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话,就说明五皇子跟馨贵妃不是一条心,且,五皇子还想要对付馨贵妃。
那么,她把秘密说出来之后,五皇子会知道真正杀死灵贵人的人是谁。
五皇子不会放过她,但,同时,也势必不会放过馨贵妃。
最坏的结果不就是她跟儿子一起死吗?
若是坐实了车夫是儿子的人,儿子依然会死。
所以,于他们母子而言,没什么区别,甚至可以赌一把五皇子的心软程度。
但,对于馨贵妃来说,就是天壤之别了。
她相信,只要她说出来当年的事情,五皇子一定不会放过馨贵妃!
或许,她告诉五皇子那日车夫不是她儿子安排的,能保住儿子一命。
她如今在冷宫中也不过是熬日子罢了,若是这一条命能换儿子一条命,值了。
第二日,下了朝之后,谢谦璟换了一身太监的衣裳,在宫里的一些人掩护下,去见了舒妃。
舒妃在见到谢谦璟的那一刻,脸上先是露出来诧异的神色,接着,放声大笑。
她本以为,五皇子会过上几日才能找到时机来见她。
亦或者,即便是来见她,也会是在晚上。
她没想到,她昨天刚给他传了消息,他第二日就敢大白天来见她。
“五皇子,大家果然都错看你了。你这哪里还像是传闻中那般,无能,平庸,将军府最不起眼的庶子。”
谢谦璟并未回答这个问题,脸上的表情依旧跟从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娘娘想跟我说何事?”
舒妃又盯着谢谦璟看了片刻,本想再说些什么,但突然,没了兴致。
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很多事情。
明白了馨贵妃为何那般痛恨谢谦璟,竟然试图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了他。
也明白了,为何自己的儿子明知目标错了,还是要解决掉谢谦璟。
若是她,也会提前解决掉这么一个劲敌。
这可是大白天,他就能在皇宫里自由出入。
而外面的管事,竟然像是没听到似的,查都没查。
她曾经代管过宫中的事宜,自是知道宫里的防卫有多严,也知道后宫有多难进。
可这对谢谦璟来说,却那么简单。
她想过谢谦璟很出色,但她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出色。
听着外面一队大内巡卫经过,而谢谦璟的脸色却丝毫未变,舒妃更是胆寒。
她在想,若是她此刻大吼一声,外面的巡卫会不会直接闯进来,把谢谦璟抓起来?
这样的话,是不是也算是为儿子报仇了?
然而,这个想法只在心中存了一瞬间,便消失不见了。
谢谦璟既然敢这般有恃无恐,那就说明他有底气。
万一巡卫都已经被他收买,她大吼一声之后 ,恐怕,不仅她的命今日没了,儿子也救不成了。
而且,杀了谢谦璟又有何用?馨贵妃岂不是更容易逃脱,而自己的儿子更没救了。
也不知,谢谦璟这手,到底有多长,伸到什么地方去了。
多么可怕。
对于这种人,她还是直截了当一些比较好。
谢谦璟的确有底气。
今日章既当值,外面的巡卫便是他领着过来的。
章既在这里,别的巡卫队就不会过来,而且,还能严防死守,防止别人来偷听,亦或者舒妃有别的打算。
巡卫离他们越来越远了,舒妃道:“我可以告诉你灵贵人究竟为何而死,又是谁逼死她的。”
谢谦璟说了两个字:“条件。”
舒妃抬头看向了谢谦璟,认真地说:“保我儿子一命。”
谢谦璟诧异地看了舒妃一眼,说:“好。”
在见谢谦璟之前,舒妃的确想过究竟要跟谢谦璟提什么条件。
她甚至想让谢谦璟恢复儿子的宗籍,恢复儿子皇室身份,三皇子的身份。
然而,这一刻,她不想了。
她害死了灵贵人,儿子又在围场试图杀了谢谦璟。
这让谢谦璟如何原谅他们母子?
谢谦璟怕是想杀了他们。
想必,凭着他的能力,他也不是做不到这一点。
所以,她还是提一些低一点的要求比较好。
而且,儿子是什么性子,又有多少能力,她清楚得很。
即便如今能恢复身份,儿子也不是五皇子的对手。
毕竟,一个隐藏多年为母复仇的人的心定然比别人更坚定一些。
等她死后,儿子就是一个普通人,至少能保住一条性命,好好活下去。
若是她提的要求太过分,谢谦璟表面上答应了她,背地里却又下死手,儿子岂不是更惨?
