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未及之下,江奕拿过凤还丹,塞进了白黎轩的嘴里。
白黎轩双眼幽幽,盯着江奕的唇,意味很明显。
“咽下去罢。”江奕笑了笑,极力压制心底的酸涩意,“我还能回洞天福地闭关修养,你怎么办?从这之后很长一段路得靠你自己走了。”
白黎轩虽想再抗争一下,但到底还是在江奕的坚决中败下阵来,眉头锁得死紧,心不甘情不愿,将丹药咽了下去。
“白黎轩。”
“何事,前辈?”
“头伸过来,我想摸一摸,有汗也无碍。”
白黎轩:“......”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觉得自己的头皮瞬间便痒了起来。
这个时候也没力气使用洁净术了。
但前辈难得放开,不能扫对方的兴。
如此做好了心里建设。
在江奕隐隐透着期待的眼神下,白黎轩自暴自弃地叹口气,往前倾去半个身子。
看着白黎轩冷峻面容上有点憋闷的小表情。
江奕颇有一种无名的成就感。
又将手放到了白黎轩不知是被雨水还是汗水打湿的发梢上,轻力揉着。
做了这么多次任务,头一次觉得时间真短,白驹过隙,一晃眼便过去了。
感受到头顶微弱的力道,本有几分郁闷的白黎轩也不自禁扯出了一抹淡笑。
他问:“前辈准备闭关多久?”
[将要强制脱离任务世界,倒计时一分钟,六十、五十九......]
江奕笑道:“按你的修炼速度来算,等我出来,怕就是你功成名就之时了。”
白黎轩眼睛闪烁。
他没忘记江奕曾经说的话。
等他功成名就,便是江奕离开之时。
哪有这么容易。
等前辈出来了,他一定要将对方牢牢抓住,一点逃跑的机会也不给。
压在床上吻个千百二十遍,直至再不说离开为止。
还有前辈起先诓骗他是山野无名之徒一事。
一定得好好算算。
“那晚辈等着前辈。”
“好。”江奕如常般淡然一笑,“我好像有些乏累,便先歇下了。”
白黎轩点头:“前辈晚安。”
“晚安,白黎轩。”
......再见,白黎轩。
江奕不舍得闭眼,面前之人却渐变得模糊。
[正在脱离任务世界。]
※※※※※※※※※※※※※※※※※※※※
有看官发现了,小攻现在看起来并不攻,其原因为他是成长(白化黑)型,简洁明了地分成以下:
【幼年体(深意上的)】
受:我要走
攻:......好的前辈要去哪去做什么有没有危险需不需要晚辈陪同放心晚辈会安心等前辈回来的么么哒我最乖啦
【进化】
受:我要走
攻:试试。/不许。/嗯?
受:.......
这种自带标点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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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订阅,不知道怎么说,就心口被暖意涨满,特感动。
感谢大家赐予云城的信心,锁盒子里,抱紧,谁想收回去也不给=3=
现在是凌晨五点半,云城在码字。
就只剩下一天了。
明早9点00分01秒。
贪心地再恳求,陪云城走完这两天,好么qwq
【番外】世有魔尊
后来。
魔门洞开, 至上魔尊携万千似人非人的魔物大军卷土重来。
一时间生灵涂炭,万人悲哀,各界修者死伤无数,尸骸随处可见。
敌之势力强大, 导致大陆三十一州不得不联手以抗,却仍旧被找不到白黎轩母子而发狂的至上魔尊打得不住后退。
