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不可泄露
天朗气清,凡间之中,适值农夫耕田种地,正是农忙之际。还不到正午时分,太阳极速隐去,天空乌云密布,天色昏暗,猛然间雷声乍响,一声声不绝于耳,声声犹似含有雷霆万钧之力,吓得农夫们扛起锄头就跑。
神霄绛阙,两道白花花的身影,以无法肉眼可见的速度穿梭于天宫。
“柳仙儿,休跑!”
柳迎风闻声回头一望,只见后头衣决飘飘的女子,眉眼含怒,俏脸尽凶恶样,姿态张牙舞爪向她扑来,柳迎风慌忙转过头,脚下哪里敢懈怠半分,遛得飞快。
“柳仙儿,别让我抓到你!”
这混蛋跑太快,瞪着越遛越远的身影,宋子凉气恼极了,干脆不追而停下来,瞅准这混蛋拐弯就要跑出南天门,她扬手便招来一道雷向柳迎风劈去。
“啊!”凄惨尖叫霎时响起。
柳迎风撒腿跑太欢快,没防备宋子凉在身后偷袭,那道雷恰劈在她的头顶,她脑袋上的头发随之炸开,一股烧焦的味道扑鼻而来。
柳迎风生生顿住脚,她颤抖着抬起手,摸了摸根根竖起,仿佛钢针般坚硬的头发。
宋子凉落在柳迎风身旁,指着她的爆炸头,笑得花枝乱颤,道:“柳仙儿,你那发型堪称天宫之最,本神君替你理的发型,你可喜欢?”
柳迎风闻言大怒,扭头瞪着她,恶狠狠叫道:“你赔我头发!”
“你还我凤凰!”宋子凉叫道。
柳迎风咬牙切齿地说道:“要鸟没有,要命一条!”
她的宝贝凤凰,血统纯正高贵,法术精深,素来被她视为心肝心头肉,居然被这混蛋称为鸟?那种只会吃喝拉撒睡的鸟?
宋子凉气得撸袖子,叫道:“找打!”
“姑奶奶,你有完没完。”柳迎风缩了缩脖子,她顶着一头烧焦的头发,拔腿就跑。
宋子凉立马飞身追上去,叫道:“本神君的凤凰一日不回来,你就一日别想舒服!”
仅仅是劈焦柳仙儿的头发似乎还不够解气,宋子凉嗅着空气中飘来淡淡的焦味儿,唇边露出一抹阴笑,随手凝结数道天雷,朝柳迎风砸去。
柳迎风吃过亏,又晓得宋子凉的厉害,她心里早有防备,察觉身后隐隐狂暴的气息掠来,柳迎风下意识就蹦开原地,跳到一朵祥云上,在半空中顿住身形。
“轰隆”数声,方才柳迎风所站位置,地面坑坑洼洼,已是黑漆漆一片。
“好险,好险。”柳迎风额头掉下几滴冷汗,她拍着胸脯舒了一口气,今日差点就要被恶神仙给劈死。
柳迎风抬手抚平根根竖起的头发,怒视祥云之下的宋子凉,愤愤叫道:“你个没人性的神君,懂不懂什么叫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布谷鸟与凤凰两情相悦,你又何必耿耿于怀,何况这是月老牵的线,你怎么不去找月老算账!”
“你还有脸说,若不是你与月老喝醉乱牵红线,凤凰又怎会喜欢上布谷鸟?冤有头债有主,不找你算账找谁?”宋子凉道。
柳迎风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小声道:“反正她们两个都私奔去了,您还想怎么样嘛,神君您就行行好呗,高抬贵手放人家一条生路。”
“本神君可以放过她们,但本神君现在只想揍你一顿。”宋子凉说罢,她飞身而起,掌心凝聚一道炙热的雷霆之气。
“不是吧,又要劈我?”柳迎风瞪着宋子凉在化天雷,她双腿一软差点跌出祥云,趁天雷还没劈下来,急忙驱使祥云调转,边跑边凄厉叫道:“清尘,清尘,快来救命啊!”
