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辩论与执拗, 他都比不过桐山千冬。
总之,最后是各盖一条毯子, 分睡两侧。
工藤新一乖巧地平躺着, 双手僵直地紧贴身体。
她清浅的呼吸声近在咫尺。
与经常应酬得酩酊而归、偶尔打呼的毛利小五郎不同, 桐山千冬是十分安适的存在。
昏暗的视野、安静的卧室、柔软的床垫、温暖的被褥,每个条件都非常舒适, 适合安眠。
月光透过罅隙,影影绰绰地漏进来。
空气越是温柔、适意,工藤新一越发感到不自在、不习惯。方才整理线索、坦述现状时,他专注于思考对策。此刻失去了潜心的事,工藤新一的注意力难以抑制地落到他现在的身体上。柔软、纤弱, 与他长期进行锻炼、结实有力的肌肉迥然相异。
呼——
这种纯粹、不带暗昧情感的比较, 是可以的。
但是绝不能再深入了,更不能偏倚方向。
工藤新一攥紧手, 试图用生理上的痛觉强压下不合宜的想法。
桐山千冬希望他一夜安眠。
结果有违她的意愿,他的心“砰”、“砰”、“砰”作响,彻彻底底失眠了。
工藤新一闭眼,几乎是以吐息的气音, 一字一顿地低语。
“chi、fu、you。”
“恩。”
桐山千冬轻应了一声。
诶、她原来还没睡着吗。
工藤新一飞快地补上昵称,“neechan!”
“恩?”
“……我想全力调查,尽快找到原因和交换回去的办法。”
“恩!”桐山千冬毫不迟疑地给予肯定。
“解决问题是目前最紧要的目标。接下来若无其事地继续上学,不论对年级错位的你,还是我,都是浪费时间的行为。需要尽可能确认、整理有效信息。当然, 必要的交际和伪装,我会尽力的,比如明天见到零哥哥和太阁名人。所以……千冬姐姐,明天可以请假吗?”工藤新一不疾不徐地道明缘由,征询她的想法。
“恩。”
“需要一个不引人怀疑、担忧的理由……”
工藤新一的声音轻了。
他思考着,感觉到桐山千冬倏地挨近了,手臂环住了僵硬的他,小小的手掌轻覆在他紧握的手上,温热的体温径直且清切地传递过来,“我会想的。”
啊、他愣怔一瞬,使劲的手莫名稍稍放松了。
刚刚连续的答应声,短促、轻微,他没听出是迷迷糊糊的,这时听清了她疲钝的睡意。
“恩。”
工藤新一反握住桐山千冬的手,笔直、飞速地回应了这份熨帖的心意。
然后动作温柔地把她的手放到一边,自己迅速变回乖巧的原样。他长呼了一口气,合眼,睡意顿时倾闸而出,一夜安眠。
醒来时,明亮的晨光代替了柔和的月光,室内被恰到好处地分割成明朗、深邃两种有别的色调。桐山千冬枕着曙光,恬静的脸被细碎的金光渲染成暖色。他在晨光未落进来的里侧。
工藤新一轻手轻脚地起身,卧室外传来了低微的响动。
他好奇地出去,啊、是小时候令他心生惧意的妃英理,在厨房正系紧了围裙。
要下厨吗——啊啊啊、妃英理要下厨!
顷刻,认清事实的工藤新一,瞪圆的双眼自然流露出了惊诧、恐惧。
呜啊!
这是丝毫不亚于世界末日的痛苦体验。
“千冬,你起了。”妃英理唤他,绽开和煦的笑意,“柯南君还在睡吗?兰昨晚和我说了,他在这里学棋。所以早餐是三人份,对吧?”
不,两人份就好了。
……他突然不是很饿。
工藤新一思维混乱地考虑推拒的理由,门铃响了。
他脚步飘浮地去开门,发现是如言来送早餐的安室透,呼——真是出现得太及时了,得救了!工藤新一不由自主生出了这样的想法,连带着对安室透展露的笑容也真切了几分。
安室透与妃英理的料理水平,中间隔着如银河般难以逾越的鸿沟。一个足以媲美高级料理亭的展示品,另一个毫无疑问属于无与伦比的灾难。
“今天怎么样,桐山桑?”安室透噙着如晨光般温暖的笑意。
“恩,很好。”他回以微笑。
“那我就放心了,今天做了一点你可能会喜欢的甜品。”
“感谢、感谢。”
只要不是妃英理,随便什么就好。
工藤新一应着,安室透自若地随他折进客厅。
妃英理正从冰箱挑选食材,投来了疑惑的目光,“诶、这是?”
“啊,这是安室桑,毛利叔叔的弟子。”工藤新一介绍,妃英理微蹙眉目。
“您好,妃桑。我是桐山桑的朋友,安室透。”安室透自我介绍的切入点截然不同,只提及桐山千冬的朋友身份,“您是要下厨吗——我昨天和桐山桑说好了,今天会带早餐给她。她很喜欢符合时季的笋汤,因此做得稍微多了一些。前天添了料酒的料理让她难受了,我真的很抱歉!”
“哦。是你呀。”妃英理微微颔首。
“是我,非常抱歉!”安室透郑重地重复。
“不。我是指冰箱里的笋、鱼肉和其它蔬菜,是……你吧?”
“啊、那些呀,是我昨晚买的。刚好我想尝试中国料理,桐山桑想吃,所以借用了厨房。”
“谢谢你对千冬的照顾,安室桑。”妃英理关上冰箱,换下围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