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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因为左放特殊出众的天赋, 不仅班主任总是对他网开一面, 连美术老师都答应他可以不在画室里集训。

之前高二的人总是能看到魏然跑来找左放, 大家都以为他们已经成了一对。

却不想那天在画室,左放淡淡厌恶的眼神被画室里的一传十十传百,最终变形的不成样子。

大家都说是魏然想老牛吃嫩草,不断对左放献殷勤, 其实人家根本就对她不感兴趣,她还一直倒贴,这下好了吧,翻车了吧。

老实说,这样的流言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打击很大。

魏然再没来找过左放。

司澄有时回头,看不见站在教室后门笑盈盈的魏然,她都还觉得有些不习惯。

但转脸看左放一脸天真无知地对着自己傻笑, 她又忍不住叹气。

早点抽身也好。

左放这个人,要不是已经在他身边待了十年, 她恐怕也很难天天对着这样一张阴雨无常的脸,还能保持十年如一日的热情。

而左放对此倒是并不在意。

他和周瑞的关系日渐亲密, 最近竟然都开始背着司澄搞小团体了。

这几天课间的时候,周瑞总是把左放叫出去,司澄一问他们要去干什么,周瑞就拿鼻孔对着她。

“怎么, 男生结伴上厕所不允许吗?!”

司澄顿时就丧失了再问下去的欲望。

左放怕自己瞒不住秘密,最近在家里都干脆把在自己关在画室里,免得司澄对他瞪瞪眼睛, 他就忍不住要自动招供了。

可他越这样表现的神神秘秘,司澄就越好奇他到底在做什么。

圣诞节那天,画展正式开幕。

下午第二节课之后,全校各班由班主任组织带领,到小礼堂参观展览。

小礼堂不大,一次装不下高一高二这么多人,所以各年级老师组织高一的先进,高二在操场上排队。

下午天气阴沉沉的,不知道是要下雪还是下雨,操场上虽然人多,但被冷风一吹都有些东倒西歪的。

陈金华在跑道上来回巡视,提醒他们站要有站样……没人听他的。

三班的队伍里,司澄站在女生中间,左放和周瑞在男生队列最后。

司澄不时扭头去看,总能看见这两人头挨头凑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

左放是真的进步了。

从前的他无论身在什么样的环境,只要在视线范围内看不见他想见到的人,比如司澄,比如袁叔,他会表现出强烈的焦虑。

但现在,他虽和司澄各在队伍两端,却没再如之前那般露出不安的情绪,更没有迫切地在人群里找寻司澄的目光。

司澄有些欣慰,也有些失落。

她知道自己该为左放的进步而感到高兴,可转念一想,如果有一天她不再是他的必需品,那左放又会把她放在心里哪个位置呢?

一中这次画展办的很大,甚至还请了媒体。

司澄看见好几个扛摄像机的,上面都挂着不同电视台的标志。

这些摄像和记者的镜头和视线只是在操场上一晃而过,接着便都涌进了小礼堂。

司澄撇撇嘴,幸好是高一先进去的。想必老师已经替他们准备好了采访稿,就等着在镜头面前虚情假意地念一念。要让她在镜头前背书,她还真背不出来。

在操场上被冷风吹了四十多分钟,终于轮到高二了。

这个展览参观和司澄原先设想的完全不一样。高二的老师们可能为了赶进度,匆匆把他们带进去,沿着小礼堂转一圈,然后又匆匆出来,接着宣布一声“好了,都回去上课了。”

一片怨声载道。

吹了那么久的冷风,小礼堂里的暖气还没把他们的手吹热竟然就这样结束了。

司澄全程晕头转向地在人群中被人挤着走,甚至连左放的那幅雪之精灵在哪她都没看见。

排队半小时,参观五分钟。

班上的人一直到回到教室里都还在抱怨,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去看什么画展,在教室里吹暖气比在操场上吹冷风不知强多少倍。

