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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六界第一小祖宗 > 第46章

第46章

轻殊也不恼,温柔一笑,却叫琳琅看得心间测冷发毛,“不扫呀?行,到时候半夜饿了可别哭着来找我,小小年纪的,要学会既来之则安之,你说是不是?”

琳琅冷哼一声,撇过头去,又听她继续悠哉道:“小黑小白,看着她,今日的活没干完,关柴房去。”

“什么?”琳琅惊愣:“你敢让我睡柴房?!”

轻殊睨她一眼:“不然你还想睡正房?”

柴房阴冷晦暗,还有乱七八糟的尖锐杂物,一个不慎就会划破皮肤,不吃饭倒也罢了,一顿总归饿不死,但要睡在柴房那是万万使不得的,琳琅犹疑片刻,忍气吞声道:“那……我扫了呢?”

轻殊面不改色:“那也是睡柴房。”

琳琅顿时瞪大眼睛盯她,不可思议:“那我凭什么要扫!”

“不想吃饭就别扫!”轻殊怼了回去,“我早就想收拾你了,现在你落到了我手里,还想过好日子?做梦吧!”

琳琅人小,气势倒是不输,仰头怒看她:“我跟你素不相识,无冤无仇,哪里招惹你了?!”

“万事因果有轮回,”轻殊也不管面前的人还是个幼龄少童,话不留情:“你是活该!”

琳琅威胁道:“就凭你劫持幼童,十个脑袋都不够砍!再者,御林军不出两日便能搜遍整个楚国,到时候看谁吃不了兜着走!”

“喔哟,现在记起自己还是个小女娃了?方才脾气怎么倒是一点都不小?”

“……”

小黑小白面面相觑,即便知道此人是琳琅转世,但这一大一小你争我吵的画面,着实像是恶霸在欺凌弱小。

恶霸不以为然,乐在其中:“把她给我看好了!”说罢转身离开。

正房中,扶渊正独自卧于塌上小憩,似是已沉沉入梦。

朦朦胧胧间,已是子夜时分,试剑宫中依旧人影幢幢,只是却没有什么声息,只偶尔传来几声低低的议论,月光下,每个人脸上都皱着微微的愁容。

不知是谁,一声惊叫,接着有人呼道:“扶渊师兄回来了!扶渊师兄回来了!”

只见试剑宫前长阶之下,一人缓缓走来,他一身白袍,神情冷若冰霜,不怒而威,正是扶渊。

他的右手,执着一把仙剑,剑身在夜空中跳动起金色的光辉,而左手,却是紧紧抱着一人,赫然是个尸体!

尸体的血已流干,脸上却犹自带着淡淡的笑。

一声长长的叹息自扶渊的身后传来,他缓缓转过头,面色悲痛沉重,对着江无妄道:“白隐他……已去了。”

江无妄闭眼不忍再看。

扶渊向前走出几步,将尸身置于阶前铜尊之中,缓缓放下手臂,悲怆道:“悲夫故人,丧于宵小,悲夫挚友,系于红尘,黄泉路远,望君珍重!”

说罢噗得跪于鼎前,又听得噗的一声大响,试剑宫众弟子齐的跪下。

画面忽得一转,试剑之畔,一道青色的身影半坐在崖边,怀里是早已没了声息的白隐。

一丝柔光忽然浮现在白隐的眉心,似月光一般轻柔,似低低的向他耳语,他是否听得到,没人知道。

青女静静地看着白隐早已失去生气的脸,颤抖着伸出手,抚上他冰冷的脸庞,喃喃道:“三哥,你曾说过,始于何处,终之何处,天地既生你,你便该归于天地……”她声线渐渐发颤:“可我舍不得……”

她掌心柔光一化,七星溯镜现在于手中,“这是你花费了大半心血所造的,也算是你的归宿了……”