或者,儿子天天在谢谦璟面前露脸,也会让五皇子想起来儿子之前做过的蠢事儿,更想要对付他。
看着阴暗潮湿的大殿,舒妃扶着一旁的椅子坐了下去,眼睛看向了透过门缝射进来的一缕阳光,缓缓开口了。
“按说,宫女的身份都要确凿无误才能进宫。但,灵贵人的身份却没人知道。所以,我也不知灵贵人是如何进的宫。我只知,她长得极美,声音非常好听,跟这凡尘格格不入……那一日,众嫔妃正陪着皇上在御花园里散步,突然传来了一阵歌声。宫里是禁止这般做的,当时,便有嬷嬷想去抓住来这人。可,皇上却似乎颇为感兴趣,他没开口,便没人敢动。终于,我们找到了声音的来处……”
“灵贵人蹲在地上,一边侍弄花,一边唱着歌。歌声极其婉转。回头的那一瞬间,令百花失色。众嫔妃心里都不是滋味,我侧头看向了皇上,看着他的眼神,我便知,皇上看上灵贵人了。”
“皇上并未训斥灵贵人,也没夸赞灵贵人,只是告诉她,宫里不许大声喧哗。随后,我们便离开了。接下来,我便听说,低等位份的女人开始欺负灵贵人。此事很多人都知道,但是没人管。你知道吗,灵贵人长得太美了,那是一种极为鲜活的颜色,跟这个满是勾心斗角又死气沉沉的宫里不一样。所有人都在嫉妒她,恨不得让她变得跟我们一样,恨不得……弄死她。”
“……皇上发现了。再后来,我不知发生了何事,只知道,三个月后,灵贵人侍寝了,一下子就被封为了贵人。皇上说她声音好听,像是百灵鸟一样,便取了一个‘灵’字。一个月中,皇上有半个月的时间去了灵贵人那里。要知道,这宫里的女人少说也有几十个,一个人就占了半个月,别人的机会就更少了。”
“你知道吗?一个毫无根基出身不详的人一下子就被封为了贵人,是多么可怕的事情?以皇上对她的喜爱程度,怕不是,以后晋升得更快。低等位份的女人不敢欺负她了,但高等位份的女人却升起来危机感。可,皇上护着她。所以,即便是心里有着天大的妒意,也不敢下手,没机会下手。”
“渐渐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灵贵人的身份成了大家最喜欢议论的事情。有人说,灵贵人是逃犯,有人说灵贵人出身低贱顶替了别人的身份,还有人说……”
说到这里,舒妃脸上露出来一种奇怪的表情,似是在笑,又像是想要哭。
像是在讽刺谁,又像是觉得自己在说什么笑话一样。
“说什么?”谢谦璟问。
舒妃停顿了很久,像是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他用这一句话,试图把舒妃的思绪拉回来。
再开口时,舒妃的声音有些沙哑:“说啊,灵贵人是天上的神仙变的。”
说完这句话,舒妃脸上露出来一丝讽刺的笑容,接着说道:“当时,也没人在意这最后一种流言,大家多半都在说灵贵人出身低贱,故意隐瞒了身份。有不少人去皇上那里告状,请求皇上彻查,皇上全都没有理会。可众人还是在说。纵然大家都在说,流言也传了几个月,可皇上依旧大半时间宿在灵贵人那里。皇上不信,渐渐地,也就没人再说了。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情。”
谢谦璟抬头看向了舒妃。
舒妃看向了谢谦璟的眼睛,平静地说:“皇上病了。而且,来势汹汹,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舒妃挪开了视线,这一次,她看向了屋顶。
多年前富丽堂皇的宫殿,如今,木头早已经腐朽了。
“皇上病了之后,太医院连忙去救治,可几个月了,一直救不好。接着,又开始寻找民间的大夫。皇上的病依旧没好。过了没多久,灵贵人的身世再次被人提及了。”
像是觉得腐朽的房梁不好看,舒妃的视线又移了下来,看着谢谦璟,问:“你猜,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谢谦璟微微蹙了蹙眉。
舒妃也并不是真的想问谢谦璟的意见,问完之后,就自己回答了出来。
“没人说灵贵人是什么逃犯亦或者出身低贱了。更多的人是在说灵贵人就是下凡的仙女,能够医治百病,能够长生不老。”
谢谦璟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舒妃笑了。
“你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对吧?”
