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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数日,便是重阳节。
此时的姜家一家,已经在去往梅县老家的路上。
因为姜家有传统,每年的重阳节都要回老家祭祖,所以姜大宝提前跟上司请了假,带着王氏和姜黎回乡过节。
眼看不远处,梅县的牌坊已经近了,姜大宝迅速让人停车,自己美滋滋的换了身官服出来,威威严严的骑在高头大马上,一路走得是耀武扬威,迈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姜家这次衣锦还乡,昔日的张县令提前得了信,早早的就带着乡绅村民在村口等着。
当初王广只是上清城麒麟司的一个小官,便让张县令供佛似的供着,如今姜大宝可是有印章的从六品京官,威风更胜当年的王广,这次回乡,可谓是赚足了面子和吹捧。
姜黎回了梅县老家的老院子,还颇有些感慨。
因为这里有太多的回忆。
她一回来,看哪都能想起男主幼时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乖巧模样,再对比两人再遇后的情景,她就更是恨得咬手绢。
“姑娘!”
姜黎回头,便见一名清秀的妇人站在院子外,红着眼睛,在她的腿后,站着一个女娃娃,因为见了生人,女娃娃怕生的揪着妇人的裤腿躲在后面。
姜黎认出了妇人,唇扬了扬:“秀姐姐!”
妇人一听,便急道:“姑娘现在身份尊贵了,是官小姐,可不能再喊我姐姐了。”虽是说着,可她的表情是由衷的高兴着。
小桃好奇的打量着妇人,心说,这就是从前伺候姑娘的桃秀姐姐啊。
主仆二人叙了会旧,桃秀擦干眼泪,开心道:“姑娘快进屋吧,知道姑娘回来,早两天我就把屋子都打扫干净了。我知姑娘爱干净,屋里还和从前一样,保准一点灰尘都没落上。”
她也是由衷的叹气,道:“你最是了解我了。”
重阳节当天,一大早,姜黎就跟着爹娘去祠堂祭拜祖先。
到了后晌,姜家一家就去了山上的寺庙祈福。
这座寺庙还是她穿来那年盖起来的。
她和王氏祭拜完,王氏就和以前的邻里寒暄起来,姜黎便带着小桃在附近走走。
重阳登高,这一路上,都能看到老老小小在山里野营。
小桃随手提着的食盒里放有菊花酒,还有重阳糕,姜黎饿了,便在山中的亭子休息,欣赏山中开放的菊花时,还可饮酒食糕。
便在这时,姜黎于风中,隐隐听见了有人似在喊她。
她侧头,问小桃:“你可听见了什么声音?”
小桃四处看了看,突然惊慌了起来。
“姑娘……”
姜黎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再看到黑鹰时,她心里咯噔一声!
不远处,黑衣青年走了过来,在亭子外道:“姜氏,好久不见啊。”
姜黎朝他身后的马车看了眼,有些紧张的问:“他也来了?”
黑衣青年原本还想再捉弄她一下,可是主公吩咐让他交待完了要即刻回去,黑鹰不再耽搁,手背到身后,道:“主公有令:今年的重阳节,我有要务在身,虽不能与阿姊同处,但相思之情,不问两地,应当共勉!”他有模有样的学着宗阙讲完话,然后便有一名黑衣卫拿来几张纸,和几条竹编。在她不解的眼神里,黑鹰道:“主公还说,要你亲手为他制一盏孔明灯,道具都在这里了。”
黑鹰点头,那名黑衣卫便把东西放在石桌上。
姜黎都懵逼了。
山风吹起了她的发丝,她心里大骂:神经病!
重阳节制什么孔明灯!
她听说,他似乎是被皇帝委派了任务,已于半月前南下,他真是吃饱了撑的啊,那么忙,还有功夫记得要刁难她!
她傻眼的喃喃道:“我,我不会制灯啊……”
小桃也有些傻眼,云里雾里的啥也不明白。
黑鹰便侧头道:“你过去教她。”
被点名的黑衣卫点头。
姜黎就这么坐在石凳上,听着一名黑衣卫教她如何制作孔明灯。等她回过神来,气红了脸。反正真身正主也不在这里,姜黎当下站起来,背过身道:“我手疼,不会!”
“主公早料到你不会老实,在属下临行前,他便吩咐,若姜氏不肯,那相思之情,唯有见面而解。”
他的意思,如果她不给他制孔明灯,他就要让人把她带去江南!
你听听!这叫什么话!
姜黎抿着唇,挣扎许久,失落的坐了回去。
她垂着眸,气馁道:“你再示范一遍。”
……
姜黎制了一个时辰,才勉强制出了一盏歪歪扭扭的孔明灯,黑鹰看的眼角都抽搐,但好在看上去是一盏灯,应该能飞。
她的手都被竹片勒红了,十个手指头红红的,还有点肿。
姜黎手指疼死了,她乌亮的眸子水盈盈的,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模样。
见她这副样子,黑鹰笑道:“姜氏,你也别觉得委屈。这个,是主公亲手为你制的。”说着,他从锦盒里取出一个香囊,交给她。
姜黎拿在手中看了看,又放在鼻下闻闻。
香囊是蓝色的,没有绣花,看着怪素气的。
“里面的茱萸粉,是主公亲手采摘,亲手研磨,天底下独独这一份。姜氏,你可知若是别人得了他这份心意,该有多欢喜?”黑鹰平静的叙述着。
姜黎自知这时候不能在宗阙的狗腿子面前表露出任何不悦的情绪来。
于是,她感动的点点头,极为珍惜的立刻就佩戴在腰上。
这样总行了吧?
一切做完,她抬头,幽幽的看向黑鹰。
黑鹰打量了她几眼,叹声:“你这般作态,也就是主公信你。”
一句话,把姜黎说的有些呆愣。
在临走前,黑鹰道:“灯在傍晚就放了,你可别想使坏,自有人在暗处盯着你做完。”
姜黎气愤的坐回石凳上。
她看看自己红肿的手指,再看看桌上的孔明灯,她眼里水盈盈的,盛满了愤怒屈辱和不甘。便在这时,天已经有些黑沉,山里的风也刮了起来,于是,有一股淡淡的香气吸入鼻中,姜黎看着香囊,越想越不公平!磨粉有什么难的!
她现在手指可都红了!
半晌,她泄气的看着腰间的香囊,嘀咕道:“最好是你亲手做的,不然,我......”
只是后半句,被风吹远了去。
姜黎还记着黑鹰的话,生怕他派人在暗处盯着自己呢。
她特意等到了天降黑,才让小桃把灯点了,然后放飞了自己亲手制的平安灯。
看着半空的那盏灯歪歪扭扭的不成样子,但是却真的乘风飞入半空,姜黎还是颇为感慨。直看着那灯随风飘远了,姜黎才带着小桃下山。
回到自己的院子,姜黎便让小桃去找药酒。
隔了两日,姜大宝在昔日邻里老乡的面前过够了威风的瘾,一家人才辞别了老乡,往京城赶路。路上,遇到了一行要去京城的商队,两方一商量,安全起见,于是姜家就和商队一起上路。
在商队的末尾,一辆马车里,坐着一对母女。
妇人看上去三十多岁,身材消瘦,五官略有些尖酸刻薄。她的眼睛紧紧盯着姜家那些豪华的马车,妇人听说与商队同行的那家男主人是在京都里当官的,刚才匆匆一眼,见那家男主人模样有三十,面白无须,倒是长的还挺周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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