魔修退五州,其余修者退四州, 海妖起冰川筑造千里城墙, 终是将至上魔尊拦截于世外。
大陆势力由此打散, 分割两块, 也被世人称为东之灵境, 西之魔界。
元末新历第五天,有人看见被传闻为至上魔尊之子的白黎轩出现在了境外边缘,很快消失不见。
元末新历十四年, 赤眼杀神的名号在西魔界初响起,有人怀疑那是正是白黎轩本人。
元末新历五十六年,东西两陆战势稍有缓和, 白黎轩被至上魔尊认回。
设宴八百六十席, 琼浆玉露为饮,天丹参髓作食,广宣天下修者。
三百三十七年又七月一十三天。
白黎轩登上尊位。
小狐狸如今自取了个名字,叫渐善。
两百年前, 渐善挺过三十六道雷劫跨入六阶, 纵身妖兽排行前四十二名, 在妖兽界享有君上的头衔。
六阶化形之后,他也逐渐不再以小狐狸的形象出现。
其时常出入锁仪宫,人们又将其归为了白黎轩的党羽。
实则......虽然不用被打上党羽的牌子,但其间关系也差不了多少。
近日他准备去海妖之地取一个东西,因他不习水性,便去找白黎轩讨要避水珠。
迈入宫殿中,两旁灯火通明,百来位乐师跪坐殿堂下,鸣钟击磬,拍得却不是同一个调子。
纷多乐声嘈杂切切,不仅难以入耳,更堪称鬼哭狼嚎。
渐善进来后直接便紧皱了眉头:“都唱的什么鬼东西。”
“回狸君,这些都是南越楼里客人爱点的小曲,还有......”
懒得听这些有的没的,挥手打断了侍从的话,渐善抬眼,看向尊座上闭目小憩的男人。
“我有事找你。”
男人身着墨玄色的锦服,长发未作束缚,散在玉座上。
鬓若刀裁,眉如墨画,单是静静斜倚着的坐姿,举手投足都流露着浑然天成的霸气。
闻声,稍撩开眼皮,深邃的眸眼看向渐善,自然而然染上了一丝毫无感情的审视。
渐善少了小狐狸时对男人张牙舞爪的模样,拘礼静等着。
良久,男人启唇:“都退下。”
懂眼力见的侍从连忙上前,挥退众人。
已然弹奏了整整三天三夜的乐师们纷纷如蒙大赦,跪地叩谢后,大气不敢出一个,快速地陆续离开。
十几位侍从也离开了,喧闹的宫殿霎时间静得悄无人息。
渐善这才露出了点随意,对白黎轩道:“你即使忍受不了安静,也不该如此折腾这些乐师。”
白黎轩只是平常地看了渐善一眼,没有多余的言语和行为。
但渐善却从白黎轩的视线里,体会到了令人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
如此沉郁而充满杀伐的威压。
他不禁想,怕也只有那个人不会被白黎轩的锐利所伤。
若是那个人还活着......
连忙收敛这些想法,不敢在白黎轩面前表露出分毫来。
以着协商交易的语气道:“想找你借天品避水珠一用,酬劳照旧。”
白黎轩没问渐善借来何用,他也不会在意。
只是嗯了一声,算作答复。
“那我便先付点‘定金’罢。”
渐善看了白黎轩一眼,对方反应正常,他也就斗着胆子,伸出手来勾勒幻境。
边问人“想看哪一幕?”
白黎轩这次的要求同以往一样简洁明了:“竹林,饮茶。”
再闭眼时,幻境生成。
轻风漫漫,竹海荡起一阵绿韵,天地间少了几分喧闹,多了恬静惬意。
白黎轩静静地扫视一遍四周,当他看向木制茶案对面的人时,动作变得缓慢。
那人身着碧绿色轻衫,简单用发带束了长发。
旁人若与此人对上,极大可能会先被那一双如古井般波澜无痕的眸眼所吸引,而后才注意到他精雕细琢般的绝美容颜。
许是白黎轩不加掩饰的打量,男子疑惑地皱了下眉头。
“怎么了?”为何要这样看着他。
“无碍。”收回视线,修长的手指搁上茶盏,“想喝什么茶?”
“都可。”
男子顿了一下,唇角勾出一抹浅淡的弧度:“可曾记得你给我沏的那一盏霜降茶?”
