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辇向西宫行去。
到了西宫,拓跋演让人将地图翻出来给他看,皇帝要的东西,没人敢推辞,一会儿要的地图就摆了上来。
拓跋演翻开关外的地图,关外就是六镇,六镇前方就是蠕蠕,将民众放出去,也不仅仅是让就食了。
立国以来,北朝基本上是鲜卑人打仗,汉人屯田,如今蠕蠕也不像先帝时候那么闹腾,朝中形势也和之前大不一样了。
先帝时候的文书被搬出来大半,拓跋演这一日基本上就和这些文书打交道了。他坐在一堆地图文书中,过了好一会才抬起头,伸手揉一揉酸痛的脖颈。
毛奇见状,让几个小黄门上去帮拓跋演按摩。
“去宣华殿。”拓跋演等到酸痛缓和了一些后,对毛奇说道。他抬头瞟了一眼宫殿内。殿内平常都是小黄门服侍,如今大多数都换成了年轻貌美的宫人。
看到出来这批新换上的宫人都是从良家子中精心挑选出来的,貌美自然不必多说,眉眼里恭谨中还保留着一股鲜活和期待。
也不知道太皇太后是不是以为他就好这一口,新分配到昭阳殿的宫人几乎都这样。
“唯唯!”毛奇连连道唯。
原本被拓跋演看了几眼的那个宫人又紧张又期待,结果听到皇帝吩咐准备车辇去宣华殿,满满的期待骤然间,全部变为浓浓的失落。
毛奇瞧了那几个宫人一眼,嘴角挑出一抹笑,作为中官,自然是不会拦着别人上进的道路,可是这陛下看不上眼,他也不介意跟着踩一脚。
他向身后看了一眼,他手下的那几个黄门点头会意。
萧妙音这会正坐在床上心烦意燥的看书。她在后宫没有多少事可做,后宫里如今能拍得上号的就只有她一个,虽然太皇太后向后宫塞了千多个女子,但封上号且份位最高的就是她。何家倒也送来了几个女孩子,可惜都被塞到掖庭去了。她不用到处和别人交际,多的是人想上来靠山她这棵大树。
可是那么多的女人……
萧妙音想着就怒了,她为什么就不能养那么多男人,到时候学司马炎,坐着羊车在后宫里晃荡,羊车停在哪里就临幸哪一个。
不过这个想法都不能对人说。
她想起秦女官一大早就来服侍了,担心会吃不消,就暂时让秦女官下去休息一下。
手里的书卷看的久了,眼睛都开始发涩疼痛,“你们哪个会认字?”萧妙音揉着眼睛问。
殿内的宫人中官,你看我我看你,结果没有一个站出来的。
宫中有宫博士,是专门教导宫人的。但是宫人字认得再多,难道还能将贵人手里的那一卷书读完?到时候出丑还是小事,就怕惹得贵人发怒。
“……”
萧妙音等了会,发现没人站出来不得不惊讶的抬起头,怎么连一个人都没有?
这时一个小黄门站出来,“小人识得几个字,愿意为贵人分忧。”
萧妙音看过去,是个白白净净的孩子,年纪也就十四五岁左右,比她还大不了多少。可能由于受刑较早,面上看上去和孩童似的,声音脆生生的和孩子没多大区别,分不清男女。
“好。”萧妙音让宫人将手里的书卷递给他。
那名小黄门见着宫人递过来的书卷,立即恭谨的弯下腰双手接过。萧妙音知道时人对书本很是恭谨,毕竟这个是连知识都是垄断的时代,能够认字碰到书本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小黄门摊开书本开始念。
音量恰到好处不高不低不急不缓,口齿清楚,发音也很标准。
“你在洛阳呆过么?”萧妙音听出他汉语里的洛阳口音开口问道。
“小人是羌人。”小黄门回话道,神情恭谨。
“这可难得了。”萧妙音奇道,她正要开口说话,一名宫人趋步而入,“贵人,陛下来了。”
萧妙音听到拓跋演来了,从床上下来。
小黄门躬身退下,见到一旁的同僚们拿着羡慕嫉妒的眼神瞅着他。宫里的人哪个不想出头?就连负责扫地的小宫人都想,如今被这么才爬上来没多久的小黄门给露脸了,其他的中官心里还不恨的牙痒痒。
“你怎么才来?”萧妙音见到拓跋演的那张脸,就想起了今日早晨他说的下朝就来,这会早就过了下朝的时辰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到现在才来。
她一开口就是软糯糯的撒娇,他听得一颗心都软了。伸手去抱她,她侧身一躲,拿着眼觑他。
“下朝之后,大母让我去东宫商量事了,所以这么晚才来。”拓跋演抱了个空,也不恼赶紧解释让她消气。
“这样啊。”
萧妙音眼眸一转,“好就信你一次。”
拓跋演把人哄到怀里,他亲了亲她的额角,握住她的手掌,“还疼不疼?”
昨夜里初尝人事,兴奋难当,哪怕知道自己应该多点温柔还是控制不住,如雪肌肤纤纤细腰,根本把持不住,到了第二天醒来才觉得自己坏事了。
“疼~”萧妙音捏着嗓子把自己都叫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觉得旁人听到她声音都该骂声够作,但拓跋演偏偏就爱吃她这一套,搂住她立刻就柔声抚慰。
“让太医署的人看过了没有?”