说着她长袖一挥,白隐眉山的月光忽的大亮,将他的身子紧紧包围起来,渐渐升向天空,月儿弯弯,像斯人洒脱的笑,只是笑仍在,斯人却已逝了。

青女怔怔的看着半空,长叹一声,长袖一挥,那团光忽的散成无数光点,尽数落入镜中。

扶渊蓦得睁眼惊醒,额间已是点点汗珠。

屋内暗黑沉静,已无半点光透入,他这一觉睡得太沉,相必已入夜了。

扶渊静静垂眸,微微拧眉,仍旧心神不稳,兀自喘息,梦里,是那万年都难以释怀的心悸,梦外,左手触及之处,是塌边那隐作流光的七星溯镜。

梦里梦外,皆是直刺心底的痛。

他再也难以入眠,索性披了外裳起身,推门而出。

明月悠悠,风吹榕柏,万物寂然。

月下寂夜,扶渊独自静默,凌风而立,月白长袍微扬,墨发也随风掠起,宛若将随风而去。

不知何时,记忆里突有一个声音传来,“生死如一,何必如此悲伤?”

声音悠悠在心间回荡,却似来自天边,扶渊静静望着那一轮明月,一时间竟失了神,直到有个轻柔触心的声音,将他倏然从沉浸的思绪中唤醒。

“师父?”

扶渊闻声回眸相望,只见浅浅的月影下,她如丝微笑,倩影如一江曼柔春水,在他心间微微荡漾,待那张绝美的容颜落于眼前,梨花淡妆,青丝墨染,眉宇间的愁绪顿时就月朗风清了起来。

扶渊凝望着她的娇美,柔声道:“怎么还没睡?”

轻殊巧笑倩兮,“睡不着,出来走走。”实则她是方从柴房教训了番琳琅回来。

扶渊浅浅一笑,眸底却隐着深深的倦惫,“那陪师父坐坐。”

一轮明月当空。

屋顶有两人席屋而坐。

一人红裳轻扬,肤如凝脂。一人月白如玉,神色淡乏。

明月柔和似絮,茫茫夜色中有几片幽云轻匀如绢掩在月旁,月光在天地间撒下素洁的光辉,让人浮沉其中,失去方向。

扶渊抬头望着天上的那轮明月,良久他才低低道:“你看,这月可是圆的?”

轻殊静静看了他一眼,轻声道:“不是。”

扶渊回望她,“月为何是缺的?”

她思忖一瞬,摇摇头:“月也不是缺的。”

扶渊轻问:“那是什么样?”

“明月本无圆缺,圆本是缺,月圆缺,只在上月之人。”

她一本正经,扶渊倒像是在被她开解,他敛了敛眸:“那生死呢?”

生死……他是冥界鬼帝,掌管六界寿元,还会看不透生死么?

轻殊静静凝望他,他心深似海,藏了太多的愁绪,可他不愿提及,一定是伤怀的事吧……

“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他眸底渐生黯然,闭眼吟道。

他的双瞳映着月色,只记得那夜的月是冷的,坟冢也是冷的,人的心更是冷的。

他想,他终是是悔了,抑或只是为了让自己不安的内心稍为宽慰。可他的心狠,已造成了太多伤心。

一方坟冢,一纸吊慰还不足以安抚已冷如玄冰的心。但他是鬼帝,本也不必去想这些。

过往种种,宛如一朵花,温婉的绽放,又无声的凋落。绚烂之后终归为无情之人、无情之事葬入尘土,如此寂寞,如此凄苦。

如果不是他偏执着那虚无缥缈的六界安危,白隐,青女……如今都会好好的吧……

他目光暗沉,忽然掌心有温暖的触感,是轻殊握住了他的手,扶渊微怔,回眸望向她。

四目相对,无需言语,皆在眼中。

良久,扶渊忽然伸手将她紧紧揽入怀中,脸深深埋入她的发间,好像这样,一切凡尘琐事就皆与他无关了。

“师父……”轻殊轻柔低唤,她从未见过他这般,他也从不是个逃避的人,可此时,他却贪恋一时的安享,埋在她的颈窝,久久不动。

扶渊双臂紧紧拥着她,好像稍微松开些,她就不见了似的。

只听他有些伤感阴郁,低闷出声:“今晚别走,在这陪我好不好?”

