,反身就给了对方一个耳光。
振聋发聩的一个响声,两个都没想到这个耳光竟会如此辛辣响亮,两个也都惊住了。
惊惧怔然痛苦懊悔……一连串表情出现了女的脸上,她忽然扑入未婚夫的怀里,然后就哭了起来。那个身披婚纱的美梦还没破碎,她不想失去他。
霍兰奚将靳娅揽怀里,任由她嘶声力竭地哭泣,直到她的哭声渐渐微弱,他才捧起她的脸说:“有些事情发生了。”
她想像过去那样看到那双寒气逼的眼睛,却唯独惧怕他露出这种柔软的神情。靳娅发现霍兰奚瞳仁的颜色似乎更淡了,淡淡的烟灰色替代了原来的灰蓝色,也让这张俊朗的脸孔看似更为冷若冰霜,分明与他此刻眼眸里的歉意毫不相称。
“有些事情发生了,”霍兰奚捧着靳娅的脸,低声重复了一遍,说,“虽然歉意对来说毫无用途,可……有些事情发生了,停止不了。”
“说停止不了……是什么意思?”
“想对诚实一些。”仍低眸注视着妻子的脸,声音因过分了的疲倦有些浑浊,却依然令着迷。霍兰奚说,“燃烧,为了他。”
靳娅奋力推开丈夫的怀抱,流着眼泪离开了家门。
女主几乎与海平面上的太阳同一时间选择了离开,而男主也并未屋中多停留上一时半刻。深蓝色的军官制服掩盖住了白衬衣上的斑驳污渍,军靴砰砰叩响地砖,空军少校出现了波利厄医院的长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