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鬼哭狼嚎还在继续,严烈带上房门,招呼一个路过的侍者:“你好,这间房间先买单。”
穿着衬衫西裤,打着工整领结的服务员看了眼门牌号,礼貌微笑:“你好,这间房间的单,沈先生已经打过招呼,记在他的账下,不用单独再买单了。”
“……”
严烈啧了一声,单手插兜靠在墙边,懒得废话:“把账单拿过来吧。”
服务员这才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眼站在门边的少年,视线在那一双刷的快要起毛边儿的黑色板鞋上停了片刻,眼中意味不明。
但估计有良好的训练起作用,服务员说了句稍等,很快拿来了账单。
严烈单手接过,直接翻到最后一页,指尖忽然顿住。
身后的门正好从里面拉开,拽着裤腰带急冲冲往外冲的侯川刚带上门,一个急刹车,差点撞到看账单的少年。
“卧槽!谁啊,堵门口?”侯川抬头一看,结巴了,“烈……烈哥?这是干嘛呢?”
他凑过去一看,明白了:“你又来提前买单啊?”
结果话刚说完,在看到结尾的那一串数字时,睁大了眼睛吸了口气,差点背过去:“卧槽!这什么店啊!这么贵?我们也没吃啥啊!一二三……这他妈到底几个零啊!”
一旁的服务员大概是见惯了这种反应,只笑着解释:“你们包间点了三瓶我们进口的威士忌,这个价钱绝对是没问题的。沈先生已经说过记他的帐了,请问,你们还需要单独买单吗?”
侯川脸红脖子粗的张了张嘴,看向一旁没什么表情的严烈,忽然有点后悔没多憋一会儿,结果撞上这么一幕。
这可咋搞?
烈哥要说不买了,那不就承认没有情敌有钱了吗?
可是要是买单,他们……也买不起啊!
“烈哥,要不……”侯川咳了一声,决定自己把台阶递过去,不然让他烈哥那么骄傲的人自己开口,也太没面子了。
结果他还没说完,一旁看单子的人已经合上账单,递回给服务员:“既然这样,那就按照——沈先生的意思,记他的帐吧。”
服务员大概是没想到少年这么坦荡,愣了一瞬,笑着说好,然后转身走了。
侯川愣了愣,也有点意外:“烈哥,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严烈单手插兜,站在房顶挑高的走廊。
周围奢靡辉煌的装饰纷纷倒退,像是全部沦为了背景板。
他清清冷冷的站在那,就能夺了所有的光芒。
侯川摇了摇头,伸出一个大拇指:“没什么,只是觉得烈哥能屈能伸,真汉子!”
呵。
严烈扯着唇一笑,抬眼看向对面墙上的一副银河壁画,叹了口气:“没办法,要存老婆本,这种打肿脸充胖子的事自然不能做。”
“……”
明明在说着自己穷,这隐隐透出来的一股自豪感是什么回事?
有老婆了不起啊!
他也有……自己喜欢的人啊……
侯川忍住泛酸的牙根,回神想了想刚刚那一串零:“不过话说回来,真没想到这地儿这么贵啊?那沈未意竟然还在这儿有自己的包厢。”
严烈收回视线,手指搭上镀金的门把手,脚步一顿:“……他们本来就不是普通人。”
严烈忽然响起沈未意之前在包厢里跟他拼酒时状似无意带过的话。
她上的课、用的东西、住的房子……
仅仅三言两语,就能想象她曾经拥有什么样的生活。
可那又怎么样呢?
在他决定不放手的那天起,他就在心底发过誓。
绝不会让她受一点点委屈。
刀山火海。
他都要为他们拼一个未来。
黄轲没想到还能接到那个少年的电话,脑后摇晃的小辫儿似乎都带着惊喜:“你终于还是打给我了!”
严烈声音冷淡,开门见山:“你上次说的兼职的事情,我答应了。”
“行,我给个地址,你来试试。”黄轲丝毫没犹豫的应了,在挂断电话前,还是不甘心的补了一句,“不过我上次提议的做专业模特的事情还是希望你考虑考虑,你的条件真的非常好,包装一下以后进演艺圈都不是不可能的。”
“不用了,我还要上课,也没有走演艺圈的打算。”有事求人,严烈还是耐着最后一点性子,给了个解释。
上课?
黄轲一噎,真情实感的诧异了。
没想到这还是个爱学习的好学生?
上次见面的惊艳感还记忆犹新,他当时还真没看出来,那个满脸冷厉,只对那个仙女儿似的小姑娘温柔的少年,会是个乖乖去学校上课的主。
倒是可惜了。
“行,我朋友这儿正好缺一个服装模特,就是换换衣服,拍拍照,倒是花不了多少时间,价钱也开的合理,你先来试试吧。”
“谢谢。”严烈语气冷淡,似乎对做什么并不感兴趣。他这两年摸爬滚打,什么活儿没干过?
就穿穿衣服拍拍照,听起来似乎没什么难度。
宁星晚接到沈未意的电话时正在上大提琴课,旁边坐着一尊难得在家的周永锋。
自从家里的钢琴接二连三的坏掉之后,她的“琴棋书画”课中的“琴”就换成了大提琴。
宁星晚简直欲哭无泪,她忽然在想学校为什么对高二这么宽松?
周六周天竟然不补课!
离高考只剩不到两年了呀!
时间是多么的宝贵!怎么还能让学生周六周末呆在家里?!
然而现实就是这么天不遂人愿。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自从上次的“顶撞”之后,她双休两天的课,排的更密了……
那个天天忙得不见人影的爸爸,竟然还能隔三差五的抽出时间来“陪她练习”。
因此看着电话上亮起的名字,宁星晚二话不说的接了起来:“沈律师!”
沈未意没想到她语气这么高昂,顿了一下:“……晚晚,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聊聊。”
宁星晚也没细想,只觉得老天爷终于听到了她的祈求,派人来拯救她了:“行,你把地址发我,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宁星晚晃了晃手里的手机,一脸“遗憾”的看向旁边脸色似乎不太好的周永锋:“爸爸,沈律师找我有事情,今天可能没办法再练琴了……”
周永锋罕见的好说话:“行,让周叔送你去吧,路上小心。”
宁星晚努力压抑着心里的雀跃,淡定点头:“谢谢爸爸,那我走了?”
周永锋摆了摆手,看着那道雀跃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忽然松了一口气。
“张老师,给小姐换个课程吧,这大提琴……就算了。”
说好的古典音乐,陶冶情操呢?这让人头疼欲裂的锯树一样的声音是哪门子古典音乐?
宁星晚到达咖啡馆时沈未意已经到了。
桌上点好了她最常吃的提拉米苏和蓝山咖啡,还有一整套精致的小点心。
宁星晚看都没看,只抱着下车时在旁边的店买的奶茶,一脸餍足的吸着里面的珍珠,小松鼠一样。
沈未意手指点着桌面,视线落在女孩赏心悦目的眉眼上,扬了扬眉:“好喝吗?”
宁星晚戳着杯底的珍珠眼睛弯弯:“特别好喝!”
沈未意看着她没说话,半响兀自笑了一下:“晚晚,你应该还记得自己是宁家的小姐吧?”
“记得啊,怎么了?”宁星晚嚼着嘴里的珍珠,小嘴水润粉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