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熜转身离开之后,林蓁和陆炳拉开那系着锦囊的丝线,把里面的药倒在手上,一瞧,里面是黑莹莹,亮澄澄的四五粒大药丸。林蓁也不懂这些,拿到鼻尖闻闻,倒是也没闻出什么气味。林蓁问陆炳道:“王爷是什么时候开始服用这些药的?”
陆炳摇了摇头,看样子他也不太清楚。林蓁问他道:“那……陆大哥,你吃过这些丹药吗?”
陆炳道:“我倒是不曾吃过,况且,我也用不着这个,回去拿给我娘好了。”
林蓁收下了两粒药丸,心中却有些怅然若失。朱厚熜那不自然的脸色就是吃这些药丸导致的吗?下午,林蓁闲来无事,搬出了最近他从藏书楼中借来的几本书读,其中有一本他尤其爱不释手,就是宋朝三苏父子中的苏洵所写的散文集,叫做《嘉佑集》。先前在山都乡的时候,月儿给他的一套文选中,他最喜欢的就是苏洵的那篇《审势》,而这套散文集里收录了苏洵所有的文章,林蓁怎么能不珍惜这套书呢?
这一套书读到最后,林蓁忽然发现,这套文集中不仅仅是苏洵写的文章,还有几首诗,读着读着,林蓁心中忽然有了一个主意……
第二天,林蓁把这套书拿到了中正斋,对袁宗皋道:“袁长史,昨日我找到这一本文集,里面的文章篇篇构思紧密,大气磅礴,对我写八股文很有帮助,而且我看其中不少议论十分精妙,想来世子或许会喜欢,所以就先拿来给您瞧瞧。”
袁宗皋接过一看,原来是苏洵的《嘉佑集》,他没有给朱厚熜读过这本书,但他知道,里面颇多用人御下之法,给刚当上兴王的朱厚熜读非常合适。他高兴的看了看林蓁,道:“嗯,老夫这几日正想找些这样的书给王爷读,但都不如这一本合适。”
这时,陆炳、朱厚熜都陆续来了,朱厚熜见林蓁手中拿着一本他没见过的书在和袁宗皋讨论,自然十分好奇,拿过来一瞧“权书、心术、养才、六经论……”都是他感兴趣的话题,尤其是什么“心术”,正合他的心意。翻开看了几页,更觉得欲罢不能,便对袁宗皋道:“袁长史,今天可否讲这本书?”
袁宗皋笑道:“这讲席本来就是为王爷所设,王爷既然想听,又有何不可呢?”
于是,几人便坐了下来,认认真真听袁宗皋开始为他们讲起了这本《嘉佑集》,对于朱厚熜,他读的是书中的道理,而林蓁学的则是苏洵的文笔文风。听了几日之后,他也重新写了几篇八股,拿给袁宗皋看,袁宗皋虽然称赞了他一番,不过也提醒他道:“三苏的文笔虽好,但放在今日,也也不一定为考官所爱,你日后考童子试的时候,文风最好还是以稳妥为主,若是有朝一日廷试之时,倒是不妨一试。”
朱厚熜则直接把《嘉佑集》拿走了,带回去挑灯夜读,过了几日,林蓁正在陆炳的指导下练习射箭——这段时间大家的生活重新回到了原来的轨道,林蓁也又开始和这些孩子们一起早起练武了,想到自己离开的时间越来越近,林蓁想尽可能的多跟陆炳学些本事。
陆炳正对他道:“这射箭比的往往不是手法,而是一个心境。靶子不在你眼中,而是在你心里,对了,咱们前一阵子读《嘉佑集》,上面不是也说过吗:‘为将之道,当先治心,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然后可以制利害,可以待敌。’就是这个道理。”
林蓁心想,这个我懂,可我还是射不中啊。他正准备再试一次,忽然听见院门处有人冷冷的道:“林蓁,本王好心赏给你道长炼的仙丹,你却给本王看这个,你到底是什么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