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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生晓梦迷蝶蹁跹

到早上的时候大家已经很累了,好几个喝得醉醉的倒在沙发上,另外几个嗓子也都已经沙哑发不出声音了。我们决定撤退,离开这个封闭的房间,去看大自然的美景,等着看2012年12月22日的太阳到底会不会升起。

来到东海公园,大家看到微微泛白的天空都有些兴奋起来,刚刚失去的活力重新燃烧。

海风吹得极其厉害,年末的温度低得不行,我们都冻得瑟瑟发抖,但这并不能阻挡我们欣赏自然风光的渴望。我们努力睁大眼睛,要把这一花一草,一点一滴都记在心里,我们现在才用心来看这个世界,它真的很值得我们仔细去感受。

时间越来越近了,早晨越来越近了,我们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等待着最熟悉的太阳。我们站在观景台,各自面朝着大海默念着心中最深处的愿望,这一生有许多痛苦,也有许多甜蜜,有许多考验,也有许多幸运,它们汇聚在一起成为了我完整的人生,而你是我人生中最美丽的意外。

曾经读过李白的一首诗,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相亲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诗的大意是,秋风清凉,秋天的月明亮,落叶聚在一起又被吹散,鸟儿栖息在树上的都心惊。相亲相见的日子在哪里啊,此时就是再想你也难牵到你的手。相思真的太苦了,真不如当时不认识你。

在当初无限伤心之时,我也曾想过,如果没有遇见你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难过的时间了,你让我品尝相思之苦,让我饱受分离之难,让我历经破茧般的疼痛成长,你真的是我的大冤家,大克星!要是你不曾出现,也许我还存在于一个人的小世界做着最美好的梦呢。

但一想到我的人生旅途没有你,那么迷人,那么美好,那么耀眼的你,如果没有出现的话,我的周遭将会多么灰暗,多么枯槁,多么无趣。那些快乐的时光,甜蜜的耳语,惊喜的欢呼都不会属于我,我会必然会似行尸走肉般存活,无灵无魂。

所以,谢谢,谢谢你出现在我的面前,谢谢上帝曾把你赐予我,谢谢这个世界,它那么大,我依然遇见了你。

云层渐渐清晰起来,海平面上有一圈小小的光晕,感觉有浅浅的白光慢慢扩散。我们躁动不安的心都狂跳个不停。那淡淡的白在微微地变色,逐渐带上了鹅黄,又慢慢地加深直至桔红,附近的云彩都被染上了温暖的颜色,显得更加亲切柔和。

我们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海天相接的部分,看着那如火焰般的红逐渐被明亮的白光所替代,一轮红彤彤的日露出了可爱的脸庞,逐渐升腾起来要占据天空。噢!太好了!太阳升起来了!搞得人心惶惶的末日之言也不攻自破!我们成功迎接到了美好的新一天!大家互相拥抱击掌还用沙哑的嗓音唱起了歌!

终于可以回去安心地睡觉了。在极致的喜悦之后,我们的体力已经消耗殆尽,狂欢了一夜,经历了心情的跌宕起伏,大家都顶着熊猫眼往学校走,恨不得马上找到一张床就可以舒服地躺下了。

好不容易坚持到了宿舍楼下,眼看着就可以走到寝室的床铺了,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头脑晕乎乎的,几乎已经进入了睡眠状态,突然一个喊声惊醒了我。

卫阳明:陈丹心你给我站住!

