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陈伽烨的事……我要和她主动提吗?如果提的话,会不会适得其反,她就开始反问我如何得知,一切朝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
“废话。”她低头,弯起嘴角。
我觉得气氛很好,她黑猫却突然跳到了她腿上,坐着,看着我,让我有点不自在。
于是我说了个很无聊的开场白:“你的猫好黑。”
“……嗯,它是黑猫。”她答。
“它……它养的挺胖。”我对着那只猫笑了笑,它好像不怎么喜欢我,还偏过头去。
“现在其实还好,以前更胖,阿花有锻炼,我每天都遛它。”她很认真的答我。
不知怎么的,我脱口而出:“你和邱天结婚后,邱天应该也会变胖。”
——
第六十二章
“好看吗,你觉得怎么样?”顾小繁立在穿衣镜前,穿着那件我送过来的,样式保守,把身体包的严严实实的白色晚礼服,边挽头发,边问我:“头发这样挽着,会不会好一点?”
礼服保守,她挽的发髻更保守,整个就像是从旧时候走出来的女人。
我抿了一下唇,扯出笑脸准备安慰她说好,她却盯着我看,目光凌锐到我硬是把要出口的谎话咽了下去,老老实实答:“不好看,放在古时候还差不多。”
她笑了起来,对着穿衣镜转了一圈,颇愉悦的答:“挺好。”
她看起来很轻松,不像是口是心非,我松了口气。
之前说她和邱天结婚的时候,我以为她会生气,她没有,而是没事人似的继续吃东西。
她突然说要把衣服试给我看看时,我以为她是要抱怨,她没有,她是……的确接受了邱天么?
他们又和好了?如邱天所言,她那一出只是闹脾气?她性格看来改了不少。
她开始换衣服,当着我的面,我想回避,她却脱的太快,我来不及躲,只好在那里垂头看手机。
忽地听她呀了一声,喊道:“头发。”
我抬头看了看,忙起身道:“我帮你。”
她头发卡到了后背拉链,我过去帮她解,她把头发里撩在了一边,“谢谢了。”
“没关系。”我手指顿了一下,眸地瞥见了她颈项和后背的痕迹,我知道那是怎么造成的,她问:“怎么了?”
低下头,解开了她头发的缠绕,我后退几步,“费了点眼力,不大好解。”
她脱下衣服,我这才发现,她里面实际上穿了背心和短裤,并不十分暴露。
她不耐烦将那件礼服踢到一边,头发放下来,捞起那件衣服,猛地甩到我旁边的沙发上,裙摆扫到了我身上,刺刺的有点疼,我往旁边移了移。
她在房间来回走了两次,忽地停在我面前,“不是一直不喜欢陈伽烨的么,怎么突然就在一起了?大学毕业后干了些什么?”
她一连两个问题,问得我有点懵,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她就又问:“你开画展的愿望实现了吗?”