度过了三百多年刀口舔血的生活,于白黎轩而言,霜降茶的回忆已经很久远了。
但当对方提到这个词时,一切都突然变得清晰,仿如昨日映照于眼前。
那时的欢愉喜悦也似是化为一股烂漫的潮水,涌入了白黎轩的心间。
白黎轩终是扯了一下唇角,锐利的眉眼稍作柔和:“想喝么?”
男子点头。
白黎轩便折袖动手,为他沏茶。
茶沏好了,男子率先端起,浅抿一口,面露满足之色,赞了好喝二字。
白黎轩单手持着茶盏,悠悠视线看着对方,不作一言,也未喝上一口。
只是喝完茶后,二者之间的氛围不可避免地陷入了沉寂。
男子本就是一个寡言少语的人,如今连白黎轩也不主动开口,自然没了交谈起来的契机。
大抵是受不了这死一般的寂静,近处高处突然传来一声急促的鸣音。
男子闻声看去,见地上摔落了一只鸟雀,不禁道:“这是怎么了?”
他随之起身,向着鸟雀走去。
白黎轩的表情原本还称得上平静。
却在男子站起,与他背对身的那一刹那,双目瞳孔猛然紧缩,几近呲裂。
‘啪嚓。’
茶盏在白黎轩的手中碎裂成片,顷刻间又化为灰烬。
男子听到身后的动静,本想转回头来,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
惬意氛围很快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狂风呼啸,高空乌云聚集,山岳一般沉重的威压降下,地面竟是裂开了数道大口。
腥红色灵力化作的锁链将男子牢牢捆住,从双脚至腰间,从脖颈至双臂,越缠越紧,紧到男子根本就喘不过气,身体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仿佛下一刻便会被这锁链大力勒断。
他惊恐地盯着垂眸的白黎轩,却听对方轻声道了两个字。
“别走。”
唰啦啦——
锁链凶猛而疯狂地律动,被捆其中的男子生机消弭,幻境随之被破。
威压卷席着飓风铺天盖地倾轧而来,渐善一口血喷在了地面上,身体如受重击,往后倒退十几步,狠狠地背撞在梁柱上。
他顾不得身体被碾碎了一般的疼痛,惊疑不定地看着尊座上霍然起身的男人。
“白黎轩,你不能——”
你不能动怒,你不能发狂。
现如今没人可以牵制住你,一旦你压抑不住心头的魔性,那便将成为尘世间前所未有的浩劫!
下一刻,一颗水蓝色澄澈透亮的珠子丢在了渐善的面前。
急躁僵在脸上,让渐善现在的表情看上去有几分傻气。
他将避水珠接在手中,再抬头,男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白黎轩步入了石室内。
像是怕吵醒了什么人,他的脚步悄无声息。
直至走到水晶冰棺的边上,看到了里面躺着的人。
白黎轩却终于开口唤了一声。
“前辈。”
方才幻境里对待江奕的幻象,他始终没有喊出过这两个字。
因为他从未将那个幻象当成过江奕。
只是借此回忆往昔。
白黎轩伸出手去,充满爱怜地抚摸着冰棺里的人,眸眼温柔如水。
在他被众人围剿时,前辈没出现。
在他重伤不治奄奄一息时,前辈没出现。
在他靠自己的实力拼出一场功成名就时,前辈还是没出现。
从困惑到在意,从委屈到担忧。
越是回忆便越想念。
越是想念便越痛苦。
求不得,越执着。
在他为了寻找前辈而将东西两陆搞得天翻地覆的时候,渐善终于忍不住告诉他,江奕已死。
他不信。
渐善便又告诉他,丹阳子那存放着栖真的尸身。
白黎轩恍惚想起这么一件事来,便顺路出了远门。
再回来时,手里抱着一具冰棺。
可看着冰棺里与江奕第二副容颜一模一样的脸,白黎轩还是不信。
他继续等着。
海枯石烂,一年又一年。
偶尔也会想起多年前那一句信誓旦旦的话。
【我不会后悔。】
但他后悔了。
前辈会在那一战中受伤,归根结底还是他的一意孤行导致的结果。
前辈之后会闭关修养,直至这么多年消失不见,也是因为受了伤。
白黎轩认真思考。
或许......杀了丹阳子那一帮人,多少能给前辈出点气?
