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窈只觉明华看她的眼神,好像在说,没想到她除了对陆衡咸猪手和嘴上轻薄陆衡,还有脑子想事情。默了半瞬,她方继续道:“这小宫女年岁虽小,但并非善类。”
起码,郑氏活着,这个细儿就不可能为善。
太后默声,许久后道:“那该如何?”
明华略思索片刻,道:“将计就计,郑氏既有心塞人入寿安宫,躲了这次也难保能躲过下次,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宫女,倒是好掌控的。”
窈窈应声:“姑婆说的极是。”
几人正聊着,苏嬷嬷突然入了殿,脸色凝重,道:“崇春殿出事了。”
窈窈有些不解,算着时间,今日是陆徖带着蓟州百姓崇春殿告御状,陆晟大怒,斥责陆徖,不过这也只是陆徖的事,与陆衡无关,苏嬷嬷神色为何这般凝重?
苏嬷嬷将崇春殿传回之事一一道来。
蓟州一案,大理寺卿、刑部尚书与蓟州知府失职,陆晟罢了三人的官,经官员举荐,又选了三人顶缺,燕王陆徖与梁王陆律却当面拆台,指出这三人乃是陆彻近臣,恐会不公处理蓟州案,有两个蓟州百姓怒而撞柱,陆衡手快拉住了一人,另一名百姓未有人拉住,撞上了崇春殿蟠龙柱,所幸,并没有失了性命,但血溅崇春殿。
明华起身,急道:“那衡儿呢?”
24 究竟是何
太医眼底露出惊喜之色,缓缓收回覆在陆衡腕间的指,转身向卫国公回禀之时,面色已然正常,他微一屈身,恭敬道:“微臣先为静王配两味丸药,用之暂缓。”
他说着从药箱翻找许久,取了两瓶药出来,正要取出喂陆衡服下。
卫国公微敛眸,从太医手中取过药瓶,道:“退下吧。”
太医显然没想到卫国公会如此,顿了片刻,方行礼退下了。
卫国公开了瓶盖,闻了闻,收了藏于袖袋之中,又从怀中取出一黑色瓷瓶,倒出一枚丸药,坐下,正欲喂于陆衡。
陆衡倏然睁开眸子,看着眼前的卫国公傅演。
傅演收回递到陆衡嘴边的药丸,看着陆衡的眼眸,淡淡道:“雪莲宁心丸,殿下可用?”
陆衡还未来得及回答,猛地咳了起来,傅演皱眉,取了帕子递给陆衡。陆衡倒不拒绝,接过掩着唇,良久,陆衡将染污的帕子放下,气若游丝,“多谢卫国公。”
傅演神色凝重,移开视线,未再看陆衡,他道:“行将就木之躯,何故再引暗箭。”
陆衡笑了笑,却是道:“卫国公又为何与郑氏齐王为敌,自请前往蓟州,去做得罪郑氏齐王的差事。”
傅演面色依旧冷肃,道:“静王怎能判定,臣此去蓟州,是去做得罪人的事。”
陆衡阖眸轻笑,只道:“此去蓟州路途险恶,卫国公多加小心。”
默了片刻,傅演道:“多谢殿下关心。”
陆衡借着臂力撑起身子,取过傅演掌中药丸,傅演眸子微移,看陆衡将那药丸吞下。
殿外突然传来疾步声,旋即,太后明华与窈窈入了殿,傅演起身朝太后明华行礼。
明华至榻前止了步子,太后坐下,扶着陆衡坐起,余光瞥见那染脏的帕子,眉眼之间怒气愈甚,心疼道:“衡儿,怎么样了?”
陆衡微微摇头,示意无事。
傅演静立,看窈窈一眼,知道这就是陆衡的王妃,诚平侯府的痴傻二小姐,但看窈窈却并无痴傻模样,默了片刻,他朝几人行了礼退下,出殿之时,却见陆宛转身躲开。
傅演慢慢收回视线,未多想。
郑氏挑着眉,欣喜问道:“半年?”
太医伏地叩首,再次回道:“回娘娘的话,静王的身体损伤过大,至多还剩半年的时间。”
郑氏面色好看了,她起了身,嗤道:“两只脚都进棺材了,还不消停,倒与那个女人一般模样。”
屏退太医,郑氏想起宫女回禀的崇春殿上,傅演自请去蓟州之事,面色又沉了下去,傅演这个老东西。
末地,她又想起傅萝,郑氏朝一旁的宫女道:“嘉慧县主呢?”
宫女忙禀:“县主方才到了,现与七公主在偏殿候着呢,等娘娘召见。”
郑氏微微颔首,示意去请。
宫女刚退下,殿外便传来一阵跪拜之声,是陆彻来了,陆彻面色极难看,朝郑氏行了礼。
郑氏屏退众人,唤陆彻坐下,温声道:“你父皇答应过我,后位和储位都会是我们的,今日之事不用在意,且,太医回禀,陆衡的身体已经撑不过半年了。”
陆彻却是冷声问道:“母妃,蓟州之事,你可有闻?”
郑氏笑笑,不以为然道:“陆衡与蓟州百姓夸大其词,你不必在意,你舅舅平日行事虽不大稳妥,但也非那种鱼肉百姓,霸凌蓟州之人。”
陆彻敛着眸,看似不大相信郑氏之言。
郑氏长吐了口浊气,将这事岔过去,肃声:“当务之急,是你与嘉慧县主的婚事,明白吧。”
陆彻微微偏过眸子,良久,方道:“儿臣明白。”
郑氏又道:“傅演自请去蓟州,你为何不阻?”
陆彻看郑氏一眼,起了身,道:“母妃不是说舅舅并非霸凌百姓之人,那又何惧傅演前往蓟州。”
“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郑氏沉声。
陆彻神色漠然,冷声:“傅演本就对儿臣不满,儿臣为何要阻傅演,若舅舅是清白的,那便不用怕傅演,若舅舅真是蓟州百姓所言那般,那便死有余辜,儿臣虽不喜陆衡,但亦不能忍仗势霸凌百姓之人。”
郑氏恼了,“你……”
殿外传来通禀之声,是七公主与傅萝来了,郑氏止言,调整了了片刻,命陆彻坐下,这才宣七公主与傅萝入了殿。
与几人坐了片刻,陆彻起身告退,傅萝眸露失望,郑氏不满看陆彻一眼,方才还说明白,转瞬就做不清楚的事,她面上不好发作,便让傅萝送陆彻出去。
刚踏出延宸宫,陆彻便道:“我还有政务要处理,你不必送了。”
说罢,陆彻疾步出了延宸宫。
傅萝失落看着陆彻的背影,她是好不容易才进了宫来,为何就这般冷淡。
顾着陆衡的身体,马车行驶得很缓,陆衡阖目躺在车上软榻上,窈窈坐在榻旁,看着车内炭盆发愣。
马车虽大,但明华并未与她和陆衡同车,明华自乘一辆马车回王府,陆衡自上车便一直昏睡着。
往日陆衡一日不过十来句话,她这几日不敢说话,陆衡的话就更少了,又因陆衡这几日忙,早起晚歇的,她好似这几日,一日也就听到陆衡说两句话。
若不是今日,她都不知道陆衡忙的就是蓟州案。
但她实在不明白,究竟是何,让陆衡改变了主意,自己去当了这只出头鸟,明明,《皇佞》中写的是,陆衡将蓟州之事暗暗透露给陆徖,让陆徖去做了这件事。
陆衡在这关键时候,为何又引众人关注,令郑氏陆彻不满,难道就图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