我吞吞吐吐答:“没有,但我有坚持画画,总有一天……或许有一天……”
“打算什么时候嫁给陈伽烨?”她问。
紧接着她又问:“结婚了还打算工作吗?婚后是不是要和陈家人一起住?过几年要孩子?有没有三年计划或五年计划?还有……”
“不是什么事情都能按照计划来的,大多数情况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我打断了她,微笑着对她道:“如果结婚了,可以和老公两个人商量着安排啊。如果老公什么都安排好了,那我不用操心了。”
她嘴角牵起一抹笑,“你很适合嫁给邱天,或许你以前嫁给他,就没我什么事了。”
我没想到她会提及以前的事,心里有点别扭,我对她说:“现在是你不是我,你才是他的……”
“童/养/媳。”她抢先一步说,面无表情,字咬得很重。
我不打算说这个词的,我打算说……她是他的未婚妻。
她在我旁边坐下,抱住了膝盖,目光追随者她的那只猫,笑着说:“童/养/媳嘛,到了年纪就该生孩子,在家里相夫教子,老公说什么是什么,邱家那么好,我有什么不满足的呢?邱天他……”
她顿了一下,说:“名校毕业,长得很好,对我几乎百依百顺,没有一些富家子的坏习惯,只打算娶我,没有其他女人,我该偷着笑了。再不知好歹,我就是白眼狼了,你说是不是?更何况,我……”
她说出了和伽灿在陈伽烨的安排下相亲后,找我聊天,对我说的一模一样的话,“我也不是很好。”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很低微。
我很难过,她和伽灿一样,有些事伤害到的只有自己,却要为此不得不隐瞒,避免受人冷眼。
“对不起。”我哽咽着说,“一直想和你说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她问。
“对不起……”我深吸一口气,对她说:“就是……就是对不起……”好多话哽在喉头,却终究是什么也说不出口,只得一句……对不起。
“要我我也不信。”她抱起她的猫放在膝上,摸了摸,答我:“太天真,到现在都太天真。”
我继续对她说:“不是有意的,对不起……”
她耸了耸肩,“扯平,我也伤害过你。”
心里什么滋味都有,我又开口:“对……”
她嘘了一声,指了指门口。
她拉我走到门口,门扭开,只留一条缝,我正疑惑,她说:“你回去吧,晚宴我会去,不用你传话,我自己会和邱天打电话。”
门被拉开,邱天站在门口,低着头,手里拿着一封信。
顾小繁笑着问:“又写检讨了?”
邱天打量了一下顾小繁,立时挤进了门,顺便将我推了出去,砰地一声关上门。
我在门口等了一会,那扇门没有再开,我也没再敲,直接离开。
下午时分陈伽烨打了电话过来,说是任年和夏宁带着他们的女儿去动物园了,我可以过去陪陪他们,因为……他觉得,我喜欢孩子。
和夏宁联系后,我去赴约,没曾想……陈伽烨独自一人在大门口,西装革履的,抱着夏宁女儿,夏宁女儿在他怀里哇哇大哭。
我走过去,小娃娃竟就把手都伸向没见我几次面的我,我忙要接过,陈伽烨却不让,自个试图把她哄好。
陈伽烨实在是很不会逗小孩,逗着逗着小孩就哇哇大哭,他有些懊恼,还撇过头吹胡子瞪眼的,我实在看不过去了,一把抱过夏宁女儿,轻声哄着。
我白了眼他:“怎么你来了,还自己一个人?人亲爹妈呢?”
陈伽烨嘴一撇,捋了捋他头上那一撮由于哄小孩自己抓的乱糟糟的头发,竟在那里自己委屈的跟什么似的,脖子一仰,说:“没事不能来啊?都去洗手间了,我暂代。”
“人本来都分开要去的,是你自告奋勇吧。”
我抱着小孩边走边引着她把注意力转移到动物上,陈伽烨还莫名其妙在我旁边得瑟的要命,还时不时拿手戳我,有时候还自拍几下,走了几步还转头对我说快点。
我气打不一处来,勉强忍下骂他的冲动,耐心哄孩子,陈伽烨跟个神经病似的,从路边摊买了个面具,自顾自又是戴上又是摘下,对她做鬼脸,小娃娃更害怕了,吓得往我怀里扑。
夏宁和任年终于过来了,见到女儿哭,忙接了过去,抱着女儿,又是哄又是劝,好一会才好,陈伽烨懊恼的挠了挠头,低声嘀咕些什么。
我有些哭笑不得,取笑他:“天生不适合带孩子。”
“nonono。”他仰起头,嘴角牵起桀骜的弧度:“我陈伽烨的女儿,肯定喜欢我陈伽烨。”
我白他一眼:“你觉得你生的出女儿?”