那地方能让人随便看么?!萧妙音恨不得一口就咬在拓跋演的胳膊上。
“让医女来了。”萧妙音道,“没甚么大碍。”被折腾的狠了算不算?
“哦,今夜里,我轻点。”拓跋演和她一起窝在床上,抱在一块低低私语。
“不要。”萧妙音翻了个白眼,“疼的很,而且这事做多了会有身的。”
她十四岁,十五岁都还没到,昨夜里被新婚夜这三个字冲昏了头,稀里糊涂的就把拓跋演这个大男孩给吞进肚子里去了,这会理智回笼,她不得不考虑起避孕的事了。先别说拓跋家那个立子杀母的规矩在,就是她这年纪要是怀孕生子,弄不好就是把命给丢掉。
她还没伟大到为了生小孩连命都不要的地步。
“……”拓跋演听到萧妙音后面一句眉头蹙起来,他手在萧妙音背上轻轻的拍了两下,“你想的很对。这时的确不是生孩子的时候。”
太皇太后的那个性子,他实在不能保证东宫会不会对自家侄女网开一面,若是为了能够彻底的夺子将生母赐死,那该怎么办?
他不能拿那点可怜的姑侄情谊来赌。
“……”萧妙音知道男人一旦开了荤,除非是力不从心,不然还是会心里记挂着,她凑到拓跋演耳边嘀嘀咕咕的说了两句。拓跋演面上露出古怪来,“这是谁教你的?”
她对男女之间的事知道的比他这个男子还多,如今还知道用鱼鳔或者是羊肠来避孕?
“不告诉你。”萧妙音咬了一口他的耳朵,生生的把人给咬的吸气。
“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拓跋演眼睛一瞪就放狠话,萧妙音媚眼一抛,“来啊~”
拓跋演压住她咬住唇,手上也不老实。
宫人们放下帷帐统统退了出来。
拓跋演记得她还不舒服,不敢和她来真的,只是这么闹过一场之后,他手在她腰上的肌肤上摩挲,换来她舒服的轻喃。
“后日我和你一起回燕王府。”拓跋演给她按摩腰部,舒缓前夜里带来的不适。
萧妙音听到这句睁开眼,“嗯?”她脑子突然转过来,想到了三朝回门,难道拓跋演也是这个意思?
拓跋演被萧妙音看得不好意思,他咳嗽了一声,“终究还是委屈了你……”
萧妙音知道他还在为没能为她封后的事愧疚,她心里叹口气,“你只要记得你的诺言就行了。”
她在贵人的这个位置上,可不代表她想一辈子都窝在贵人上不动了。只有做了皇后,朝堂上的人才会正眼看她,她的将来才有保障。
“我记得。”拓跋演吻了吻她的眼眸。
萧妙音嗯了一声,手伸进他敞开的衣襟里,在他的腹肌上摸了一把。
嗯,皮肤滑嫩,手感真好。
皇帝去臣子家中,会提前告知,好让臣子做好准备。
萧斌送走前来传话的内行羽真之后,连忙下令让家中上下准备此时。
燕王府上下立刻就开始活泛起来了,甚至博陵长公主府那边,萧斌都派人去告知了。夫妻两个不对盘,但是燕王府的女主人还是博陵长公主,天子驾临,女主人当然要在,不然都成了大笑话了!
天子要驾临的消息在府中传播开来,连那些年轻的小丫鬟都开始捧心了。
“四娘子,”伺候萧嬅的小丫鬟高高兴兴的拿着领到的一匣子首饰进来,“这是长公主那边赏下的。”
博陵长公主对庶出的子女们很少过问,这次出手大方,还是为了天子来的时候不要丢脸。
“我知道了。”萧嬅脸上半点笑容都没有,和外头的喜气欢腾格格不入。
小丫鬟不知道她为甚么到了这会都还板着脸,小丫鬟脸上的笑也收起来了,头低着赶紧的把东西放在案上低头退了出来。到了外头拉着同伴抱怨,“怎么四娘子还是闷闷不乐的?这大家都为了陛下要来的事高兴呢。”
“四娘子这么多年,笑过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只要朝身上刷层金箔都能直接抬到寺庙里头去。”侍女们都是青春爱说笑的年纪,再加上侯氏不得宠,萧嬅又摆着架子,私底下侍女们都不说她的好话。
这话一出,侍女们压低了声音笑起来。
萧嬅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头,过了好一会,她伸手打开那只首饰盒子,里头有成对的花钿,还有步摇,并不是多精致的做工,以前她在宫中穿戴的要比这个好的多。
她转向铜镜,铜镜里头的人瘦的很,脸颊上没有多少肉,她自从经历过那次大病之后,养了很久都没有完全养回来。如今人瘦瘪不说,头发也是枯黄的。只等着十三四岁能够好好养回来。
萧嬅手上抚过自己的脸颊,她好像见陛下,不知道陛下如今好不好……
她的脸颊上淌下两行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