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端端正正的场面一瞬间分崩离析,该趴着的就直接趴着了,该下巴磕着桌面的也就磕着了……
只有余夏,雷打不动地正襟危坐。
广播播什么,她就做什么。
比如检查一下有没有带与考试有关的参考资料,再比如有没有带通讯设备手机。
信息时代,手机简直就成了作弊神器。
听到这个,余夏没有表情。
她今天压根就没把手机拿出寝室。
这么点自觉,她一向都有。
就这么一直下去,不一会儿,如坐针毡的感觉又来了。头顶的吊扇开在一档慢悠悠地晃着,达到的驱热效果并不大。
坐在她旁边的高二男生又看着她了。
余夏遵循广播里的话拿出黑色水笔、2b铅笔、橡皮。
一撇头,就对上男生满带复杂的目光上。
那眼神的意思很好懂,比尤东寻的眼神好理解多了――
镜片底下的眸子里是对她行为的不解、疑惑。
“………”
没办法,天才总是让人琢磨不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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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文试卷还算简单。
至少要填的地方她都努力填满了。
最让她高兴的是,早上背的古诗词也基本都有考到。
默写完最后一句,收笔,她眨眨眼,弯弯的睫毛跟着颤动,心底不免有点小自豪,有十五分到手了。
最简单的是文言文阅读,亲切又自然。
做了之后恨不得整张试卷都是文言文。
至于其他,余夏叹了口气,垂着眼掩去眸子里的情绪。
反正都是写了的,并且写地密密麻麻的。
至少态度上绝对称得上认真……
而且她认为自己答的都是在理的。
时钟嗒嗒嗒地走着,还剩作文。
余夏咬着笔杆,单手撑住脑袋,嘴里不出声儿地在碎碎念,拧起的眉头也没有放平下来,万事开头难,作文的开头也难。
――以未来三年在高中的规划为主题,题目自拟,文体不限。
提了笔又搁下,思路其实是打开的,就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写起。余夏“啧”了一声感到一丝挫败。
就这样焦躁了五分钟,她终于又拿起笔,在第一行格子间上写下题目……
五个字,直截了当直抒胸臆的五个字。
下意识地拧起眉头,嘴唇也抿成了一条直线,她在想,自己说的都不懂会不会有点让对方难以接受。
……毕竟是在麻烦别人,她的麻烦似乎又大了点。
要从头教起……
沉默了一会儿,她确实不放心了,咬这唇画蛇添足地加上一句:我很聪明的,一点就通。
所以你不要有压力也不要知难而退。
明明是文字,但就这短短的五个字,尤东寻好像从里面感受到了她说过的“我很厉害的”语气。
眼尾稍稍上挑,忍不住垂头低笑。
他把她的备注改为“同桌”。
从读幼儿园到现在高中,他换过不知道多少个同桌,他们在他的聊天工具里的备注就只是名字而已,有些甚至连备注都懒得改,是什么昵称就是什么昵称。
久而久之,认都认不得谁是谁了。
他这回没有顺着她的话,反而打出一大串字,捅破了她的自欺欺人。
尤老师:真的一点就通就不会存在全都看不懂。
余夏:“………”
字里行间都没毛病。
她微怔住,看着上面的回复,一时间被堵地说不上话来,心中五味杂陈。
尤老师是余夏在自己微信上给尤东寻的备注,以示尊重。
不曾想,有了老师这个头衔后,他果然连说话的方式都变了,耿直到扎心。
过了好一会儿,
余夏吁着气郁闷地退出对话框,点了最下方“我”那里的钱包,查看了里面的零钱还剩多少。
为了往后能有好成绩,为了尤东寻能够认真教她,她也必须狠下心来付出点了,怎么着也该先发个红包贿赂贿赂。
余夏站起来,晃晃悠悠地走出房间。拉开了遮住客厅落地窗户的米白色窗帘。
外面的雨开始小了,天也渐渐亮了起来,不再阴绵绵的。
都放晴了。
正抿着唇琢磨着该发多少合适,大腿就感受到了裤兜里的手机的振动。
她原以为是小仙女群里大家伙儿又在开浪了。
点开一看,愣住,怎么也没想到是尤东寻给她发了红包。
下面还解释性地加了一句――
尤老师:上次打的的钱。
***
切身体会之后,余夏深以为然地认为毛巍慧的告诫纯属无稽之谈。
她的新任小老师明明有问必答很健谈。
这般,悬在嗓子眼儿的心也就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