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窈咬唇吸了吸鼻子,低下头不去看陆衡,不,她不要刘茉,她不要!
何曾见过她这般模样,陆衡滞了片刻,微垂眸慢慢将窈窈揽进怀中,温声安慰:“别怕。”
窈窈气得发抖,呼吸变得有些艰难,未应陆衡,她是难受,这么好的机会,两次啊,就这么没了。
她想起回来之时,刘茉给她的回答,“属下并非是府中管家,属下先前是王爷的影卫,但,属下现在是王妃的影卫。”
她能怪刘茉吗?她能怪陆衡吗?
不能,他们又不知道,他们是为了她好,她又不能直接说。
有压抑着的呜咽之声入耳,陆衡的心被揪起,好似有针扎着,他抱着窈窈,轻拍着窈窈的后背,就像往常窈窈给他拍着后背顺气一般,像是承诺,又似安慰,声轻而柔,“我保证,以后再不会有这样的事了,别怕。”
听了陆衡这一句话,窈窈猛地一战,好久好久才回了神,终于忍不住抓着陆衡的衣襟,埋在他胸前呜呜咽咽哭了起来,陆衡身体不好,怕陆衡听着烦,可又没地儿去,她只能尽量忍着声。
不要,怎么可以没有,没有她怎么死,不死怎么回去。
陆衡无措,抱着她,连声安慰:“我不会骗你的,真的不会有这样的事了,别怕。”
他说个不停,字字不离不骗她,句句保证这种事不会再有,再不像之前那个哑巴一样的他。
窈窈止声,抬着泪眼看陆衡,陆衡神色坚定看她,似又在保证,窈窈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别说了!别说了!
陆衡慌得不行,温声哄着安慰着,可他也不知到底怎么了,越是安慰,窈窈哭得越大声,最后窈窈求他闭嘴。
窈窈哭了半个时辰,哭累了才睡着,陆衡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他抬指轻落在窈窈哭肿的眼上,眉间全是自责,不该这样的。
陆衡起了身。
刘茉被唤进了书房,她躬身禀道:“查不到是谁放的蛇,那个假扮内侍的刺客是个哑巴,也不识字,问他话就知道啊啊啊,根本问不出东西,怕是受了威胁不敢说,属下一时气恼,索性把他废了。”
“属下认为蛇和刺客多半是郑氏搞的鬼。”
陆衡面色极冷,眸中阴沉,他起了身,凛声:“郑氏向是如此,百般肮脏卑鄙之事皆过手,还有什么是郑氏没做过的。刘茉,你以后不得离王妃半步,王妃胆子小,会被吓到。”
刘茉又一躬身:“王爷放心,属下明白。”
陆衡沉默片刻,微撩起眼,又道:“别当着王妃的面杀人,她会怕。”
“属下遵命。”刘茉抬头看陆衡,陆衡漠着脸,微抬着的眸中,隐着杀气。
窈窈丧了好几日,许是陆衡让人告诉了洛文义洛谌,连着几日,洛文义与洛谌都来王府看她,安慰她,都当她是被吓坏了,陈简知道了这事,让敏娘来了王府,陪着她。
这日,窈窈送洛文义出府,又怔怔立在门前,仰着头望着天发呆。
花朝没了,牡丹花宴也没了,身边还有个刘茉,现在连敏娘都在,这要怎么办,陆宛可以再厉害一点吗?陆宛啊陆宛,太令她失望了。
敏娘轻拍窈窈的肩,温声:“别怕,我在呢。”
闻声,窈窈又红了眼,抿着唇说不出话,她希望敏娘赶紧回英国公府去。
窈窈长叹一声转过身,拖着步子回去,正这时,一声马鸣,窈窈敏娘扭头看去。
宝马雕车,铜铃轻响,侍从上前掀了车帘,励则慢慢下了车,像以往那般,眸中满是嗤讽,冷眼看向窈窈。
37 他曾说过
敏娘站在窈窈身侧,皱眉看向励则,视线在励则身上的杏黄色蟒袍上来来回回,励则的身份好像不一般。
窈窈怔怔看着励则,励则励则,是励则,他怎么会来静王府,她突然想起,年前励则曾让人拿着刀架在她脖子上。
四下响起一阵叩拜之声,窈窈敏娘狠狠一怔。
太子?!