但前辈好像认识他们。
便先饶过他们一条命罢。
静躺在冰棺中的人表情祥和,没有多少痛苦,也没有多少烦忧,好似正在做着一场酣然香甜的梦。
白黎轩看了一会儿,将碍事的棺盖移开,只身趟了进去。
他抱着‘江奕’的尸身,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露出来的笑容耀眼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前辈啊,要么别回来,要么便尽快回来罢。
赶在他还没有失去理性之前。
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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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会在晚上近十二点之前更,云城要睡一个大懒觉(嘿嘿),再爬起来整理第二个世界的故事情节
你们都是天使_(°w°?∠)_我爱你们
【捉虫】病入膏肓的摄政王(一)
[主系统提示:已成功脱离任务世界, 根据您一贯的设定,现将您转入自穿越司专属传送室,进入过程可能会出现一些延迟,请任务者耐心等候。]
[身份认证:lv13任务者江奕, 荣誉头衔:第三统御执行官,特权等级:四(上封五)。]
[欢迎回家,江奕大人。]
睁开眼, 眼前是一片由莹蓝色电子光线构成的三维立体房间, 光线适宜, 并不让人觉得刺目。
虚幻的原子图案不规则律动在半空中, 美丽而奇妙。
看见江奕出现,几个小机器人连忙端来热饮甜点和毛巾,两只机械臂同时从黑洞中伸出。
“大人旅途辛苦了,请问是否需要稍作休息, 家政878号机器人将为您提供按|摩服务。”电子音恭敬地问。
江奕抬手,摇了摇头,当即点开任务荧屏, 修长手指飞快地在虚拟键盘上敲击了几下。
空荡荡的电子荧屏瞬间被一大串数据所塞满,从上往下看过去, 江奕的眉头越皱越紧。
“老七, 帮我标记刚才的任务世界坐标点。”
[宿主, 按照公司条例规定, 任务者不能在任务结束之后进行往返坐标源追踪确认。]
“使用执行官权利, 建立特定空间坐标关联信号, 进行完全指示性标记。”
话音未落,江奕的耳旁传来一道冰凉的电子声。
[叮,您好江奕大人,如若打扰很抱歉,不过封首席希望您现在能立即与他取得联系。]
江奕眉头往上狠狠一跳,下意识道:“老七......”
‘回复我不在’五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叮,强制通讯已建成。]
半空中突然弹出一个三维立体影像,影像中的削瘦男人靠坐在沙发上。
单手搭上沙发壁,翘起二郎腿,凤眼微眯,慵懒至极的做派尽显出一股奢靡的优雅。
他举起装着红酒的高脚杯,朝江奕微笑示意:“哟,小江江,为你第一次任务失败表示祝贺。”
江奕:“......”
似是被江奕的反应给取悦了,姓封的首席懒洋洋地‘啊呀’了一声。
“别露出这样一副表情,难得自己平日里一向循规蹈矩的执行官会主动使用特权了,我又怎能不意思意思回应一下?”
江奕微顿。
虽然听不出责怪的意味,但这一句话明显意有所指。
没有为自己多加狡辩,江奕闭了下眼,对着男人持礼以对。
“十分抱歉,等到这次系列任务结束后,属下会向您请示相关惩处。”
“这么说是知道错了?”
“是。”
封首席玩味地看着他一眼,杯子放在一旁,双手交握,好以整暇,摆出一副准备聆听的架势。
“那我亲爱的执行官,不妨报告一下自己错在了什么地方?”