班主任见民心实在浮躁,推了推眼镜出言安抚:“下午确实是因为电视台要来采访,学校才临时决定高二也要下去凑凑人数。不过你们也别恼,小礼堂这半个月都会开放参观,你们要是真有心要看画啊,平时课间去,放学去,都行。至于那些不是真心看画的,都已经给你们放了一个小时的风了,差不多就得了。”

他这一番话不知道是在安抚还是在挑火,班上又闹哄一阵,很快就接着开始上课了。

放学前不久,天空开始飘雪。

圣诞节下雪,当真是浪漫。

虽然圣诞节学校并不放假,但这并不妨碍有的班老师心情一好,不拖堂,时间一到就宣布了放学。

比如他们班主任今天看起来心情就很不错,甚至提前五分钟结束了最后一堂课。

他叮嘱了几句不许在班上胡闹,放学的时候不能打扰其他还在上课的班级,然后就潇洒回办公室去了。

教室里有一阵小小的骚动,但很快平复下来。

周瑞清好书包,主动下位跑到左放这边来。

“阿放,准备好了没?!”

左放下意识地转眼看了看司澄,而后克制不住兴奋地点了点头,“嗯!”

“司澄,一会儿你把阿放书包拿到小礼堂来!”周瑞说了这么一句话,下课铃应声响了。

他把左放的书包往司澄桌子上一扔,拽起左放就往外跑。

司澄都来不及问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她抓紧时间收拾了东西,准备跟上去,汪思卉却突然回过头来。

她用一种略带鄙夷的探究的眼神看着司澄,“司澄,老实说,你和左放到底是什么关系?”

司澄抓着书包的手一顿,便听汪思卉又接着问:

“还有周瑞。他以前可是从来不跟你说话的,怎么这学期跟你走得这么近了?”

之前左放生病,为了司澄的联系方式,周瑞几乎把全班都问了一遍,汪思卉至今还记忆犹新。周瑞找她问司澄的手机号的时候,汪思卉还问他,找司澄干嘛,电话里周瑞着急的语气连讥带讽的,‘你有没有,没有拉倒!’

那会儿汪思卉就觉得周瑞有点不对劲。

这段时间眼看着周瑞天天都往这边跑,还有人说看见他和左放一起打球,司澄竟然坐在旁边帮他们看衣服,汪思卉就越发觉得不对劲。

见司澄不说话,汪思卉眯了眼睛将司澄上下打量一道,不屑道:“没看出来啊,平时看你默不作声的,一出手就拿下了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左放。他可是连魏然学姐都看不上,你难道以为他真的看得上你么?”

