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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已修改)

那一夜过后,平京城中依旧喧哗热闹。

西风渐强,冷意逼人,枝上的残叶摇摇欲坠,愈加稀疏难觅。

万老爷近来生意红火,趁着冬季尚且未到,又新雇了一批佣人,这才让小白难得空闲下一整天的时间,好去为住在账房的小香送棉被去。

小香身子弱,换季时候常常染上风寒,可一个月后的拜师大会就要到了,小白绝不希望小香因为身体耽误了前程。

他光是在心里想想,就偷乐不已:像小香这样与众不同的人,如果真能去上山做仙人,那绝对风光的很!

虽然仓库的管事只肯给他一床被子,但小白软磨硬泡,差点惹得老爷都知道这事,才总算从管事那儿磨出了另一床属于小香的被子。

小白抱着两床加起来比他还高的白棉被,看不清前面的情况,一路上撞了好几个人,终于是到了账房附近。

他还记得小香刚来时,老爷派他去给夫人缝衣服理收拾,可小香不知为何死活不答应,闹了好大一番脾气,老爷这才同意帮他去换地方。

好在原来那管事发现小香拨算盘拨的比他都好,欣然接纳了他,否则那件事还不知道要闹到猴年马月去呢。

小白猜想,就是小香那一次闹腾让陈姨他们不高兴了,才不愿意和小香相处,但是,如果认识了真正的小香,他们一定就不会这么想了……

但账房附近,此刻却似乎不□□稳。

几声沉重而响亮的敲门声似有震天撼地之意,把刚走到一旁的小白吓了一跳。

“小香那小子又跑了——”陈姨那可怕的粗嗓门一喊起来,估计四周几座院子全都听得见,“得亏咱老爷好心才收留了他!气死我了!”

小白赶紧把白被单靠在一旁的石凳上,追过去问:“陈姨,出什么事了?小香不在吗?”

陈姨见了小白,立刻伸来粗臂,将男孩猛地捞了过来:“你瞧瞧这!大白天的,明明就是他该看门的时候,真是不知道他到底溜去哪儿玩去了!!”

小白看着被锁得严实的账房大门,急忙摸出自己的备用钥匙,替陈姨开了门。

小白只懂一点算术,陈姨更是一点都不会,两人忙活半天,待到陈姨领上工钱的时候,她已经发起了大脾气。

想了半天算术,陈姨觉得头晕的生气:“我早跟夫人说了!咱堂堂万家是干净人家,不能收那种连爹都不知道是谁的小畜生!”

小白不能理解陈姨的愤怒,小声插话道:“可,可我也不知道我爹是谁……”

“你哪能跟他比?”

陈姨丝毫不以为然,她平日与小白,或是其他小童的关系都是很不错的。

“你爹娘都是遭遇了意外的可怜人,从前也都是我们一样好心眼的正派人……不像他!有爹有娘,却还要万老爷替他们养着!”

有爹有娘?小白震惊地睁大了两眼,当即就喊出了声。

“不可能!”

小香明明就跟他说过,他爹原本都是经商生意的,跟人结了仇,被仇家谋财害命,只有他大难不死,才会被万老爷收留的……

“他是不是也跟你说,他爹是个做生意的?”陈姨眯起的双眼中充斥了讥讽,一直毫无收敛的嗓门终于放低了音量,“那小畜生还以为我们不知道……啧,实话告诉你,他是咱城里那百花宫的妓.女生的畜生!经常要给她娘算卖身费才那么会拨算盘的!”

听到妓.女二字,小白霎时红了脸。

纵使他年纪不大,也不爱出没那一类下流的场合,可是他常常出门给老爷送信,走街串巷听了不少闲言碎语,自然也就知道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了。

在小白的认知里,这是个绝对下流且不堪入目的词汇。

他很难,并且非常不愿意将这个词汇与小香联系在一起。

一直在附近扫落叶的一个青年听不下去了,急忙过来劝阻:“陈姨!你跟孩子说些什么呢?老爷都说了,这事咱不要提,不要管,别让更多人知道了……”

陈姨动作一僵,立刻收了声,但还是不甘心地改口道:“我这不也是好心?就怕,就怕咱们府里一帮好人……最后被那一颗小老鼠屎坏了好名声!”

