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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屋的鞭刑

“谢谢少爷,谢谢少爷。”黄婶子这回是喜极而泣。

杨茂德冲她点点头:“要谢就谢少奶奶。”

黄婶子抹擦着眼泪:“要谢,要谢,回头我就去给少奶奶磕头。”

杨茂德满意,从心里佩服自家老爹的安排,有阿祖的这番示好,应该能缓和春儿和她之间的关系。

他看向瘫在地上春儿,鼻尖上磨蹭掉了一块皮露出红色的嫩肉,脸上沾满了尘土显得狼狈不堪,她目光直愣愣的望着自己,没有意料中的感激、懊悔或是其他的表情,木然得像是被抽去了灵魂的玩偶。

“春儿。”杨茂德提高声调,看到春儿涣散的目光有些凝聚才接着说:“回头去给少奶奶认个错。”

一句话,将春儿眼中好不容易凝集的光彩再次打散。

“我带她去,一定带她去。”黄婶子一边哭一边笑着冲杨茂德作揖。

看着黄婶子的动作,杨茂德心里又是难堪和又是酸楚,有些理解老爹时常发出的‘儿女都是债’的感叹,疾步穿过人群回院子去了。

伍哥冲旁边的人使眼色,便有陈家的诚哥儿和李顺子两个搬来一条高脚宽凳,这个是过年杀猪时候用来捆猪用的,就是刷洗得再干净也有渗入木头里的血渍和腥臭。

春儿被爬躺着捆绑在上头,双手伸直固定在头上,遮住了脸上的表情。

诚哥儿提了满满一木桶水进来,伍哥摆手:“就不要浇水了,把鞭子浸湿就行。”春儿咋也是十五六岁的黄花闺女,真要浇湿了身子鞭打,以后还咋见人。

黄婶子捂着嘴含糊的向伍哥道谢,另一只手死死的压在胸口,真是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哩。

伍哥从水桶里将乌黑的鞭子取出来,这鞭子是用马尾夹细皮编制而成,用熟油浸泡非常的柔韧,他将手柄一端的绳套系在手腕上。凌空挥舞一下,空气中留下略微沉闷的鞭声,鞭子上的水珠飞溅却瞬间在空气中留下一蓬细碎的水雾。

抽人鞭子这事伍哥以前没少干,但是没想到第一次在杨家抽人鞭子却是对一个小姑娘,伍哥心里叹气。目光却灼灼的扫视了一圈人群,屋里屋外的人都面色沉重:“无规矩不成方圆,春儿既然做错了事,当然要受惩罚,这二十鞭子希望大家也记着,莫要把主家的和善当好欺。”

啪的一鞭子落在春儿的脊背上,尖利的痛叫从春儿嘴里喊出,接着第二、第三、第四鞭,痛叫变成了哭喊求饶:“少爷!少爷,春儿、、晓得错了,春儿错了。少爷,救救、、我。”

伍哥停手皱眉:“嘴堵上,回头咬到舌头就麻烦了。”

黄婶子早已经哭的如一摊软泥,田二婶只能抹着泪水上前去,用帕子塞进春儿的嘴里:“你说,你个娃娃不是自找的?现在晓得痛了?你娘比你还痛哩。”

她也是儿女心重的人,一边堵了春儿的嘴,一边伸手抓了春儿挣扎的双手,就算被春儿尖利的指甲,抓的手背上道道红印子也没撒手,哭着安慰春儿,让她忍一忍很快就完了。

堂屋外头站的长娃子看到她娘哭得伤心,也扯着嗓子嚎,被田二叔呼了一巴掌才慢慢收声,愤愤的瞪着长凳上的春儿,心想这女娃子咋这么不醒事哩?害黄婶子哭,还害得自家娘也哭,要晓得他常常惹他娘拿竹片子抽屁股,也没惹得他娘这么哭过哩。

伍哥把二十鞭子打完,自己也出了一身汗,要知道这鞭刑里头道道可多了,有皮开肉绽看起来就十分惨的,有隔衣打肉看起来没事,但皮子里头肉都抽碎打残的,但是像这么收敛了八分力道,做做样子还是头一回。春儿衣服完整连鞭子上的水渍都没留下多少,伍哥估计也就是一片红肿这几天要趴着睡觉而已。

伍哥的两分力道也不是一个小姑娘能承受的,春儿早在十五鞭子的时候就昏过去了,等伍哥一打完黄婶子就扑过去又摇又叫。

伍哥把鞭子扔回桶里对她说:“抬回去,养几天就行,莫得事。”

黄婶子知道伍哥从不说空话,连忙道了谢,和几个妇人合力把春儿搬回前院自己住的屋里。

伍哥站在屋外头跟杨老爹回了话,已经上好药的阿祖有些愣愣的盯着自己手心里的伤口,她们这算是两败俱伤?

上海与四川,开放与封闭,道理与鞭刑,文明与封建。

阿祖打了一个寒颤,转头对坐在床边的茂菊说:“三妹想不想学识字?”

、、、、、、、、、、、、、、、、、、、

杨家小剧场

杨家的油铺里杨茂德正在核算账目,突然电话响了,接起来一听原来是阿祖,这才想起今天是十一,阿祖又忍不住跑到镇上来打电话,这是想他了哩。

两人东拉西扯的聊了半天,阿祖才问:“啥时候回来哩?”

“想我了?”

阿祖沉默了会儿,干笑道:“才没哩,前几天孙保长死啦,公爹说他家要立碑,喊我问你看看写个啥碑文送过去。”

杨茂德哼哼,不满意这个嘴硬的女人:“、、没事我就先挂了。”

晚上

“这就是德娃子想的碑文?”

“嗯。”阿祖点头。

杨老爹一脸黑线,面前的纸上写道。

没事我就先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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