我打了个激灵,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分明就是卫阳明的声音。睁开眼睛,环顾四周,心脏有力地撞击胸口,像小鹿一样奔腾地跑动。

因为熬夜我连隐形眼镜也摘下了,世界有些模糊,我努力寻觅源头,生怕错过了那个梦寐以求的声音主人。

我差一点忘了,你永远是清晰的。即使我闭着眼睛也能找到你的方向,只是随意地一眼,也能够迅速识别你的模样。

你是比太阳还耀眼的存在。你站在不远处的榕树下,面带着微笑,你的出现使光秃秃的榕树也迸发出勃勃的生机。我能感受到你的目光是温暖的,像冬日里的篝火吸引人前往。

可我还是不敢相信,这分明是我构思过无数次的桥段,你来到我的大学找我,在我的宿舍楼下等待我,在我没看见你的时候叫我的名字,然后对着我展开最能治愈心灵的笑容。

我愣在原地,不断确认是真的你站在我面前,不是我幻想出来的,不是我眼花看错了。

卫阳明:怎么?不认识我了?

是你,是你,真的是你!是我日思夜想的卫阳明,是最能直达我心的卫阳明,是当年那个陪着我念诗的卫阳明。我几乎喜极而泣,我甚至不能控制我蠢蠢欲动地腿,我像鱼儿渴望江河鸟儿渴望巢穴那样渴望你给我安稳。我不顾一切地跑向你,直奔你的怀抱。

你像从前那般默契地接住了飞奔而来的我,被我这暴风般激烈的热情所席卷,我把你当作另一半生命想要揉进身体。你感知到我的思念,也给予我相同力度的回拥。

我的眼泪早就决堤了,扑簌簌地往外落。其实我不想哭,在这样重逢的时刻,我使劲憋住哽咽的声音,不让它破坏这独一无二的时刻。

卫阳明:(轻拍我的背)看见我,很开心吧。

陈丹心:(微带哭腔)你怎么来了?

卫阳明:想见见你就查了机票,正好有一趟夜班,就来了。

我轻轻松开死死圈住你的手,抬头仰视你近在咫尺的脸庞,没有任何犹豫地踮脚亲吻你的嘴唇。你的嘴唇特别凉,混合着我灼热的眼泪,有些苦涩。

我想起曾经有一次和你去挑战号称最苦的意式特浓咖啡espresso。(espresso是专属名词,它的英文前身是express,是迅速快速的意思,但在意大利espresso单指”浓缩咖啡“,它不仅表示浓咖啡的意思还包括快速制作和只为你呈现的意思)。

espresso是一款非常特别的经典咖啡,它从外观、香气、口味和萃取方式都是独树一帜的,用浓缩的都是精华这句话来形容它再合适不过了。espresso不单单要制作迅速,而且喝咖啡的人也是在两三口迅速喝完。因为传说比中药还苦,所以我们商量一定要战胜它。

咖啡厅里流淌着钢琴手弹出的优美乐曲,我们在这动人的旋律中,尝试着把三十毫升的咖啡一鼓作气倒入口中,刚开始还好,觉得满是咖啡豆香香的味道,等到回过神来那种苦味就激得人直打寒颤。

我们龇牙咧嘴眼泪狂流,一边不顾形象地在沙发上打滚,一边瞅着对方放声大笑。觉得自己蠢得不行,花钱买罪受,又觉得对方也傻得不行,干这种事也居然陪着。

这咖啡实在太苦了,苦得超出了想象,但是它却让我们心里的蜜满满的就要溢出来了。那种感觉记忆犹新,一闭眼就能体会到当时的甜。

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寝室的床上,明明只睡了一个白天,却感觉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感觉到枕头湿湿的,原来是我在梦中落了泪。头昏昏沉沉的,看来是没有休息好。

大概是梦境太真实了,仿佛在现实世界里实践了一遍那么累。不过这个梦是美好的,甚至让我有一点不愿意醒来。从此以后,每当我经过宿舍楼下,总忍不住朝榕树下看一眼,会不会你就真的等候在那里了。

此时此刻我并没有意识到我彻底沦为了幻梦的奴隶,平均每周能梦见你两到三次。因为有写日记的习惯,所以那些一个一个的故事,我清清楚楚地复制到纸页上了。它们现在已经累积了好多,没有断奏地连接起来,似乎是平行时空的我们,在演绎着另外一段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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