说完,舒妃的脸色变了。
“然而,灵贵人的确有不同寻常之处。”
“首先,她的身世,没人查得出来,即便是皇上,也没查出来。”
“然后,当年,她被低等位份的女人欺负时,脸曾经被划破了。此事系我亲眼所见。然而,不过是三日的功夫,她再出现时,脸上却跟从前一样光滑,没有任何的痕迹。这事儿,灵贵人并没有向皇上告状。那些欺负她的人自然也不会说出来,不仅没说出来,还感激灵贵人。不过,这份感激,在这一则传言面前,却变成了一把刀子,扎在了灵贵人身上。”
谢谦璟再次抬头看向了舒妃。
“因为呀,众人说,既然灵贵人是神仙,能治好自己脸上的伤,为何就不给皇上治病呢?她不是喜欢皇上吗,给皇上看看不就好了。”
看着谢谦璟的眼神,舒妃感觉心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一样,她不再敢看他。
挪开眼神后,舒妃看着地面,继续讲了起来。
语气,跟刚刚完全不同了。
“灵贵人跟众人解释,跟皇上解释,自己是个普通人,并没有药。脸上的伤之所以好得快是因为用了祖传的治伤的良药。而且,灵贵人把灵药呈了上去。太医院检查了一下,除了有两味药很难找之外,其他的都很寻常,没什么特别之处。皇上极喜欢灵贵人,他信了,可众人却没信。越来越多的人在宫里说了起来。有人说灵贵人的胳膊之前被烫伤了,也过了没几日就好了。还有人说,她很多年前就认识灵贵人,灵贵人就长这个样子,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长这个样子。”
“再然后,皇上病重,极少再踏足后宫。馨贵妃,哦,不对,当年还是馨妃。馨妃把一些位份高的嫔妃召集起来,商量对策。开始,我们也不敢的。可馨妃说了,出了事有她担着。那么多人都知道这件事情,想必即便是皇上知道了,也会先责罚馨妃,所以,我们其他几个人便没有后顾之忧。于是,接下来,在馨妃的授意下,我们把灵贵人关了起来,日□□迫她,让她拿出来治病的药,拿出来——”
说到这里,舒妃停顿了一下。
张了张口,却没能说出来。
那些话,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试了几次之后,终于说出来了。
“永葆青春,长生不老之药。”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可爱的地雷~
椚椚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9-11-23 12:51:53
小星星哦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9-11-23 12:52:39
☆、死因
说出来这些话之后, 舒妃嘴角那一丝讽刺的笑意加深了。
甚至,冷笑出声。
似乎在笑话谁一样。
“你知道吗?女人都是爱美的,尤其是后宫的女人。人人都想变美,人人都想长生不老。那不留下伤疤的要,那迅速治好烫伤的药, 更加证实了灵贵人的不同寻常。没有人相信,她只有这么两盒药,她定然还有更好的药, 一定会有长生不老的药!已经没人关心那些流言到底是真是假了。因为——”
“大家都希望是真的,都想要,长生不老。”
谢谦璟看向舒妃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个笑话一样。
舒妃注意到了谢谦璟的眼神,嘴角再次泛起来一丝讽刺的笑意。
她已经不打算活着了。
说出来这般难以启齿的话之后, 又多说了几句。
“灵贵人的神仙身世,此刻听起来像是一个笑话。可在当时,很多人是真的信了。至少, 我是信了的,她那伤疤真的是好的太快了。人人都有私心,人人都想长生不老。说是给皇上要治病的药, 实际上, 我们更想要长生不老的药。我们不停逼问她, 不给她饭吃, 不让她睡觉,逼着她交出来长生不老的药。可,灵贵人自始至终都没交出来, 而且,一直吵着想要见皇上。”
听着这些话,谢谦璟拳头紧紧握了起来。
接下来一句话,让谢谦璟脸上淡定的表情消失不见了。
舒妃说:“那时,灵贵人早已经有了身孕,好像是六个月了吧。”
下一瞬间,谢谦璟来到了舒妃面前。
眼睛猩红,脸色阴沉地如同结了冰霜。
一副,想要杀人的表情。
这些事情,他在幼时就听林将军说过。
而且,在长大后,也曾调查过。
