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曦池,迷蒙在微风花影下,池边褪了件月白华裳。
“咳……”扶渊靠在池边,水雾朦胧着水中的身子,几声轻咳,不一会儿,又是一阵剧咳。
他唇色略显惨白,缓了缓,阖目平复心神,似在浅眠,脸廓削瘦了不少,面色清淡浅薄,过了许久,恍若沉沉睡去了。
轻盈的脚步悄然而来,他却未曾听闻。
他从前不会这样的,一丝一缕的声响都绝无可能逃过他的耳朵,可是为什么,他此刻半无半点察觉?
脚步靠近了些,忽又一顿,骤然捂住胸口,一股暖流充盈着心脏,渐渐又蔓延至全身。
这股力量,好熟悉……
有着气吞万里的磅礴,锐不可当的气魄。
可这绝后空前的真气,怎么会出现在她体内?
几滴水珠自眼前那人的肩头滑落,如同往日重现,她愣愣地看着,一时忘了这百年来的第一句话,应当说什么。
真气势如破竹在她体内流转,眼波一明,一眯,望着他的眸底,忽然生出了许多画面。
这股力量竟唤醒了溯镜透析过去之能,但凭她的修为,为什么能看透他的……
眼前画面开始凌乱。
试剑宫中,白隐故去,欲救挚友却无能为力。
噬人窟前,挚友之子为血神子夺魄,他未出手相救,挚友之妻决绝了断,他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魂飞魄散,永无生还的可能。
他将白隐的亡魂封入阴阳镜,以自身修为滋养着溯镜,只为了等那一天,祭镜重生。
可意料之外的是,他对这个自己亲手唤醒的溯镜灵仙动了情。
不舍她死,北冥之境,他以玄通之术,一人战女婴,只为了那一盏赎魂灯,以重聚白隐的碎魂。
原来,那夜她喝醉后,他早已问过她的心意……
原来,那么多痛不欲生的过去,他在心底深藏了几万年。
原来……她这一身莫名而来的真气修为,并不是莫名而来……
是他用了赎魂灯,将她的碎魂重聚,是他用自己最后的那华丹,让她仅用了百年,便能重生。
他已经死过一次了,没了这华丹,他这百年是怎么过来的……
原来的原来,从一开始,他就在未镜看到了结局,但他还是奋不顾身,为了她。
……
听见了轻微的抽泣声,扶渊下意识皱了眉,缓缓睁开眼,神色阴沉地侧过头,却在视线触及池边那个泪流满面的红衣女子后,瞬间怔愣了。
也许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分不清,辨不清,眼前的人,是虚是实。
有多少个夜晚,她从梦里消逝,抓不住,留不住。
轻殊泣不成声,泪如泉涌,这个愿用一切守她护她的人,心里藏着诸多事,多么让人心疼。
她哭着,扑过去抱住他,也不管他还在池中,栽进了水里也还紧抱着他的脖子,生怕一松开,他就不在了。
百年来,日夜牵挂的,又岂止他一人。
曦池溅了水花,扶渊稳稳拖住了她的腰身,怀里是真切的温度,他才缓缓回过神,她回来了。
一百年了,她真的回来了。
“为什么连华丹都给了我,”轻殊埋在他颈窝里哭,“你不要命了……”
不必再问,一语了然。
扶渊几乎忘了如何笑,但此刻,他唇角缓缓漾出弧度,这是他百年来第一个笑。
被水浸湿的手掌拂过她的发丝,将她的脑袋轻微用力按住,声色沙哑,甚至有些哽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在池中相拥,仿若回到了化为人形初见时,他也在这里,湛金凤眸,一眼便望进了她的心里。
她哭了好久,他也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抱着她,此刻,无声胜有声。
过了好久,她才抬起头,发丝染上了湿意,眼睛也是湿的。
四目相对,近在咫尺,两人皆是未作多想吻了上去。
这百年来的思念,又岂是言语能道得清的。直到呼吸末了,他们才不舍分开。
轻殊静默凝视了他好一会儿,清瘦了不少,她吸了吸鼻子,心疼又生气地瞪他,“我师父,原来是个死脑筋。”
扶渊不以为然地一笑,轻柔摸着她的脸庞,一点一点仔细看着她。
死脑筋便死脑筋吧,又有何妨,谁让她就是他的死结。
“伤了几回不够是不是,还不知道顾着点自己,我非把这世上最苦的药都给你喝一遍,让你涨涨记性不可!”
等了会儿,也不见他出声,只是一直浅笑凝望着自己,轻殊抿了抿唇,“怎么不说话?”
他轻声低柔,“在听你说。”
轻殊看着他,一时间眼眶又湿润了,伸手抱住了他,“这一百年,我虽然看不见你,也听不见你的声音,但我能感觉到,你一直在我身边,我还未完婚的夫君,在等我回来,所以我不能就这么死了,他什么事都自己扛着,其实他很孤独,我不能让他一个人……”
她一字一句敲打在心上,扶渊的眸中染上了层薄雾,无声拥紧了她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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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亲亲,我小心翼翼,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