“今日谁都救不了你!”
柳迎风泪流满面,这跟凡间话本子描述的完全不一样,神仙不都是菩萨心肠的吗!为什么她招惹到的恶神仙比女魔头还可恶!
她与宋子凉比邻而居二十年,平日没什么交集,反正从她飞升以来,这个女神君就没给过她好脸色,她也懒得热脸去贴冷屁股。
直到前不久,她在月老府寻月老喝酒,正喝的起兴,一不小心打翻几条红线,她急了,可月老只是瞅了一眼,没事人一般又拉着她继续喝。
她费尽一番功夫,才收服的坐骑布谷鸟,竟偷偷背着她,与宋子凉的坐骑凤凰两眼一对,就这么干柴烈火,双宿齐飞去也。
一鸟一凤凰,堪称绝配啊!
柳迎风祝福还来不及,奈何凤凰的主人为天宫中赫赫有名的女神君,知晓前后原委,怒气冲冲,正门不进,直接翻墙而入,逮着她便大闹一场,非得说是她家的布谷鸟勾引她家凤凰。
言下之意便是说,她家平平无奇的布谷鸟,配不上妖艳千金凤凰?
这女神君法术高强,品阶在天庭又是非常高的存在,她一个小小的凡仙连人家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上。
当时她与恶神仙的那一战,迅速让她在天宫蹿红。
她跟宋子凉为布谷鸟还有凤凰私奔的事吵着吵着,怒火攻心,都被气疯了,就想狠狠揍对方来出气,竟忘记使用法术,拳脚相向,全以肉搏。
之后,她还十分庆幸这位泼辣的女神君没使用法术,不然她这小身子板,如何能挨住女神君一个小指头,随意挥出来的雷霆之力?
柳迎风心有余悸之际,又不禁偷笑,她依然记得当时,两个人揪在一起,她却失手扒下宋子凉外边的素衣仙裙,不得不说,这女神君的身材还是很不错,值得多看几眼。
就是代价忒凄惨,她被恶神仙揍个鼻青脸肿,就连清尘也差点没认出来,此事还时常被清尘翻出来笑话她。
自此,她俩的梁子结的硬邦邦,宋子凉每次与她撞见,非得动手揍她一顿不可。
打不过,总得躲不是。
身在天宫,柳迎风出行便是偷偷摸摸,也不知怎么回事,宋子凉总是能精算出她的方位,无论她是遁地,还是隐身,甚至潜水,宋子凉身影一现,立即揪住她,二话不说,又是一番干架。
宋子凉在天宫是出了名的泼辣神君,又有强大的身份背景,仙仙避之不及,此时放出狠话,谁敢出手救柳迎风,与她同揍,这下悲催的柳迎风只有逃跑的命。
消停没几日的天宫,现在又被翻个底朝天。
柳迎风不过是凡界升上来的散仙,自然是打不过从小出生在天宫的宋子凉,宋子凉分寸拿捏极好,一道道火雷劈去,柳仙儿只有狼狈躲闪,即便猝不及防被劈中,也只是烧焦外形,受点皮肉之痛,并未伤及五脏六腑。
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柳仙儿抚平的头发再次被炸开,根根竖起直冲云霄,一袭白袍破烂不堪,原本白皙娇嫩的皮肤此时黑不溜秋,简直比凡间的乞丐还要乞丐。
众神仙们被风卷云动所惊,纷纷出来探究,一瞅是天宫中的两个惹事精,没哪个神仙上前劝架,个个站在她们下面瞧热闹瞧的津津有味。
清尘在浮华宫便听得柳迎风呼救,急匆匆赶来南天门,仰头瞧了一眼空中两个冤家,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正想去劝劝和,却被旁边的月老一把拉住:“清尘仙君,莫急。”
“月老?”清尘不解的看着他。
月老挼着花白的胡须,笑眯眯地说道:“这个时候,清尘仙君还是不要去参合的好。”
“这是为何?”清尘眉心微蹙,瞧着柳迎风与宋子凉交缠的身影,急促地说道:“月老,再不阻拦一下,可别出什么事才好。”
月老淡笑,道:“清尘仙君可否记得,柳仙儿还未飞升之时,与子凉神君在凡界所历之事么?”