料到对方会有这么一问,江奕将斟酌好的内容说出。
“不该违反穿越司规定条例,导致穿越司在业内服务的信誉受损。”
“穿越司对外的规定条例只有三条,你做的事和其中任何一条都沾不上边,又损坏了什么信誉?”
“......”江奕接着道,“不该破坏任务世界法则,引起空间异动。”
无所谓地摆了摆手:“事发的时候你就拿自己的积分及时进行了补救,既没有造成损失,也没有导致很严重的后果,这个错误不成立。”
江奕:“假公济私使用特......”
话没说完,瞧着对方笑眯眯的模样,江奕冷不丁想起来一件事。
——好像封首席不久前才因相同的理由被那位大人物点名批评了第三十三次。
连忙咳嗽几声,将剩下的话给咽了回去。
眼前这位不止是‘假公济私’的典例代表,还被全司上下公认为此等罪名的‘先行之师’,他要是拿这个理由来认错,难保对方会不会怀疑自己是在以此反讽。
封首席好似猜到了江奕在想什么,故意道:“这不说得好好的么,怎么不接着说下去了?”
江奕语塞,选择了沉默是金。
“好了。”封首席也不耐烦与他兜圈子了,沉声道,“既然你在做这些事前心里都有数,现在又跟我认什么错?”
“......”
没有反驳。
上述的所有错误,确实是江奕在考量计较过许多遍之后才决定去做的。
换而言之,他钻了穿越司处罚规则的空子,再加上他身份特殊,基本无法构成实质性罪名。
而江奕刚才表现出来的态度,也是在明晃晃地告诉封首席。
——如果再来一次,他依然会去做。
所以封首席才会对他如此冷嘲热讽。
江奕心怀深深的歉意。
无论是谁,被自己的属下驴成,这样估计都得气开锅。
他诚恳道:“不管怎样,属下都违反了穿越司条例。”
就算封首席要革除他的所有权利,按照规定对他进行处罚,他也会全部承受。
或许是江奕认错态度良好,封首席瞥了他一眼,语气有所缓和道:“坦明了告诉你,在接到主系统通知时,我确实非常生气。”
江奕做好准备,安静等着对方的责骂。
谁料封首席话音一转:“不过看着你那惨兮兮的积分负债,也就懒得再给你心口扎一把刀了。”
江奕:“......”
突然想起来这么一茬的江奕瞬间感觉心口好痛。
封首席打人一棒子也没忘记给一颗甜枣,笑道:“还有你的报销申请,刚给你批下来了,别忘了让7号位帮你结转。”
听到这话,江奕却不禁诧异了起来。
这么轻易就把事情给揭过了?
看他这个表情,封首席倒是又笑了。
“还真想我骂你一顿?要是把你给骂跑了,我到哪去挖一个像你这样业绩突出的下属?”
完成这么多次任务以来,这江奕还是第一次听到自己顶头上司的夸奖。
要说高兴,其实是有一点的。
但依照江奕对封首席的了解......他实在忍不住怀疑对方话语背后是不是隐藏着什么阴谋。
正想着,封首席也看向了他。
稍厉的脸色柔和了下来,带着些许歉意。
“没有做好跨时空防范措施,让你受惊了。”
这次任务进行途中居然连着几次发生状况,最严重的一次差点让江奕丧命。
对方能安全回来已是万幸,即使封首席对江奕再怎么不虞,一时间也不忍多加责备。
江奕闻言微怔,摇了摇头。
穿越司一向将任务者的安危放在第一位,不可能没有全面做好相应措施。
以前也不是没有遇到过空间异动,但都没出过事。
也是因为亲身感受过,所以江奕对这一次空间异动的强烈程度深有体会。
只能说他自己倒霉。
封首席有意与江奕缓和一下气氛,便闲聊了一句:“其实比起2727的宿主,你的事还不算闹心。”
一直在旁边扮雕像的7号位终于有了动静。
江奕知道7号位的心思,便帮着问:“他怎么了?”