他知道,舒妃没有骗他,因为,舒妃说的事情跟他调查得来的差不多。
甚至,舒妃说得很多事情他都没能打听到。
听第三个人说总不如当事人说来的震撼。
看着面前的舒妃,想到自己母亲曾经受过的苦,他第一次那么想杀一个人。
舒妃在最初被谢谦璟吓了一下之后,又恢复了平静。
毕竟,她是真的不想活着了。
有些事情,她早就想跟人说说了。
在死前,能把自己做过的事情说出来也算是一种解脱。
舒妃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谢谦璟,又看向了旁边,继续缓缓说了下去。
“被我们如此逼迫,又吃不好睡不好,灵贵人日渐消瘦下去。人瘦瘦的,肚子显得越发大了。”
“关了一个月后,灵贵人早产了。”
“嘭!”谢谦璟手边的一张桌子被他一拳锤烂了。
舒妃也停止了话头。
看着被锤烂的桌子,似是害怕了面前的谢谦璟,又似是想起来什么可怕的事情。
“继续说!”谢谦璟的声音仿佛是从地狱里传出来的一样。
“灵贵人疼了一天一夜之后,就在我们以为她将会一尸两命时,那日清晨,天突然变了。本来将要破晓,结果,整个天空却突然染成了红色。先是淡红色,接着,深红色,再到最后,黑色。当时,我们都快要被吓死了。以为,灵贵人真的是神仙,我们杀了神仙,老天来找我们报仇了,要杀了我们。很多人被吓傻了,跪在地上祈求上天的原谅。”
“接着——”舒妃再次看了谢谦璟一眼,“你出生了。天色变好了,灵贵人也没死。且,过了没多久,皇上的病也渐渐转好。”
舒妃的话听起来像是一切都结束了,不过,他们二人都知道,事情绝对没完。
停顿了一下之后,舒妃道:“可事情,却远远没有结束。你虽然是早产,身体却非常健康,过了没几个月,便跟足月生的差不多了。而且,你出生那日的异象,反而更加证实了灵贵人的不同寻常。众人不仅看灵贵人的眼神不对,看向你的眼神,也很不对劲儿。渐渐地,京城有了新的传言,有人说你是将会将百姓至于水深火热之中的恶魔,也有人说你是真命天子。”
“后来,这些流言被皇上制止了,也没人敢再说。”
“而宫里,灵贵人不知怎的,似是跟皇上之间产生了矛盾。自她生下你之后,便跟皇上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差了。初时,皇上还会去灵贵人那里,渐渐地,就不怎么去了。众人见状,又开始继续逼迫灵贵人,逼她交出来长生不老起死回生的药。”
“灵贵人跟皇上闹了矛盾,失了后盾,可谓是墙倒众人推,谁都敢去欺负她。馨妃又在暗地里帮衬着,众人就更大胆了。而且,她产后没能好好调理,脸色越来越难看了,人也如同那花儿一样,枯萎了。”
“后来,灵贵人病了,生了极重的病。太医说了,没几个月的活头儿了。可即便是如此,众人的逼迫仍旧没有停止,馨贵妃仍旧撺掇大家去逼她。”
“终于,在三个月后,灵贵人的宫里着火了,一把火,把灵贵人和你都烧死了。”
“这一场大火之后,很多人渐渐醒过神来了,开始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然而,一切都已经晚了。”
“皇上杀了很多人……很多……很多人……但凡参与过这件事情的宫人,都被杀了。”舒妃似是又想到了那时的事情,不自觉哆嗦了一下,“宫里伺候的人几乎少了一半,低位份的女人也几乎没了。那时,皇上不知跟馨妃说了什么,第二日,馨妃就被封为了贵妃。我仔细瞧过,虽然馨妃是这件事情中唯一的获利者,但馨妃的脸色却很难看,像是生过什么病一样。”
“自那以后,再也没人敢议论灵贵人和五皇子了,也没人敢说究竟是谁导致了灵贵人的死。毕竟,所有人都心虚,所有人都是凶手。不仅明面上没人敢议论,私底下也没人敢议论。这件事情就像是一根刺一样,深深埋藏在了每个人的心底。”
“馨贵妃越来越受宠了,那时候,我们都以为馨贵妃很快就要被封为皇后了。然而,没有。那么多年过去了,一直都没有。然后我们私底下讲,馨贵妃大概是因为没有孩子,所以没被封为皇后。从前我一直不懂,馨贵妃为何一直没有孩子。自从你出现了,我就明白了。皇上看似封赏了馨贵妃,像是赞同馨贵妃的所作所为,实则剥夺了她作为母亲的权力。她这辈子,永远都不可能成为皇后了,也永远做不了一个母亲。”
有个疑惑舒妃没有说出口。
至于皇上为何会做这样的事情,其实她一直没明白过来。
难道是因为馨贵妃有把柄在皇上手中,皇上不让她孕育皇嗣,比较好控制?