“月老所言,柳仙儿的前世?”清尘诧异道。
月老点了点头,说道:“这是宿命,柳仙儿与子凉神君前世缘尽情未了,虽得子凉神君所助而位列仙班,但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柳仙儿白日飞升,命中还有一劫,需下凡再历经轮回,方能证道归真,重新位列仙班。”
清尘问道:“是何劫数?”
月老摇头:“天机不可泄露。”
分明就是不想让她知道,也罢,天道所注定的劫数,怕是谁都难逃,清尘默默无语,负手立于众仙之首,听着天空中时不时传来柳迎风、子凉神君的怒吼:
“你赔我头发!”
“你还我凤凰!”
“赔头发!”
“还凤凰!”
“不就是一只秃鸟,有什么......”柳迎风话还未说完,宋子凉袖袍一挥,卷起数道火雷飞速向她砸去。
柳迎风敏捷躲闪,仍是没避过,天雷轻飘飘劈在她头上,一股青烟从头发溢出,袅袅而上,她张嘴吐了一口黑烟出来,喃喃说道:“神君,小仙从来未与你相交过,与神君到底是何仇何怨?”
宋子凉盯着柳迎风看了半响,面无表情地说道:“无仇无怨。”
“那神君为何老抓着小仙不放?”柳迎风一脸怨念,“小仙替你找回凤凰,行不?神君您就高抬一下贵手,放过小仙吧。”
宋子凉眉心一皱,怔怔瞧着她半响没有出声。柳迎风被宋子凉盯的后背直发毛,眼角余光不经意瞅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二话不说,扭头就向清尘冲去,惊喜叫道:“清尘救我!”
宋子凉脸色一下就难看起来,她的速度比柳迎风更快,捏住柳迎风的衣襟就想将她重新拉回祥云之上,却被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摁住手背,一双纤纤玉手突然出现,阻止她的动作。
“清尘?”宋子凉蹙眉。
“这小家伙可经不住你折腾。”清尘含笑地说道,“子凉,别闹了。”
宋子凉微微一怔,柳迎风趁机挣脱开来,像只受委屈的鸵鸟,躲在清尘身后,拉着她的衣袖,可怜巴巴地告状:“清尘,恶神仙又欺负我。”
作者有话要说: 欢脱欢脱,第一次写神仙,天马行空,别较真
☆、士可杀不可辱
岁月无情,飞升成仙二十年,却恍如隔百世,柳迎风掰着手指头算,也记不大清到底是如何成仙的,记忆深处总觉得缺失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不过在初为仙之前,小仙尚是凡尘一介普通人,小仙不才,乃是某个王朝某个郡王之女。
她身为郡主时,父王十分宠她,是皇城出名了的混世魔王,不爱红装不爱女红,偏爱江湖意气。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此乃是柳迎风处世准则,她向来无拘无束惯了,瞧着皇城的哪个恶棍流氓地痞不顺眼,只管动手揍,毕竟皇亲国戚嘛,在皇城里还是无人敢惹的。
柳迎风虽是女儿家,却生得眉清目秀,若是扮成翩翩少年郎的模样走在大街上,多少姑娘、小家碧玉含羞将她望着。
不过,在凡间的时候,命运多舛,柳迎风那世的郡王亲爹,忒惨了些,被皇帝老儿逼着造了反,幸好终究悬崖勒马,没中皇帝老儿的计。
安安乐乐也算度过了晚年。
在天庭不过数月的光阴,人间却已沧海桑田,郡王府已没有面熟之人。
柳迎风便在天庭安定,做个悠闲自在的散仙。在天庭与柳迎风最为交好的便是清尘仙君,她为人温和,向来没有派头架子。
飞升那日,柳迎风脚踩祥云,四周一片流光溢彩,她懵散登上了南天门。
她就是普普通通一个人凡人,一不是什么大善人,平日就爱一些行侠仗义之事,二没积什么大功德,就她这样的人都能飞升成神仙?这神仙也忒好飞升了吧!
