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琛微微躬身,很礼貌很文质彬彬地道:“陆阿姨,您客气了。”
然而言罢他却是毫不客气地进了她家家门。
留姜茶一个人在他们身后一脸懵懂。
……他不是急着要出差吗?怎么还有工夫到她家里来啊?
——而事实上他并没说是急着出差,只是说今天要走罢了。
白色的长餐桌,陆蔓枝在一端坐着,姜茶跟霍云琛坐在另一端。
姜茶看一眼自己的母亲,又看一眼身侧的霍云琛。他们表情都很平淡,好像特别紧张的就只有她一个人而已。
她听见陆蔓枝淡声地说:“晓生去公司了,不在家。”
又道:“茶茶,你先回房间。我有些事情要单独跟霍先生说。”
姜茶有些犹豫,“……妈妈,你们说你们的,我在这里不碍事。”
男人偏首瞧她一眼,“听陆阿姨的话,姜茶。”
小姑娘似仍是不怎么情愿,动了动唇,最后还是一言不发地起身回了房间。
目睹了全程的陆蔓枝:“……”
陆蔓枝在心里重重地叹口气:女儿大了真是万般不由人,尤其不由父母。
一派沉静,等卧室的门被掷地有声地带上了,陆蔓枝这才淡若无物地出了声,“霍先生,你也知道,”
她的态度不卑不亢:“我和茶茶爸就茶茶这么一个女儿。”
霍云琛道:“我知道。”
……
姜茶把耳朵凑到门边试着偷听,但门的隔音效果很好,什么都听不到。
隔了半晌,她悄悄地把门开了一道缝,陆蔓枝的声音猝然地响起来,“……霍先生要走了,你来送送他,茶茶。”
……没事了?这么快?
抱着一肚子的疑惑,然而当着母亲的面又不好问,等最后跟着霍云琛一道出了门,她才抬着脸小声地问:“我妈妈跟你说了什么啊?”
“没什么。”他三个字淡淡撂下,然后又三个字:“别担心。”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揉揉她的后脑以示安慰。
小姑娘任那只大掌停在脑袋上,默了默,抬脸,眼睛眨两下,“……到底说了什么啊?”
“……”她很好奇。
于是霍云琛正色,不疾不徐地道:“说对我很满意。”
她尾音长长地“哦”了一声,有些美滋滋的,对他说的话没有分毫的怀疑。
又抬起眸来对着他眨眨眼:“然后呢?”
“……”避开她的视线,他轻描淡写地道:“然后让我尽快攒老婆本。”
姜茶:“……”
她静了好半晌才开腔,“……我待会去看看我的小金库里有多少钱。”
霍云琛:“……”
霍云琛一走,很快军训也开始了。
姜晓生跟陆蔓枝带着姜茶去放行李的时候室友还没来,等军训那天陆蔓枝再送她过去才见的面。
t大的本科生宿舍一个房间住四个人。室友里一个和她一样是本地的,另两个都是外地过来读书的。姜茶选的专业是国际关系,总共几十号人,分成两个班各自分开上课,姜茶和本地室友被分在一班,另两个女孩则在二班。
第一次见面,彼此间都是客客气气,倒也没有什么不和谐的地方。毕竟大学不像是高中,如果是大系比如金融商学计算机,即使住在一个宿舍也很有可能被分在完全不同的班级上课,独立空间很大,特别在t大这样学习氛围浓厚的地方,舍友之间也基本不会出现初高中常见的拉帮结派小团体这种情况。
八月底,京城的太阳还非常的毒辣。头天过去就是简单的立正站军姿。
才早上九点多,阳光已经毒起来了,声声蝉鸣裹挟在热辣的光里显得益发的聒噪。姜茶站着没动,自觉头顶的帽子都被晒得滚烫,暗想先前医生送她的一大袋防晒大概只能是心理安慰了。
这时候身边的室友忽然压低了声地道:“……姜茶,我好像有点不舒服。”
这个女孩子叫阮云云,跟姜茶一样是本地人,因为跟姜茶在同一个班而且身高相近,所以被分到了同一个方队,位置就在姜茶的右手边。
姜茶侧过脸,见她脸微微地红着,她小着声问:“……不舒服吗?不然你举手跟教官说一声?”
阮云云皱着眉,正要说些什么,忽然就捂住了口鼻干呕起来。见她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看起来实在是不太舒服的样子,姜茶低声道:“那我帮你跟教官说?”
阮云云还是有些犹豫,动动唇正要说些什么,忽然前方教官冷硬的男声响起,“三排最右!三排最右那两个女生!出列!”
姜茶索性举了手,“教官,她身体不舒服,好像是中暑了。”
军训的教官都是本校大三大四的国防生,对着的也是本校的大一新生,也就这大早上的才在烈日下训,是而教官听到有学生出状况就放了行,一边还问:“知不知道校医院在哪里?”
姜茶顿了顿:这个她真不知道。
阮云云也摇了摇头,捂着唇表情像是很不适,教官犹豫了会儿,大概是想着要不要亲自送她们过去——毕竟学生安全大于天,这里又是t大,随便出点事情就是社会头条。
这时方队里有道很清爽的声线响起了,“教官,我知道校医院在哪里,我带她们过去吧。”
姜茶循声望过去,微微怔住。
——是那天超市里的轻松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