可又觉得这种猜测似乎哪里不太对劲儿。
至于哪里不对劲儿,舒妃也没心思去想了。
她如今只有一个念想,那便是保住自己的儿子。
只听“噗通”一声,舒妃娘娘跪在了谢谦璟的面前。
“五皇子,当年是我对不起灵贵人,对不起你,我这条命,你今日便可取走。只是,三皇子并非针对你。在围场时,他想杀的是七皇子,只不过让七皇子躲掉了罢了。在路上,想杀你的人也不是他,那个车夫肯定不是他的人,一定是馨贵妃的人,你查一查就知道了。所以,希望你看在他是你兄长的份儿上,在皇上面前求求情,救他一命。”
谢谦璟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舒妃,脸色有些冷。
纵然当年的事情馨贵妃是主谋,然而,舒妃也有自己的私心,是加害母亲的刽子手。
而且,三皇子在明知他跟七皇子换了狩猎地方的前提下,还放任暗卫去暗杀他,分明就是想要取他的性命。
这二人,都不可被原谅。
然而,三皇子如今已被贬为庶民,舒妃也被打入冷宫,他们都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了代价。
而且,有件事情,他还需要确认一下。
“你确定当年的主谋是馨贵妃,没有其他人?”
舒妃没想到谢谦璟听了这么多事情之后竟然会问出来这样一个问题。
微微蹙了蹙眉,猛然间,一种可能袭上了心头。
舒妃的眼睛一下子瞪得很大,心跳也有些加速。
很快,又平复下来。
“到底有没有?”谢谦璟看着舒妃的眼睛问道。
舒妃缓了缓心神,说:“应该没有吧。馨贵妃当时也挺受宠,整个后宫之中,她就是主事人。而且,她一直都挺讨厌灵贵人。”
即便是有怀疑,她也不会说出来。
毕竟,那种猜测太过可怕,也太不可思议,让她连想都不敢想。
而且,她想对付的人是馨贵妃。
谢谦璟又深深地看了舒妃一眼,转身离去了。
看着谢谦璟的背影,舒妃连忙提高了声量,问道:“五皇子,你到底答不答应我的请求?”
谢谦璟没有回答她。
舒妃蹙了蹙眉,还想再说什么,终究,还是没能说出来。
算了,事情她已经说了出来,五皇子会不会对自己儿子手下留情只能看命了。
出了皇宫之后,谢谦璟并没有回大理寺,上了寒风递过来的一匹马,飞快地回到了府中。
此刻还不到巳时,杨槿琪刚刚洗漱完,正坐在梳妆镜前准备打扮一番。
刚把一支珠钗戴在头上,就听门被人大力推开了。
杨槿琪吓了一跳。
在这个府中,还没人敢这么进她的屋。
刚想要发火,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感觉,谢谦璟似乎跟平时不太一样了。
头发乱了一些,呼吸急促了一些,脸上似乎流露出来一丝丝脆弱。
刚想问一句,接着,就被人紧紧抱入了怀中。
☆、打听
这是杨槿琪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谢谦璟。
在谢谦璟抱住她的那一瞬间,她就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同寻常, 连忙给屋里的人使了个颜色, 让人全都退了出去。
谢谦璟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失控的时候了。
自从幼时听到自己的亲生父亲想要杀他, 他便跟从前不一样了。
渐渐地,他学会了隐藏自己, 更学会了隐藏情绪。
因为, 若是不隐藏起来,他不仅性命难保, 而且,也不能为自己的母亲讨一个公道。
可今日, 听到舒妃说母亲往事, 他根本就平静不下来。
他一直在忍住自己的情绪,一直在克制,差一点,就控制不住了。
直到此刻回到了府中, 直到看到了媳妇儿, 他才觉得自己平静下来了。
心里的那一头恶魔, 也再次被关了起来。
“您这是怎么了, 可是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谁惹您不高兴了?”杨槿琪问了出来。
谢谦璟没有回答。
过了许久,才瓮声瓮气地说道:“没有,只是得知了一些事情。”
杨槿琪着实想不出来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谢谦璟如此难过。
难道是——
“是父皇准备放过馨贵妃了吗?”
