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鲤摸了摸被她戳的地方,也抿着唇笑。
阔别多年,熟悉的相处模式逐渐重启。
“对了,”聊了十来分钟,常久瞥了眼时间,忽然说,“那爷俩估计也该回来了,我去做饭。”
苏鲤也跟着要站起来,被她按住了:“你就不用这么见外了,真要做点儿什么,带着焦糖和龟龟玩儿就行。”
去厨房之前,她好像不经意似的提醒了一句:“对了,龟龟的那些玩具我都放在昭行房间了。你要用,直接上他房间去拿吧。他房间是走廊最里面左边手那间。”
厨房里很快响起洗菜做饭的声音,苏鲤把焦糖和龟龟叫过来轮流撸了一阵子,约莫着两只毛孩子休息够了,她起身打算去顾昭行房间拿玩具。
外头天色已经沉下来,走廊亮了灯,光色温馨,把木质地板照成温润的色泽。
苏鲤在顾昭行房门前停下。
他房间的门关着,但没锁,轻轻一扭就开了。
他有一阵子没回来,一开门,内外不一样的空气质感相互流通,属于他的一种淡淡的味道飘出来。
有点儿像他身上的味道,虽然混着一股闷闷的空气,还是很好闻。
房间的窗帘是合着的,外面的光线透不进来,房间里黑黝黝的什么都看不清。
苏鲤在墙上摸了摸,摸到灯的开关,啪嗒按下。
亮起的暖色光芒顿时将房间填满。
她手搭在门把上,看清了屋子里的情形,慢慢瞪大了眼。
直接愣在原地。
按理说,顾昭行今天生日,虽然他自己不是很在乎这种日期,但每年总会收到各方的祝福,这个日子还是显出一些不一样的。
今年是真的不同,常久打电话,让他带苏鲤回家过个生日。
虽然过程有一点儿坎坷,但最终结果还是和常女士预期的一样。
不过顾昭行感觉有点儿奇怪。
他从早上起床开始,就被某种很缥缈,又不时来骚扰一下的不安笼罩。
只是他没和苏鲤说。
这种感觉在常久让他去接一下顾教授的时候忽然被放大清晰。
但是看着他妈和女朋友之间融洽熟稔的相处,他略一沉吟,又觉得自己太过多虑了。
顾昭行出了门,在校门口顺利和顾教授会师。
回家的路上,顾槐只扫了一眼儿子的神色,就感觉出了他的状态有问题,不免有点受伤:“儿子,不高兴?不想见到你爸?”
“……”
顾昭行:“没有,爸。”
“哦,我还以为你被你妈差使出来接我,导致不能在家里陪着女朋友,心里不太好受呢。”顾教授还是有点儿受伤的模样,“不然怎么一副心情沉重的样子。”
顾昭行顿了几秒,问:“爸,你和妈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顾槐老干部一样靠在副驾驶:“好好的怎么开始阴谋论起你爹妈了?”
顾昭行确定了:“看来有事。”
“……”
顾教授咳了声,非常欲盖弥彰:“没有的事儿,我和你妈哪儿敢瞒你什么。”
顾教授守口如瓶,顾昭行也不是傻乎乎只会一个劲儿问的人,父子俩沉默着在楼下停了车,沉默地一前一后上了楼,沉默地开门进了屋。
两人进屋的时候常久刚刚开始做饭,厨房里锅碗瓢盆伴着水声。
听见开门声,常久的声音传出来:“回来了?老顾来帮我,小顾自己找媳妇儿玩儿去。”
一句话,把刚进门的父子俩安排得明明白白。
接到命令的老顾“哎”了声,立马换了拖鞋颠儿颠儿地就跑进了厨房。
一进门就对着客厅,顾昭行没看见苏鲤,只有焦糖和龟龟从走廊里赛跑似的跑过来扑他。
他边摸了摸两只毛小孩,边换了鞋往走廊走。
拐进走廊,他就看见苏鲤站在他房间门口,表情很奇怪,听见声音,她转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又转回去,对着他房间沉默不语。
顾昭行皱了皱眉,心里突然跳了一下,不好的预感像一双手在后面推了他一把。
他走过去。
苏鲤已经在房间门口站了差不多五分钟。
她不是不敢进去,而是,画面呈现的冲击力着实有点儿大,她迈不动腿,不知道以什么姿势迈进去,会显得自己没那么大惊小怪。
身后,男人的脚步声终于靠近。
“怎——”
——么了。
顾昭行的话没说出来。
他大概是,露出了从出生到现在,最大的一次反应,整个人也在原地被钉住了。
空气微妙定格。
顾昭行站在她身后,神情愈发凝重,寂静了十来秒,终于沉声开口:“四四,你听我解释……”
苏鲤看着里头,几乎摆满他房间的,在暖色光线下还他妈看上去挺神圣的,自己的照片儿,没有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