司澄起初还被汪思卉问得有些晕,但这会儿一听她说这种话,她立刻就清醒了。

司澄起身,将左放的书包往肩头上一挂,眼角眉梢间颇为冷漠。

她对汪思卉摊了摊手,意思是:看不看得上,她其实无所谓。

也不知道汪思卉有没有看懂她的意思,但见她瞬间变难看的脸色,司澄想她可能是误会了什么。

但这就更无所谓。随她猜去好了。

司澄潇洒地出了教室,汪思卉坐在原位,气得牙都快咬碎了。

周瑞说让她到小礼堂去找他们,但司澄到了小礼堂,里面却没人。

高一的比他们少一节课,早就已经放学了,这会儿高二的班级也都陆陆续续地放了学。

今天天气冷,又在下雪,没什么人在学校里逗留,更少人往小礼堂这边过来。

司澄将她和左放两人的书包放在一旁的长桌上,给左放打了个电话,没人接。

她又给周瑞发微信,问他们人在哪,没人回。

奇怪。

司澄在心里犯嘀咕,这两人跑去哪了。

放下手机,司澄打量了一下礼堂里的摆设。

两旁的画架上是这次的参展作品,原本摆在中间的桌子都被搬空了,可能是为了给媒体采访的时候腾地方。

下午进来的时候司澄实在快被人挤到窒息了,根本无暇分心看这些美丽的画作。

但艺术却是需要静下心来欣赏的。

这会儿旁边没人,小礼堂里寂静无声,只有司澄轻缓的呼吸和缓慢的脚步。

她从右手边开始往里走。

这里的每一幅作品都是和她同校的同学的心血。

正处在青春期的他们或多或少都有些叛逆,人类本质的劣根性还不能被很好的隐藏,偶尔的恶趣味虽然令人讨厌,却也不能因此而否定这个人的全部。

司澄对艺术实在没什么天赋,只跟着左放上过几节艺术赏析,但她深刻记得那位从国家美院毕业的老师曾对他们说过,艺术没有界限,却分善恶。拥有美好心灵的人所创作出来的东西也一定是美好的;反之,心怀恶意的人创作出来的内容就会是面目可憎的。

司澄虽不认识这里每一幅画的作者,但从这些作品中,她只觉得每一个人都是可爱的。

甚至就连汪思卉的画都透着一股生机盎然。

虽然这股生机有些太过用力,但也不乏是一幅好的作品。

司澄在小礼堂里走了一圈,等回到原点时,她才突然发现好像没看见左放的画。

下午的时候她就没看见,她以为是人太多看漏了,却不想原来那幅雪之精灵真的不在这里吗?

奇怪,左放他们到底去了哪里?

司澄重新拨通左放的电话。

搞什么,现在还不露面。

“叮铃铃~”

电话通了的那一瞬间,司澄听见熟悉的铃声竟然自她身后响起。

“咵嗒——”

司澄诧异转身,礼堂里的灯却在瞬间熄灭。

这座小礼堂里没有窗户,身后的大门不知何时已经被人关闭,没了灯光,彻底隔绝了光线的礼堂里一片沉寂。

“嚓~”

一簇细小的火光在她眼前出现。

她认出了左放的手。

苍白,干净,修长。

司澄没有出声。

黑暗中,她恍惚听见自己突然加速的心跳。

刺啦刺啦的火花在司澄眼前绽放,左放的脸,一点点变得清晰可见。

他唇角噙着笑,温柔将她注视。

司澄意识到了什么,心脏一阵狂跳,张了张嘴想说话,可却发不出声音来。

她怔怔望着他。

左放将手里的仙女棒交给她,轻轻牵住她的手,“跟我来。”

黑暗中,他们畅通无阻,去往小舞台的这一路,中间没有任何障碍物。

在仙女棒逐渐暗下去的光芒中,司澄看见左放的背影。

她恍然想起童年时,左放也是这样牵着她,带她去他的秘密基地。

那是她第一次进入左放的画室;第一次发现他原来有那么多奇思妙想;第一次知道,看起来迟钝的左放,笑起来的时候究竟有多好看。

已经过去多久了?

司澄不记得。

身前牵着她的人已经长成了大人模样,他干燥而温柔的掌心让她可以心甘情愿地跟着他去任何地方。

小小的舞台中间,只有一束追光。

有一只画架正在那里。

左放牵着司澄站到光里。

他没有进来。

画架上的那幅画不是雪之精灵。

司澄没有见过这幅画,却对画中的场景异常熟悉。

是那个晚上,左放收到情书,跑来找她,问她什么是情书,什么是开窍。

然后,他们相伴而眠。

司澄一直以为那天只是一个意外,却不想左放将这意外留存了下来。

画纸上,柔和静谧的光线让整个画面都变得温柔,只是她熟睡的侧脸看起来有点傻。

司澄又惊又喜,她转头看着左放。

他正站在离她两步之遥的地方,眼中笑意璀璨。

她听见左放说:“司澄,这是我的情书。”

情书。

多么美好的东西啊。

蓦地,司澄眼眶一热,有温热的泪滑了下来。

他又问:“司澄,你喜欢我吗?你想和我永远在一起吗?”