方才踏上天宫的地,便有仙使引她前去拜见天帝,天帝似乎并不待见从凡间升上来的散仙,随意问了问,便挥手让仙使将柳迎风的仙籍入册。
随后又去参拜了众多的仙君,拉拉关系套套人情,毕竟以后在天宫长久相处,总免不了低头不见抬头见。柳迎风长吁短叹,揉了揉一双发酸的腿,俯身坐在石阶上。
“你为何坐在此处?”
柳迎风揪着头发正苦恼着要怎么当神仙,头顶突然传来一道女子的声音。柳迎风抬头望着出声之人,她心头不由得怔了一怔,眼前这个陌生的女子仿佛是在何处见过,往脑海里搜索一遍又丝毫没有印象。
“你是何处的神仙?怎么从未见过你?”女子又问道。
柳迎风抖了抖脸皮,起身辑一礼,瞧着她微微笑:“小仙刚从下界飞升上来,姓柳,名迎风。”
女子微微颔首,指了指旁边,道:“仙友可否让让?”
柳迎风愣了一下,忙让出路来,窘迫干笑几声:“仙友莫怪,小仙初来不识得路,走的累了就想坐在此处歇会,没想到竟挡了仙友的路。”
“无妨。”她面无表情落下话,从柳迎风身旁淡然走过。
拜见这么多的仙友,就这个女神仙,客套话都不说几句。
不过这女神仙长得倒是极为好看,柳迎风眯着眼睛,目光眺望着渐远的浅白身影,待她转过头来时,眼边凑了一颗脑袋,一双含笑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
柳迎风惊愕:“你——”
她直起身,笑道:“莫怕,莫怕,我路过此地,瞧见了方才,便上前与你说说话,你莫怪子凉神君,她性子一向那般清冷,但心肠却是极好的。”
初来乍到,多结交朋友不是坏事,柳迎风儒儒辑一礼,笑问道:“小仙柳迎风,敢问仙友名讳?”
她轻笑道:“我封衔清尘仙君,你唤我一声清尘便好。”
柳迎风飞升那日,便遇到了天庭之中令人尊仰的清尘仙君,也遇到到了天宫唯一的女神君,唔,就是那个不跟她客套的女神仙。
指引她的仙使说过天宫之中一些八卦,这子凉神君虽然长得好看,但性子却捉摸不透,总之劝她千万千万不要去招惹,否则后果自负。
得知柳迎风乃是凡界刚飞升的散仙,清尘并没有瞧不起,还与她聊了许多关于凡尘的趣事,并频频被柳迎风夸张的说辞给逗笑。
初来乍到,散仙无府邸,清尘心怀怜悯,便邀柳迎风,去她的浮华宫小住几日。
天宫若大,岂能没她的容身之所?
凡仙没得封号,也没有正经事,柳迎风在天宫闲逛,瞧来瞧去,最中意碧玉宫旁一处洞穴。山洞虽小,里处却暗藏天机,光线足亮且宽敞。
如此好地方,竟没被别的仙友捷足先登?柳迎风下手极快,添了些起居物件,便乐滋滋搬来此洞定居。
浮华宫后院儿乃一处精致景色,碧波湖水荡漾,青山流水。清尘得闲时,常与柳迎风坐在此处小饮几杯清酒,谈谈九天之上哪些个神仙的逸事,或是聊聊红尘滚滚的趣事。
如此一过二十年。
“你说的凡间着实有意思。”
清尘斜躺在青石上,顾盼生姿,她望着柳迎风轻轻一笑,道:“过去这么多年,你怎得还如此留恋红尘往事,不怕被天帝所知,罚你下凡再轮回个几世?”
柳迎风嬉笑道:“天帝他老人家这么忙,哪里有空管我这么没名没分的便宜神仙。”她叹了一口气,“清尘,我到现在都还没想明白,我究竟是怎么成仙的呢,莫非这世间最大的便宜还真让我给白捡了?”