谢谦璟的情绪终于平稳下来了,松开了媳妇儿,看着她担忧的眼神,说:“不是, 是别的事情。”
杨槿琪想,既然不是馨贵妃的事情,那还能是什么事情?
即便是有了前世的记忆,她也实在是想不出来。
这时,只听谢谦璟坚定地说道:“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错误承担后果。你放心,馨贵妃作恶多端,父皇一定不会原谅她。”
即便是德宁帝想要放过她,他也不会!
谢谦璟向来说到做到。
所以,对于他的话,杨槿琪并未有任何的怀疑。
“嗯,她这样的人,一定要受到惩罚才行。”
谢谦璟摸了摸媳妇儿的脸,说:“这些事情你不必操心,我定会处理好,把那些想要伤害你的人全部解决掉。”
杨槿琪觉得谢谦璟太不正常了,不像是平时的他。
今日谢谦璟说话做事似乎都没那么低调隐忍了。
所以,他今日为何突然回来了呢?
只是,谢谦璟明显不想说,既如此,她也不会再问了。
“嗯,妾身相信你。不过,您一定要注意安全,别伤害了自己。”
“嗯,我会的。”
又说了几句话之后,谢谦璟离开了皇子府。
杨槿琪听说谢谦璟回来之后就过来找她了,跟她说完话之后,又直接出去了,更加疑惑不解。
谢谦璟这次突然回来就是为了见见她吗?
真是奇怪。
琢磨了许久都没想明白其中的缘由后,杨槿琪便不再纠结了。
因为,之前她让橙画调查的事情终于调查清楚了。
“听说灵贵人和丽贵人两个人是一起进宫的,而且,两个人被分在了一处。后来灵贵人被皇上宠幸了,丽贵人就做了灵贵人身边的婢女。再后来,听说丽贵人趁着灵贵人有了身孕,爬了龙床。皇上对此非常生气,然而,并没有惩罚丽贵人。再后来,丽贵人有了身孕。生下来七皇子之后,被封为了贵人。她当时仍旧是跟灵贵人住在一起。直到宫里烧起来那一场大火,丽贵人才从里面搬了出来。”
杨槿琪听后思索了一下,说道:“这么说起来,这两个人相似的地方还挺多的。”
橙画压低了声音,接着说道:“奴婢还打听到一件事情。当年,灵贵人的身世一直是个谜。好像有人猜测她是贫寒出身,顶替了别人的身份,还有人说她是妖女之类的。不过,那嬷嬷说了一句之后,似乎就后悔自己说漏了嘴。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像是想起来什么,受到了惊吓一样,没再继续说下去。奴婢许诺给她多少银子她都没说。”
杨槿琪诧异地看了橙画一眼:“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关于灵贵人的身世,一直是个谜。这件事情知道的人挺多的,也不是什么大秘密。可那嬷嬷为何如此害怕呢?”
橙画摇了摇头:“奴婢也不清楚,感觉灵贵人的身世在宫里是个禁忌一样。奴婢前几日又找到了一个嬷嬷,那位嬷嬷曾经服侍过丽贵人几个月。奴婢想着,既然灵贵人和丽贵人关系好,想必能知道一些灵贵人的事情,所以昨日就去找了她。那位嬷嬷看起来邋里邋遢,也很是缺钱的样子,然而,一旦奴婢问起来灵贵人,她也跟宫里的嬷嬷似的,一句话不讲。甚至,有些害怕。给多少银子都不肯说。”
这才是杨槿琪奇怪的地方。
橙画打听到的事情她之前就隐约听过一些。
并非是什么机密。
但,嬷嬷们的反应就很耐人寻味了。
嬷嬷们究竟是怕什么呢?