他的表情认真又执着,似是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问题有问题。

司澄看着他,忍不住笑出来。

控制室里的周瑞捂着额头叹气,这到底是什么品种的傻子?!

左放喜欢司澄,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的事。

魏然自负,以为可以使左放改变心意;汪思卉自欺欺人,以为左放根本看不上司澄。

只有周瑞,虽然个性过于活泼,但眼睛雪亮。

他第一次诱骗左放去网吧,教他打游戏,左放玩的高兴,第一时间就想叫司澄过来与她一道分享。

周瑞那时调侃他,‘你不会是喜欢司澄吧?’

他以为左放会欲盖弥彰,可他的态度却是周瑞想不到的直截了当。

‘对啊,我喜欢司澄。’

周瑞对上他那样直白又清澈的眼神,忽然被他的坦然和勇气所感染,惹得他也忍不住想坦白一回。

他告诉左放,他喜欢魏然,从高一校庆看见魏然在台上独舞的时候开始,一直喜欢到现在。

他跟左放说,‘我帮你追司澄,你帮我和魏然学姐搭桥。’

左放问他:‘什么是追?还有搭桥?’

周瑞并不介意他的无知,反而耐心教他、用行动告诉他。

司澄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左放一直没有接过魏然的电话,可无论每次他们要去哪里,做什么,魏然总能准确又准时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答案是因为周瑞。

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哪怕他知道她只是想利用他接近左放,周瑞也甘之如饴。

那天晚上,左放和司澄的拥抱刺痛了魏然,而魏然的黯淡也伤了周瑞。

他终于明白,他没办法让不喜欢他的人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就像魏然没办法让左放的目光从司澄身上移开。

周瑞死了心,却并不灰心。

他一直帮助左放,帮他策划安排今天的惊喜。

纵然他没有办法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但左放和司澄,他得帮他们。

今天的表白,周瑞已经督促左放练习过至少一百次。

刚才他们还在对台本来着,没想到左放这家伙真到上场了竟然还给他掉链子。

但周瑞不知道,他教左放说的“我喜欢你,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这种话,对左放来说根本是废话。

他喜欢司澄,想和她一直在一起的心意从来不曾变过。

他现在要确定的是,司澄对他,是不是也和他一样。

在左放还不知道什么是自卑的时候,有一次,他看见司澄在花园里扑蝴蝶。

阳光下,穿着白裙的司澄像个天使;而躲在窗帘后的自己却像一个幽魂。

那一刻,左放突然产生了强烈的嫉妒与恐惧。

他嫉妒蝴蝶,为什么它们能和司澄在阳光下玩耍?

他惧怕太阳,怕在明亮的阳光下司澄会看见他因为生病而毫无血色的脸。

她是那样富有生机,又是那样灵动美丽。

而他不过是一个生了病的人偶。

他不确定究竟是应该自己站到司澄身边,还是将她拖进和他所在的阴暗里。

他无法抉择。

孟舟曾经跟他说,如果你做不了决定,不妨将这个选择权交给对方。

但那个时候,他连将选择权交给司澄的能力都没有。

直到现在,直到他走出左家,直到他走近她离开左家之后的时间,直到她因为他的变化而露出欣喜的笑意,他才终于能站在她面前,让她来帮他做这个决定。

只要司澄给了他肯定,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和她一起站在太阳下,尽管这对他来说并不容易,但只要她一直看着他,他什么都不怕。

可如果她摇头……

左放紧张地手心都在冒汗,除了发病冒过冷汗,这是他第一次因为别的原因冒汗。

他伸出了手,指尖却在光外徘徊。

“司澄,你喜欢我吗?”

左放站在黑暗里,司澄被追光灯笼罩,她脸上的每一丝神情都清晰可见。

他从没有过这样的心情,这样纠结,紧张,忐忑,还有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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