清尘笑道:“这个我也不大清楚,不过这都是自有天数。”
“算了,不管了,反正做神仙也自由自在。”满池荷花飘香,柳迎风闻着便不那么心睹,她欢愉问道:“清尘,能不能生个火?”
“唔?”
清尘挑眉,弹指一挥,一团燃烧旺盛的火焰浮在半空,转头瞧着柳迎风一脸兴奋的模样,不解地问道:“生火做什么?”
“清尘,凡间乐趣可多了。”
柳迎风舔了舔嘴唇,眼睛直直盯着池边游来游去欢快的鱼儿。
清尘一惊:“不可!”
柳迎风撇了撇嘴。
清尘面上泛了一丝严肃,说道:“妄杀生,自作孽,你即成仙,理应以慈悲为怀,池中之物乃生灵也,你竟想烤了吃?”
柳迎风嘟囔道:“你莫生气嘛,我只是觉着这池水挺寒的,想给它们暖暖身子罢了。”
清尘显然不信,她摇了摇头,道:“柳仙儿,你已成仙多年,为何就是没有一个神仙该有的模样,怎得还满身红尘味儿?”
柳迎风道:“神仙该有什么样呢?不食人间烟火?孤傲冷清?高高在上?”
“反正不是你这样。”
清尘微笑,轻拍了拍柳迎风的肩,她道:“天命要你当神仙,你便就得当着。过些日子王母娘娘开蟠桃宴会,众仙齐聚十分热闹,你可随我去?”
照衔位而言,柳迎风没这个资格参加蟠桃宴会。
清尘又道:“五百年一熟的蟠桃你确定不去尝尝?错过了此次机会,你便要等上几百年。”
柳迎风当即拉着清尘的袖子,叫道:“我去!”
在瑶池开的那一场蟠桃会,清尘受邀便携了柳迎风一同前往参宴。
丝竹仙音悦耳,貌美如花的仙子们翩翩起舞,众仙欢声笑语。
此番热闹的景象,柳迎风心情甚好,贪杯没个把持,几杯下腹,头重脚轻起来,浑身偏偏然。
旁的清尘瞧着她笑:“此酒名唤琼归,乃是王母娘娘亲手所酿,寻常仙尚且不敢贪嘴,你万不可多喝。”
柳迎风道:“这是为何?喝酒不喝个痛快,那还有什么意思?”
清尘笑着摇头:“你少喝即可。”
如此美味的酒,不多品尝岂不浪费了?柳迎风不以为然。
参宴的神仙在天庭颇有头脸,她是从凡间新飞升上来的凡仙,实在不好与他们多有客套,她今日能坐在首席,还是托了清尘的福。
清尘被别的神仙拉去敬酒了。柳迎风一个人坐着吃吃喝喝,吃足喝饱过后,了然无趣,便起身离开了宴席。
天宫甚大,兜兜转转晕了头。
柳迎风也不知闯进了何地,此处烟雾缭绕,湿气温润,她眯着眼睛,抬起脚挪动几下,待瞧个仔细时,脚底倏然踩空半个地儿,柳迎风霎时清醒过来,想收身却也来不及。
一张熟悉又冷清的脸。
大惊失色中一头栽进了浴池。
柳迎风被池水呛住:“咳咳咳......”
还不待她直起身,一双手犹如魔爪出现在她头顶,柳迎风还没反应过来,便被那双手的主人压入浴池中。
水面上飘荡着熟悉的声音:“柳仙儿,原来你有这样的癖好啊,还真是没看出来。”
居然是恶神仙!
柳迎风心中大吼:“老娘冤枉啊!”
她刚挣扎出水,又被宋子凉摁下去。满池水腾,雾气蒙蒙,宋子凉笑眯眯说道:“柳迎风,平日里瞧你一本正经的模样,没想到你今日趁着众仙齐聚蟠桃会,潜入碧玉宫偷看本神君洗澡,今日你要是不给本神君一个交代,清尘也保不了你。”
柳迎风艰难地从池水中漏出半个脸:“神君,你听小仙解释——”
宋子凉抬手将柳迎风的头往下摁了摁,慢悠悠地说道:“你解释啊,本神君洗耳恭听。”
恶神仙一定是个女魔头!