大约也怕被其他管事的听见,陈姨和那青年连忙移话到别的新鲜事上了,把呆愣在一边的小白撂在了一边。

小白不知自己是站了多久,但等他再有知觉时,遮在粗布袍子里的小腿早已冻得发疼僵硬,麻星子乱窜了。

好在这一时的疼痛让他忘了方才陈姨嘴里那些污秽不堪的词汇,小白抱起棉被匆匆跑进账房,抓紧布置起来。

正如陈姨所说,小香确实不在账房里,只留一片空荡的霉味萦绕,令人生闷。

他急得原地转圈圈,一个人干着急,只想等小香回来好好问个清楚,关于他的爹娘,他的过去,他的……

可真当账房的房门被敲响时,小白又自顾自地慌了起来,不知该怎么面对小香才好。

他原地呆了好一会儿,这才猛然惊觉小香还在屋外,一起身又急急忙忙地跑去开门。

小白打开门时,正巧吹来了一阵风。

月光正冷,银辉惨白,那阵风正好朝他们吹来,将小香披散的黑色长发吹得愈发凌乱。

“小香!”

小白不知怎么的想起了陈姨的话,像做错事般心虚起来,但他又想像往日一般打招呼,于是就滔滔不绝地开始说起话来。

“……小香,你怎么才来!账房不看,万一东西丢了,老爷是要生气的!刚刚陈姨还来领了工钱,还说你不在,还说,还说……”

小白越说越慌,结巴起来时更慌了,看上去可疑得很。

可小香却依旧像什么都没听到似的,就这么绕开小白,直直地走了过去,仿佛眼前的男孩也不曾出现过一般。

小白呼吸一滞,猛地回了头。

这些天来,小香一直都是这样,很少吃饭,很少开口。

虽然小香过去也吃的不多,和小白的对话也总是有一句没一句,但绝不像现在这样没精神!

空旷的账房之中,向前迈出的脚步声有规律地一声声响起。小白想都没想就立刻追了上去,拦在了小香的身前。

小香绕开他的那一瞬间,小白发现自己错了,他有很多想问的,却并不是关于百花宫,或是小香的身世……

他只想知道,最近的小香为什么变了?为什么总是消失?为什么总是不说话?为什么……会看上去这样痛苦?

可真正拦下了小香时,光是看见他痛苦麻木的表情,小白就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了。

四周一切都静极了,小香停下,木楞地杵了一会儿。

黑色的眶中,一层寒冷的水雾盈盈而积。

小白一下就慌了神,僵道:“你,你怎么哭了……”

而他双手上上下下,不知所措时,两行泪已然从男孩的眼眶中滑了下来,小滴小滴地往下落,化为一滩深色,打湿了他襟前的布料。

小香弯着腰退了一步,用破袍子的破袖口揉去了眼里的泪。

“……没什么。”

沉重的步伐再次迈出,小香绕开了他,几乎是以爬行的速度走到了账房的角落里,那里阴冷潮湿,连啃书的老鼠都从不经过。

小白毫无自信地凑过去,拿出了之前被他揣在怀里,早已冰凉又梆硬的馕饼:“小香……你,想不想吃点……”

黑暗中的身躯又往里蜷了蜷,从那里渐渐响起了小香微弱的声音。

“我有点困了。”

“那,那……晚安,小香……”

小白的头抬起又落下,最后可怜巴巴地,自己啃了一口馕饼的边。

那一晚,他睡得也不算好。

只要小香的状态一日不好,那他的心情也不会好。

小白虽然才不到十岁,但在同龄人中,他绝不是那些傻里傻气,只知道下顿与下下顿的仆童。

他隐隐有种感觉,有某些糟糕的,凄惨的,而他无从知晓的事情正在小香身上发生。

纯白色的月光穿过窗缝透了进来,小白倚墙而坐,他想起小香素袍上的血迹,想起他偶尔会从衣角中露出的淤青紫痕,想起一切发生在小香身上的怪事。

小白苦思冥想,只在这些怪事中摸到了一丝模糊的恐惧与不祥的影子。

他当然是努力的,可他还太小了,无论如何也抓不住,想不出此事的究竟。

他只记得鲜红的血,与小香如死灰一般苍白的脸,深深烙在他的脑海里,和秋夜的冰冷一同构成了那段昏暗无光的回忆。

……

……

“小香,账房那边工作先放放,君府那边……又喊你过去了。”

小香看着万老爷为难又尴尬的眼神,如往日一样,向他点了点头,像每一个顺从的仆人那样。

得罪君家——即使是万老爷也无法做到。

更何况,为了一个仆人得罪君家?任谁听了都会笑,这完全是无稽之谈

于是,在一夜夜的沉默中,他的情况变得越来越糟。

最初只是那些被衣服遮挡的部位有伤痕,但随着君晚青的怒意渐长,他的脸上,嘴唇,甚至是颈后单薄而脆弱的皮肉,都开始习惯了伤痕的存在。

一切病态与痛苦,在小香身上都变得近乎寻常起来。

那以后,他每晚都尽量避着小白睡。

他知道小白性子直,人也单纯善良,正如他的名字一样,像冬日飘落人间的白雪那般干净……

小香怕那样的小白,会为他肮脏的伤痕而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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