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溺水之人看到浮木,眼泪霎时模糊了视线,那一瞬间获救的幸福感让林白鹿激动得落泪。
关泽与猫眼对视,说:“白鹿,快开门。”
林白鹿飞快地挪开沙发,打开大门扑进关泽怀里,她两手抓着他的衣领,语无伦次地重复:“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跟他要钱!”
关泽伸出大手把她按进宽厚的怀里。
“我知道。”
林白鹿瞬间泪崩,所有人都在污蔑她,指责她。只有关泽相信她,这让她感觉找到了世界的支点,整个人都有了安全感。
关泽脱了大衣盖在林白鹿身上,把她护在怀里下楼,然后开车回家。
林白鹿被安排在三楼客房,这房间本来是王助理住,但他家里有事,已经不能住在这里了。
一楼客厅,关泽和程桂相对而坐却谁也没说话。关泽看着手机皱眉研究杨茹列出来的证据,程桂眼风扫了一眼楼上,说:“我在四环有套两室一厅,先让她住过去吧。”
关泽考虑了一下,让林白鹿去住程桂的房子不太妥当,万一出门再被认出来又是一桩麻烦,不如就让她待在他这,等外面平淡了再让她走。
“不用了,就让她住这里。”关泽看程桂脸色不好,解释说:“万一她出去住再被认出来又是麻烦,让她住这平时不出门也不会被拍到。”
程桂挺严肃地盯着关泽:“你跟那女孩到底什么关系?”要这样帮着她?
关泽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林白鹿和他,两人的幼时一起长大,一起度过无数酸甜苦乐的日子,若不是中途杀出一个程咬金——但林白鹿把他说忘就忘了,他对她近不得,远不了。这次帮她脱离困境,再保障她的安全,他已经做得仁至义尽了。
“一个过去的熟人。”关泽说。
程桂的眼睛在关泽的脸上来回扫,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蛛丝马迹。
“你打算让她在这住多久?”
“等外面平淡再让她走。”
程桂‘嗯’了一声,瞥了一眼楼梯口,跟关泽说起别的事。
林白鹿在楼梯拐角贴墙站着,她洗完澡想下来道谢,却正好听见他们说话,就不好下去了。听见他们说话,才知道她在这里真的给他们添麻烦了,但她现在无处可去,也那里都不敢去。关泽说等外面平淡了再让她走,她却想着不能太麻烦他,等风头没这么厉害了就马上走。
林白鹿在原地站了一会才下楼,她一露面,关泽和程桂都看向她。
林白鹿拘谨地走到他们面前,看着关泽:“谢谢你。”
关泽嗯了一声:“你不用客气,先在这住着吧。”
他想了想,又补充:“你也不用出门,我这里每天都有钟点工。我让曹阿姨每天给你买点菜,你自己做一下。”
除了说谢谢,林白鹿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感谢了。
“先坐吧。”关泽客气地说:“能给我说说怎么回事吗?”
林白鹿心里蓦地一痛,咬牙忍住眼泪。关泽默默地看着她,把抽纸盒递地给她,她一低头就滚出眼泪。
林白鹿用了快半盒抽纸才把事情说完,她双眼和鼻头通红,哽咽地说:“我知道我说出来没人信,但我真的没有跟郑逸要钱。”
关泽听了前因后果,也感觉事情不好办,如果林白鹿说的是真的,这个黑锅她几乎就背定了。程桂眼神微妙,他一点都不信。
“你别想太多,先好好休息吧。”关泽起身握了握林白鹿的肩膀,程桂什么都没说。
这晚,林白鹿睡了个疲惫的安稳觉,夜里只惊醒了两次,醒来看到陌生的房间才想起她在关泽家,不会有人堵门,也不会有人忽然闯进来,她惊喘平缓后又重新入睡。
别墅只有关泽在的时候才会有点人气,钟点工每天安静地干完活就走。如果关泽不在,别墅里就一整天听不到一点声音。关泽大概很忙,作息很不稳定,有时候早早出门,凌晨两三点才回来。有时候上午补觉,下午出去晚上就回来了。
林白鹿在这住了三天,关泽让钟点工给她买菜,她每天避开关泽下楼做饭,一次做三顿端上去,然后一天都不会走出房门。程桂对林白鹿的识相很满意,特意让买了好食材回来招待。
林白鹿看见了,做饭就特意留出一份,她没什么可报答关泽的,就想在这方面尽尽心,感谢关泽的收留。她留的饭有时候会被吃掉,有时候会摆到第二天。
没几天,关泽就习惯每天回家先去厨房看看有什么。
这圈里的工作很辛苦,从上到下,不论是谁,就没一个不辛苦的。明星尤其辛苦,因为狗仔的存在,他们忙的时候忙,闲的时候想出一下门,嘿,指不定哪个疙瘩角落就蹲着个狗仔!