柳迎风口鼻缓缓不断渗入池水,猛然被呛住,憋个满脸通红。就在她快没气儿时,宋子凉一把将柳迎风提起来,笑眯眯地说道:“上次有清尘护着你,这次看谁还能救你。”
“神君,你听我解释!”柳迎风打了个嗝,吃了一肚子恶神仙的洗澡水,她才委屈好嘛,这恶神仙法术又高强,偏偏又是她心虚在先,还是不要惹怒恶神仙,免得又是一番干架。
宋子凉松开手,道:“好啊,本神君等着你的解释。”
柳迎风又打了个嗝,跌坐在池边,摸了摸胀起来的腹部,眼角余光偷偷瞄了一眼宋子凉,小声道:“那个,那个,小仙是不慎误入此地,不小心的,并不是故意的要偷看神君洗澡,再说小仙就算是有五百个胆子也不敢偷看啊。”
何况又没瞧见个什么美艳的场景,哪个人洗澡穿个严严实实的嘛。
宋子凉哼了一声:“嗯?”
柳迎风又小声解释一句:“今日蟠桃宴会,小仙不小心喝多了嘛。”
宋子凉斜睨她:“天宫府邸这么多,怎偏偏就误入本神君的府邸?”
柳迎风闻言瞪大眼睛,叫道:“不小心的!”
“嗯?是么?”
宋子凉从池中直起身来,她穿着薄衣衫,湿漉漉地搭在纤细身子上。柳迎风瞅的眼睛直了一直,宋子凉便踏着满池春水向她走来,宋子凉眯了眯眼睛,说道:“柳迎风,你觉得这件事是公了呢,还是私了?”
柳迎风肠子都悔青了,恨不当时没有听清尘说的话,该死的她怎么就多喝那么几杯呢,不然她怎么能入了恶神仙的狼窝!柳迎风吞了吞唾沫,说道:“神君,小仙什么都没有瞧见,真的,什么都没瞧见。”
宋子凉站在柳迎风的身前,俯身望着她,阴恻恻地开口:“你有两个选择,公了,你自去天帝那儿请罪,今日蟠桃宴会,或许天帝法外开恩,罚你历几十道天雷,你可能还没尝过剐仙台上天雷的滋味吧?浑身皮开肉绽还不伤及筋骨,白嫩嫩的肌肤一层层被天雷劈开,鲜嫩的肉芽儿慢慢烧熟再烧焦,又香又臭的味道...”
呕——柳迎风差点没吐出一口老血,她赶紧打断宋子凉,忙叫道:“私了,私了,咱私了!”
宋子凉抬手挽起掉落脸颊边的一缕青丝,她抬手钳住柳迎风的下巴,那张宛如白玉般的脸凑近来,温热的气息吐在柳迎风的耳畔:“啧,你想私了啊,也行啊,从今日开始,你就留在碧玉宫,伺候本神君。”
柳迎风愣了一愣,果断摇头:“我拒绝!”
“你不同意啊。”宋子凉微微一笑,似乎早就晓得柳迎风会如此,她直起身,道:“好啊,那就新帐旧帐一起算,你自己去天帝那儿,还是本神君亲自去?你要知道,本神君与天帝,在这天宫平起平坐,想收拾你......”
“你威胁我!”
宋子凉点了点头,道:“是啊,你来打我啊。”
柳迎风心中那朵憋屈的小花苞要开出灿烂的花了!
莫名其妙做了神仙也就罢了,还莫名其妙招惹这么一个恶神仙,神仙不都是菩萨心嘛,神仙不都是心怀慈悲嘛,这都算什么事!
“伺候你妹。”柳迎风咬牙切齿,她扔下话,扭头就跑,“老娘还从没伺候过谁呢,要我伺候你,老娘去死得了!”
宋子凉怔了一下,她似乎没想到,这个小小的凡仙吃了雄心豹子胆吧这是,居然敢这么对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