跪了一地,唯独窈窈敏娘二人立着,窈窈眼角抽着,慢慢地又淡定下来,这几日的胸闷倏地散去,眼底有极不明显的笑意。
来了,来了,这是老天给她送的回家机票!
敏娘茫然看励则,不,这往日的励则已经不是励则了,是太子陆彻,是陈简陆衡的仇人陆彻,心下顿时一阵懊悔,为何那日在望楼没将这混账直接宰了,她环看四周一眼,在静王府是怎么都不能动手的。
陆彻黑着脸走到窈窈面前,看到穿着红裙的窈窈并不惊讶,只是面色难看。赫临很快到了陆彻身后,面色凝重,视线落在了敏娘身上。
“三个月不见,你还是一如既往地碍眼。”陆彻的声音不大,眸中阴沉一片,慢慢看了一眼静王府,又添了句:“比以前更碍眼。”
这话一出,窈窈便知,陆彻是认得她,只是陆彻竟好像一点也不惊讶。若是往日,她定是要顶回去的,但,今日却不一般了,震惊之余,心中满是欣喜,只是不敢显露半分。
刘茉从后院赶来,赶忙上了前,请窈窈回院。
窈窈皮笑肉不笑地问候陆彻一句,像是第一次见到陆彻一般,她相信陆彻定不会说与她认识。
窈窈心中止不住的狂喜,陆宛虽心狠,厌恶她,想杀她,可陆宛手中人手有限,又因身份有所限制。
但陆彻不一样,陆彻嚣张狠戾,行事向来只图个痛快高兴,他现在又成了太子,手中的人和手段自是要比陆宛高明的多。
啊啊啊!太好了!
陆彻的目光停在陆衡病态苍白的面上,看着陆衡那好像怎么都抬不起的眼,陆衡的面上没有半分血色,就连唇瓣也是白的吓人。
天已暖,但陆衡还穿着厚实的冬衣,腿上盖着厚毯,他端起盏茶,唇碰到杯沿之时,嘴角嗤讽地弯起。
焚心菇没要了陆衡的性命,他甚觉怪异,但病成这样的陆衡又算得了什么,按年前太医之言,陆衡,至多还有三个月。
陆衡连眼皮都懒得抬,只道:“因何登门。”
文啸已经认出陆彻便是励则。
陆彻丝毫不掩他的讥讽,放下茶盏,冷笑道:“路过,静王这么不喜欢孤?”
陆衡掩唇咳着,半晌,将污帕收起,漠声:“竟问这么可笑的问题。”
炉中徐徐青烟飘散,极淡的冷香萦满厅中,陆彻侧目看一眼陆衡唇上染的血渍,慢慢收回视线,面上冷笑愈甚:“你与孤之间,有什么是不可笑的。”
陆衡冷声:“故而,你登门寻个笑话。”话落,他微撩起眼皮看陆彻。
陆彻扯了扯嘴角,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陆衡,语带嗤讽:“这样的话,你还能说几日,都到了这个地步,还在图嘴上的痛快。”
陆衡轻咳,难得抬眸看陆彻,甚是好笑道:“乾熙殿前的桃花该败了。”
纵是久病虚弱不堪,陆衡的眸子却胜星辰,似幽泉,虽幽深望不到底,但能叫陆彻一眼看到陆衡眸中的讥诮。
陆彻不豫:“与你何干。”
陆衡收回视线,冷笑不语。
陆彻拧眉看着陆衡,片刻后,恍然明白了陆衡的意思,怒而转身,“陆衡,孤且看你,还有几日好活。”
陆衡漠着脸回了书房,于溯、文啸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