关泽和程桂灌了一肚子酒和人情世故回来,两人都疲惫得懒得说话。他们一进门就闻到牛肉汤味,别说,小火慢炖了四五个小时的牛肉汤真不是一般香。那一瞬间的嗅觉轰炸,能把最温暖的记忆勾出来。
关泽还没动呢,程桂就已经先进厨房了。
厨房是开放式的,外面是餐厅,程桂一进来,就看到一个大肚皮的砂锅立在灶台上,怪模怪样的与整个厨房格格不入却又霸道的彰显存在感。
牛肉汤刚刚关火不久,程桂套上手套掀开盖子,牛肉汤的香气霎时扑面而来,闻得他满鼻腔的肉香。他拿了一个长勺下去搅了觉,里面有牛骨牛肉和一些药材,他只认得一粒一粒的是枸杞。
关泽闻着香气进来,程桂已经连肉带汤的盛了一碗在吃。关泽看了眼时间,才十点多,就上楼叫林白鹿,问她喝不喝牛肉汤。林白鹿的声音隔着房门传出来,说要睡了,不喝了。汤是给他们做的,让他们快点喝。
关泽也不勉强,两个大男人把这锅牛肉汤当成晚饭加夜宵,连肉带汤的吃了大半锅,吃得浑身冒汗胃里暖暖的上楼休息。
第二天早上,林白鹿在灶台边看见关泽留给她的便条。
“牛肉汤很好喝,谢谢你。”
关泽的字很好看,看似挥洒随意,其实笔锋有力,字体结构严谨沉稳,方圆有道。他还在下面画了个卖萌的笑脸。林白鹿也想给他回个什么,说是为了感谢他的收留未免刻意。她拿起笔,斟酌地写下。
“你喜欢就好。”
林白鹿也画了个笑脸,一抬头就看见关泽正好进来。关泽没想到会碰见她,微微一愣。林白鹿有点尴尬,这几天躲得太好,没想到今天忽然碰见了。
“要不要吃早餐?”
“嗯,谢谢。”关泽在餐厅里转了转,偶尔看一眼林白鹿,然后在餐桌边坐下,拿出手机看新闻。
现在熬粥已经来不及了,林白鹿打开冰箱看了看,对关泽平时早上用什么对付心里有数。她拿出西红柿和鸡蛋,热锅下油炝姜片,再放西红柿炒烂,然后把昨晚剩下的牛肉汤当成高汤倒进去,煮沸放面条,不到15分钟一碗西红柿牛肉面就做出来了!
“你经纪人要来吃吗?”
关泽接过她端来的一大碗面条,上面还卧着一个荷包蛋,脸上有点笑意:“谢谢,他早上就走了。”
林白鹿听到程桂不在,稍微轻松了点,不知为何,她总感觉那个笑眯眯的经纪人其实不喜欢她。
这时端碗走开不礼貌,林白鹿也坐在餐桌边一起吃。关泽挑起一大口面吃进嘴里,他呼哧呼哧地吃的香,面吃完了还喝了大半碗汤,吃得额头微微出汗。
“我吃完了,你做的面很好吃。”关泽放下大碗,对林白鹿笑了笑。林白鹿也想笑一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关泽看着她的表情,有点复杂的说:“你笑的很僵硬。”
林白鹿一愣,下意识想摸脸,然后忽然意识到,她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脸都僵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林白鹿回想,似乎是从郑逸越来越忙,对她越来越敷衍不耐后,她就很少笑了。她甚至想不起来,自己最后一次笑是什么时候了。
关泽意识到自己这话似乎有些伤人之嫌,他忙说:“以后多笑笑吧。你现在还弹钢琴吗,要弹的话客厅的钢琴你可以随便弹。”
“嗯,谢谢。”林白鹿回过神,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