陈伽烨揽紧我,一本正经道:“多生几个,总会生的到女儿嘛,即使是小概率事件。”
我没好气答他:“你当我是猪啊,什么多生几个,要生你自己生,找女儿国的水一喝,跟猪八戒似的,一下子就有了。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做好心理准备只能有儿子。”
“女儿多好,常常逗一下,跟你似的,冒鼻涕泡我也喜欢。”陈伽烨边大步走着边向前面的夏宁和任年一家三口望去,嘴角扬起来。
心跳好像漏了一拍,之后就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脸眸地滚烫,我摸了摸发烫的脸,小声说:“陈伽烨,难得啊,你……”
“看看看,那里有个鸵鸟……”陈伽烨兴奋的大嚷,抓着我肩头猛摇,“长得好像你。”
“……看什么看,哪个……”
还真是……不能和这个幼稚鬼谈感情。
——
结束了一场家庭聚会,我和陈伽烨两人都有些累了,早早的就回了酒店休息。
我们如常的捉弄与被捉弄,我们如常的打闹,我们如常的各自洗澡。
我们如常的钻进被窝,在很累的情况下,只是依偎着,聊一聊一天发生的事,说一说明天的安排。
我们如常的轻吻对方,我们如常的对对方说“晚安”,或者“睡吧”。
我们如常的进行了最正常不过的睡前模式,各自入眠。
我如常的磨牙,他如常的呼吸平和。
却是不如常的睡眠姿态,他未拥着我,我也未抱着他。
夜渐深,冷风灌入了未来得及关窗的房间,窗帘起伏不停,灯铃叮咚作响。
被面沁凉,摸在人手里,冰冷彻骨。
我抬头望着天花板,冷不丁哆嗦了一下。
陈伽烨笑着问:“陈萱儿,有那么冷吗?”
我笑着答:“我冷啊,要不,你借点火给我?”
他忽地翻身而上,开始解我的衣服,我没动,任他所为,月光下他的轮廓模糊,让我一刹那怀疑他到底是真是假,他开了口,声音在黑暗中清晰无比,我终于能确认……他就是陈伽烨。
他说:“陈萱儿,我轻点。”
轻点?我明白,他或许很想轻一点,但他做不到。
两个冰冷的人重重撞在一起,身体陷进柔软的床铺,我承接他的释放,用他最喜欢的姿态,用他最沉迷的低吟。
身体被他带入一座座高峰,又跌入一层层深渊,不断不断重复,想要逃离,却极目视野都是荒芜,无从辨认方向,只好抱紧,再抱紧,与他一同在这起起伏伏间沉沦。
他语带沙哑的对我说:“萱儿,我活着啊,真好,不过……真想就这样和你一起死掉。”
——
c市昨夜刚下过一场雨,万里无云,朝晖洒了下来,为脚下的这片土地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
陈伽烨一身黑色西服,打着朱红色领带,倚在车前,掏出一根烟,低头点燃,叼在嘴边吸了一口,抬手看了看表,眯起眼对站在c市行政办公大厅门口的我说:“现在都开门了,你进去啊,进去办手续。”
“办什么手续?”我双手环胸,看着他,平静的问。
他逆着光,整个人成了一道阴影。
他走到我面前,歪头看我一眼,对我笑了声,吸了一口烟,俯身下来,对着我吐了个烟圈,嘴角一勾:“你说呢?”
“你装什么装?”我挥了挥我手里的材料,指了指不远处的车,冷冷的说:“我弟来了,他那里是完整的。”
他面无表情看我一眼,叼着烟,转身就走,双手插/在裤兜里,仰着头,两条腿晃晃荡荡。
“陈伽烨。”我上前几步,拉住他。
他转身看我,抖着一条腿,拿手戳我的肩,嘴角往下扯,“干嘛?老子很忙的,还有事要回去,没工夫……”
“戒指拿出来。”我说。
他定住。
我将手伸到他裤兜里,将那个戒指盒掏出来,低头拿出其中一个戒指,对他说:“伸手。”
他伸手,木然看我。
我将戒指套进了他的手指,扭头就走,说:“来都来了,顺便结个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