“也没什么。”封首席瞄了7号位一眼,“只不过一直在拾掇2727对我旁敲侧问,能不能去拯救世界。”
7号位:=-=
江奕也不禁沉默。
他记得2727的宿主好像才‘成年’不久。
嗯......差不多也到了那个年纪了。
中肯地评价道:“是个心善的好孩子。”
封首席笑容阴恻恻的:“要不是看在他还是个‘孩子’的份上,我早把他塞回培养仓了。”
江奕:“......”
7号位:“......”
看一眼时间也差不多了,封首席道:“不打扰你了,你继续做任务吧,我等会儿也有事要忙。”
“嗯。”
“对了,还有一件事,你刚经历过的那个任务世界,如若没有必要,最好不要再回去了。”
江奕的心跳猛地漏了一瞬。
下意识抿紧了微颤的唇,又松开,面色自若地问道:“是否因为那个任务世界发生了什么状况?”
封首席似笑非笑:“只是给你提个醒,再说了,任务外的时空穿越得自费,以你现在的积分,够?”
新一代穷鬼江奕:“......”
封首席拍了拍手:“好高骛远可要不得,努力干吧过来人。”
语毕,三维立体影像一闪,消失了。
江奕:“......”
——总觉得对方是在幸灾乐祸。
结束通讯之后,保持着站立的姿势,江奕想了许久。
封首席不会无缘无故跑来提醒他,对方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但这不会影响他的决定。
“老七,标记上一个任务的坐标点。”
——喜欢的人在等他。
“开始下一个任务。”
——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都要回去。
关闭了通讯,封首席指尖轻点沙发壁,眼波流转,陷入自己的思绪。
随后端起高脚杯,悠悠地喝了一口。
闭目沉思,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叮,系统7号位请求通讯。]
睁眼,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不咸不淡的一个字。
“接。”
[见过首席大人。]
“开始吧。”
[是。]
在任务者结束一次任务后,向任务者的监护人上报任务情况,这是系统(看护者)的责任之一。
7号位没有刻意夸大事实,也没有隐瞒什么,只是如实地陈述。
听完之后,封首席抚了一下额前碎发,了然道:“我说呢,刚搞完一件大事回来就想着私用特权,原来是学会插牛粪了。”
7号位:[......]
它感觉首席好像对白黎轩怀着很浓厚的敌意。
[主系统提示:请首席大人注意礼貌用语。]
“呵,他还让你管这个?”
封首席轻嗤一声,没当回事,颇为恼火地道:“这个江奕也是想得出来,拿积分去稳固空间异动。”
[宿主是在察觉到任务世界有异之后才做的决定。]
冷笑意义十足:“我不知道?要不是那个世界真的有问题,他最后得拿自己的灵魂力量去补,那是重塑魂魄也修补不回来的!”
[作为宿主的看护人,这是我的失职。]
“你不用急着替他扛黑锅。”封首席压了一口气,“我看着他‘长大’,知道他是什么性子......3号位。”
3号位:[宿主。]
“从我的额度里转三万积分给7号位。”
3号位:[是,转账成功。]
7号位:[正在接收,接收成功,已收取积分三万。]
封首席对7号位道:“这三万留做江奕的备用积分......先瞒着他,如果出现什么意外,再告诉他也不迟。”
[是。]
“江奕结束任务之后,现剧本与原剧本的偏差度是多少?”
[37.28%]
封首席不禁皱眉,这么高的偏差度才产生了1级空间异动,那个任务世界果然存在大问题。
只是为何在筛选委托的时候,检测员没有查探出任何异常?
还有江奕在进入任务世界时遇上的那场特级空间异动......