轻殊很想听他说说自己的心事,可他不愿触碰,她也就不问了,也许有一天,他会主动诉与她听,等到那时,她一定会抱住他,告诉他,不论发生了什么,他还有她。

她只轻轻抬手,回抱住他受伤的身躯,轻轻柔柔道了句,“好。”

被她小小的身子拥住,扶渊身躯微震,半晌,他缓慢抬起头,几乎是额碰额的距离,注视着她。

她微微笑了笑,本是带着抚慰的意味,可她殊不知自己此刻的嫣然有多能填补他怅然的心。

扶渊眸色一深,抬手扣住她的后脑,让她低头,“我好像,越来越……”

他低哑的话语说到一半,便停了,轻殊被他深邃的凤眸盯得有一瞬走神,呆呆顺着他问:“什、什么?”

我好像越来越离不开你了,越来越在乎,越来越舍不得,越来越牵肠挂肚,越来越……喜欢。

还在静静等着他继续,扶渊一个倾身覆在她的唇上,轻殊骤然瞠目。

他吻得很轻,似棉絮落在唇上,轻轻痒痒的,却又让人欲罢不能,不舍退开。

直到听见她淡淡的喘息和低哼,他渐渐气息混乱,忽然用力,似要将她揉进心里,陷入她发间的五指收拢,按着她的脑袋,一口一口夺去她的呼吸。

被他夺走了气息,呼吸不顺,轻殊突然才意识到,那凝息之法,竟是这般用处……

第一次,是她借着浮寰珠偷亲了他,第二次,是为他服下华丹,第三次,是醉后怂人胆,那这次……

他唇畔缓缓离开一寸,抵住她的额,喑哑道:“这回你没醉,也没推开我……”

轻殊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我……”

扶渊凑到她耳旁,声线泛着撩人的低哑,“那我再问一遍……”

落在他衣襟的手,轻殊下意识捏紧了几分,耳畔传来他认真又低沉的声音。

他抬手轻轻抚着她柔软的长发,“要不要嫁给我?”

轻殊蓦然愣住,怔怔良久都回不了神,一字一句反复斟酌他这句简单明了的话,心中似有热浪澎湃,却又觉得不可思议。

为何是再问一遍……

“……”轻殊多次欲开口,却生生卡在喉咙中,说不出话。

夜色深重,星空茫然无垠,没人说话,只剩下偶尔吹来轻盈微风,微弱的虫鸣声。

世间万物,仿若皆沉醉在这短暂的岁月静好,现世安稳中。

……

晨光微曦,再次洒在楚国都城。

白府,今日轻殊起得最早,或者说她几乎一夜没睡安稳,昨夜扶渊那一个吻,那一句话,叫她心头的颤动安分不下来。

说起来她自己都不敢相信,昨夜她一时间不知该做何回答,在他灼热的眸光注视下,竟然落荒而逃,奔回房中,面红了一夜,心跳也怦然了一夜。

失眠整夜后,她万分后悔,夹杂着气恼,昨日还想着能同他一道,在人界一直做对恩爱夫妻呢,这意想之事突然称了心,她怎么还不晓得珍惜了呢!

昨夜一定是她最愚蠢的时候了!轻殊越想越悔恨,陷坐在正堂的梨花木椅里,狠狠咬了口昨日路边小贩送来的糖葫芦。

她吃了一支又一支,几十支冰糖葫芦,这一早上,就被她吃得寥寥无几,签棍子扔了一地。

这时,小黑小白拎着琳琅过来见她。

小白将她往前一推,“大人,今日有何吩咐?”

