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舒情无奈摊手, 退后了一步, “您有钱,您买。”
放弃。
虽然二百五十美金她也付得起,但她不是二百五。
康铎刷卡的时候,舒情转身欲走, 却被康铎喊住。
“等等。”
舒情的脚步一顿,回头:“还有事儿吗?”
康铎指了指另外个方向, 一本正经地说:“酒店往那个方向走。”
舒情莫名其妙, 转向他, “啊?我不回酒店啊。”
康铎微微蹙眉, 老板递给他签单, 他都没接。
“不回酒店你去哪儿?”
“……”
舒情眯了眯眼,奇怪地看着他。
他这么关心她的去处是想干嘛?
舒情说:“我要再逛一逛……你有事儿吗?”
这是她第二遍问他。
康铎沉默了几秒, 说:“这么晚了, 别逛了,回酒店吧。”
“……”
这人怎么正事儿不说,废话那么多呢。
颇有种她爸爸的既视感。
不对, 她爸也没他管得多。
“还行啊。”舒情低头看了眼手表, 然后点了点表面, “十点二十,时间还早, 我再逛逛,累点回去更睡得着。”
舒情以前在国内那会儿每天早睡早起,习惯很好, 身体也倍儿棒。后来去了国外,课业压力明显比国内大学大很多,外加她想早点修完学分早点毕业,所以就经常熬夜,以至于都习惯了每天凌晨以后睡,偏偏她醒的还早,一天至多只睡六个小时。
她仗着身体年轻,消耗着自己的体力。
身体暂时看不出有什么大碍,倒是头发掉了不少。
康铎一脸的不以为然,“你今天换胎换的还不累?”
舒情说的轻描淡写:“还行吧,今天就练了没几次。”
“那也该回去了。这么晚了在外面,不安全。这是在国外,不比国内。”在老板心急如焚的目光下,康铎终于签上了他的字,签完后,他把笔和pos机还给老板,转头继续对舒情说,“你住哪个酒店?”
舒情报了个酒店的名字。
康铎点了点头,“一家。你和我一块儿回去。”
???
舒情仔细分析了下他说的话,怎么听都像是祈使句,不是疑问句。
搞什么?
抢了她的心头好之后,还不许她出去浪?
舒情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不要。”
康铎皱了皱眉,声音很冷:“那你还想逛多久?”
“我爱逛多久就逛多久呗。”
她说这句话,绝对没有赌气的成分在。她是真的觉得,她想逛多久就逛多久。
这是她第一次来巴林,工作很满,工作完了,就又要飞了。
她得抓紧点时间多逛逛啊。
虽然这会儿店门都差不多关了,但是不影响她欣赏这座城市的夜色和夜生活。
车队都不管她,康铎来管她干嘛?
闲得慌?不能吧?
舒情总觉得这回见康铎和两年前不一样了,当然,和十几年前那会儿也不一样。
两年前那个自我封闭、不近人情的男人,好像变得没那么孤僻冷漠了。
他甚至会耐心地回应记者们各种刁钻难缠的问题,不会让他们“滚远点”,也愿意答应团队参与赞助商或广告商的各种活动或采访。
他还会担心她工作太辛苦太累,还会管教她,让她太晚了不要在外面逗留太久。
……
她还记得那天。
时隔两年之后,她终于在墨尔本再次见到他。
隔着人群,她看见康铎他背对着阳光,匿在阴影里。
他穿着红色队服,微微佝着腰,低着头,侧耳聆听着身边法拉利工程师。
脸上的神情认真又耐心,时不时地点点头,开口说几句话应和。
他侧脸的线条不如以前冷硬,像是胖了些,那张瘦削的脸上稍稍多了点肉,面骨没那么突兀慑人了,看起来倒是更加俊朗自然。
他眼中的光专注有力却老成内敛,像是一匹马上要参加赛马的老马,不争不抢,不骄不躁,没有侵略性,却冷静稳定地保持在前列,在你没有注意的时刻,拔得了头筹。
她那时候就觉得他有点不同了。
从内而外的气质收敛了许多,整个人比起以前柔和清淡了不少,倒也不是十几年前那种自信阳光、温柔体贴的感觉,就是——
就像日夜交替那会儿,光芒四射的太阳渐渐隐退,天边悄悄多了一轮皎洁寂静的圆月。
而他,就是那褪去了火光,却又没有彻底暗下来的天。
进入黑夜的前一秒,深蓝色的天,天际边只剩下一条线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