沉吟片刻,封首席道:“这件事我会找人继续调查下去,你注意保护好江奕的安全。”
[是。]
————————————
这是一座规模宏阔的道观。
青杉成荫,烟雾缭绕,往常这个时间点,道士们应该在观中打坐诵经,山下的村民们会顺路过来,聆听那深沉而悠远的鼓声。
但在今日的此时此刻,却没有一个过往行人敢于靠近这一座道观。
哪怕是家里揭不开锅,准备上山采摘野菜果腹的村民,远远瞧见道观外围着的那一圈架势,也宁愿背着篓子绕路去临山。
观内的氛围异常压抑。
冷肃的搜罗声从东厢房传到西厢房,偶尔也会传来一两声恶狠狠的怒喝。
院子的空地上蹲满了道士,所有人双手抱头,浑身发抖,没有一个人敢抬头看,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锋利的尖刀架在脖子上,有几个小道士胆子小,想哭不敢哭,几乎要厥了过去。
身穿青蓝色道袍的道长见状,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浮尘搭在手臂,单手持礼,微躬身,朝着坐在轮椅上的尊贵之人看了过去。
“王爷,我观向来不涉党争,我观之人也是严于律己,贫道保证,这里并没有窝藏什么前朝余孽。”
轮椅上的人没有说话,倒是旁边的随从叱责了道长。
“放肆,竟然还敢狡辩!分明有村民报官,看见你们寺里的人带着一大批黑衣人回寺,刚才便搜罗出了十几件带血的夜行服,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道长无从辩解,只知问心无愧,但见那人始终没有说话,心中却是一寒。
这个地方虽是清清白白,却掩埋着一个致命的祸根。
只因这所道观在立观之初,是由谋逆之臣恒王一手帮忙操办的。
今上仁慈,当初恒王定罪的时候并没有发落他们,反倒是这个夜煞修罗偏要不依不饶——!
道长深吸一口气,冷眼道:“王爷,这里终究还是道家圣地,观内供奉着大乾的各路诸神,你想在这里大开杀戒,难道就不怕神明动怒吗?”
“神明?”
轮椅上的人终于给了点反应。
挑了一下嘴角,漆黑眸眼里好似流转着一抹极深的嘲讽。
“本王自生下来,便有道士论定本王命属天煞孤星,面呈早夭之相,活不过九龄。”
他伸手,慢条斯理地取出香炉内的一柱香:“而如今本王不仅活得上好,还能主掌你们的命数。”
香燃烧的一端直逼眼前,道长瞳孔紧缩,下意识想要后退,却被官兵押住了肩膀。
男人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你说说,这算什么?”
看着近在咫尺的香,冷汗从额角渗出。
“本王知晓,你们啊,是有神明护佑的人,和本王这个天煞之人不一样。”男人转手把玩起了手中的香,笑着斜视道长一眼,“但本王有些时候真的很想知道,我与你们,到底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而你们这些被神仙护佑的人,又是不是真的能刀剑不入,水火不侵。”
“眼前便是一个验证的好时机。”
他用香烛烧红的一端挑起道长的下巴,道长被烫的脖子往上一撑,仰看着房梁,满目惊疑不定。
“在这暗处,隐藏着十几只鬼鬼祟祟的小老鼠,你让你的神仙出面把他们都收拾了,我便饶你全观上下的命,如何?”
“王,王爷......”
“本王也可以直接告诉你有多少人,上六只,前三只,左右各两只,哦对了......”
他用脚尖点了点面前的蒲团:“地下还藏着一只。”
一个不落,一个不错,所有杀手潜藏的位置被男人一言道破!
眼见事情败露,他们也顾不得再隐藏自己,一不做二不休,纷纷从暗处冲出,朝着轮椅上的男人拔剑攻来。
“你这个叛臣贼子,受死吧——!”
“快,都愣着干什么,保护王爷啊!”
[正在连接任务世界,连接成功。]
[正在检测任务对象,检测完......宿主你的任务对象有危险!!!]
江奕被7号位的电子声震得耳膜一颤,想都没想就掏出了重力调控仪。
男人根本没将这些杀手放在眼里。
眼看着剑刃朝自己砍来,也只不过轻扯了一下嘴角,摸上手腕的袖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