琳琅在柴房缩了一夜,她娇生惯养的哪里受过这罪,此刻她浑身酸痛,又觉四处被小虫子咬得发痒,又气又委屈,哽咽着骂道:“我可是楚国的三公主,你们如此对我,有朝一日我被救出去了,你们都别想好过!”

说着,身上的酸痒难忍让她止不住委屈地哭了出来,痛哭流泪,抽泣不止,哭得小黑小白耳膜发聩。

轻殊本就心情不佳,蹙了眉抬眼瞪向她,快嚼了两下,咽下最后一口糖葫芦,将签子一甩,跨步到她跟前狠厉一吼:“把嘴闭上!”

她凶煞的模样吓得琳琅哭声戛然一顿,轻殊怒目扫她一眼:“从前哭哭啼啼的,现在还哭哭啼啼的,糟不糟心呢?!你能洗心革面做个人吗?不能就干活去!”

琳琅如今毕竟还是个孩子,被她又吼又凶,心中愈发委屈,哭道:“我做了何事了就要洗心革面?”

轻殊被她哭得心烦意乱,赫然指着她:“你再哭?信不信今晚柴房都不让你睡!”

琳琅再次蓦地止住哭声:“……”

轻殊瞅了她两眼,嘀咕自语:“投了胎还这么不招人喜欢……”她嫌弃地白了一眼,侧首吩咐小黑小白:“让她把地上收拾了。”

说罢她拂袖就走,走出两步复又回头,沉眸警告琳琅:“别偷吃我的糖葫芦!”那可是师父买给她的。

轻殊一转身,就撞见方从外边迈入正堂的扶渊,触及到他如渊的眼神,心里一阵哆嗦,隐泛心虚,二话没说只想着逃,风一般从他身侧擦过。

扶渊略微皱眉,目光复杂,还未有所动作又见她咻得一声跑了回来,拽着琳琅掩在身后,拎着她三两步离了扶渊的视线。

可不能让她瞧见师父的美色,免得同上一世那般,爱慕师父,作恶多端!轻殊心想。

待轻殊风风火火离开后,小黑小白上前拜见他,“君上。”

扶渊收回望外的视线,睨了他们一眼,心情似有些阴沉,小黑小白见他坐下,忙倒了盏茶给他。

君上和轻殊大人今日……怎么都兴致不高的样子,甚至异常愁闷。

两位主子都心情不好,莫不是起了争执,闹了不愉快?小白仔细思索片刻,觉得此刻还是先溜了,躲避风头为好,“君上,那我们……先退下了?”

扶渊凛着眉,一言不发,小黑小白你看我我看你,刚退出去半步便听他冷声道:“回来。”

两人立刻收回那只挂出去的脚,垂头:“请君上吩咐。”

扶渊面不改色,语气却有几许不自然,“你们常混迹人界,有件事应该知晓一二,倒不是我想知道,只是随便问问。”

小黑小白对视一眼,还有君上不知道的事情,需要问他们?

小黑道:“君上请说,我们一定知无不言!”

他微咳了声,“求娶三次皆不得,原因为何?我是说,在人界……”

这问题从扶渊口中问出,小黑小白都甚是诧异。

小白脑袋飞速思考:“姑娘家怎么都不愿嫁,大概就是因为对那人无意,或者是已有心仪之人了!”

扶渊冷光掠过他,对他的回答甚是不满,“都不是。”

“如果都不是……”小白摸了摸下巴,沉思:“那就要看那姑娘当时做何反映了……”

扶渊肃容道:“跑了。”想了想又补了句:“但她没拒绝。”

没拒绝……却跑了?

君上知晓得这般清楚,难不成是轻殊大人拒绝了君上的求娶?还是三次?怪不得他们今日都面色阴沉的,擦肩而过也不打个招呼。

君上孤身千万年来头一遭动了心,就被拒了,轻殊大人,他们不得不服……

扶渊:媳妇三回求娶而不应,在线求部追妻攻略。

轻殊:突被求娶,心里紧张落荒而逃,在线坐等挽救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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