没等杨槿琪琢磨清楚,橙画就接着说道:“不过呢,奴婢向她打听了一些丽贵人的事情。原来,不仅灵贵人的身世是个谜,丽贵人的也是个谜,没有人清楚她到底是来自哪里。但,奴婢昨日打听清楚了。其实,真正是个谜的是灵贵人,灵贵人的身世没人能打听清楚。而丽贵人之所以身世成谜是因为她一直跟在灵贵人身边,被大家忽略了。相比较灵贵人,丽贵人的身世非常好打听,给了一些钱,那嬷嬷就什么都说了。”
杨槿琪感兴趣地看向了橙画。
橙画道:“其实,丽贵人才是那个贫寒出身的人。因为她一直跟灵贵人在一起,所以大家混淆了。奴婢听那嬷嬷的意思,感觉像是有人故意把这个身世安在了灵贵人的身上,抹黑灵贵人一样。而且,丽贵人特别爱面子,似乎也不想让别人知道她的身世。逢人便说自己是大户出身,很讲究,不许别人说她娘家是农户。这种话她似乎说过不少,除了了解内情的人,旁人都信了的。奴婢也问过别人,有人的确是这么说的。灵贵人身世不清楚,但丽贵人是大户人家的姑娘。”
杨槿琪点了点头。
的确是这样,她前世嫁给了七皇子,七皇子就一直这么跟她说的。
说自己的母亲是大户出身,说自己的岳家背景神秘。
很多人都这么认为的。
要不是橙画找到丽贵人身边的那个嬷嬷,怕是她还这么认为。
只是,既然那位嬷嬷知道,而且,丽贵人的身世也不是秘密,那么为何没人说实话呢?
为何没人跳出来指出来丽贵人的身世不对呢?
她怎么觉得,事情明明很简单,但又很复杂。
似乎有个什么天大的秘密在里面。
接下来,橙画为她解惑了:“您是不知道,奴婢一打听,才发现了一件更奇怪的事情。灵贵人在宫里的那几年,宫里服侍的人似乎消失了一大半。剩下的人,要么在高一些位份的嫔妃那次服侍,要么不受宠,只是个干低贱活计的宫女太监,或者是浣衣坊御膳房那样不在娘娘们身边伺候的人。”
杨槿琪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宫里少了那么多人,可见事情不小啊!
这事儿到底是跟谁有关,是跟灵贵人吗,还是丽贵人?或者其他什么人。
她前世怎么就没听说呢。
只听橙画继续说道:“所以,奴婢觉得他们不了解实情也是常理之中,毕竟,知情人要么嘴严实,要么都死了。事情过去那么多年,这件实情很难打听清楚。奴婢感觉,有些人甚至都分不清楚当年烧死的到底是灵贵人还是丽贵人,五皇子和七皇子的生母是谁也不清楚。”
杨槿琪眼睛突然亮了一下。
所以,那日在围场时,才会有人说秦南王喜欢的人是丽贵人。
杨槿琪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猜测似乎越发有可能了。
秦南王会不会就是那个认错的人呢?
在没有了解到实情时候,她觉得以秦南王的脑子,应该不会认错人,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虽然她觉得以秦南王的脑子,应该不会认错人,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而且,有一点,她很了解七皇子,那就是个阴险狡诈彻头彻尾的小人。
按照她对七皇子的了解,七皇子未必不会利用传言去欺骗秦南王。
不过,除此之外,她总感觉事情似乎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为何灵贵人在宫里的那两年,宫里死了那么多人。
会不会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可她仔细回想起来,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没听说啊。
真是奇怪。
紫砚虽然没跟着一起去狩猎,但,回来之后,杨槿琪便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了。
所以,这些事情她也了解了一些。
且,她比橙画知道的事情还多一些。
“夫人,您是怀疑秦南王认错了人吗?”
杨槿琪快速看了紫砚一眼,略显激动地问:“你也这么觉得吗?”
紫砚点头:“嗯。”
橙画负责搜集这些信息,感触自然比别人多一些。
此刻听到自家主子和紫砚都如此说,琢磨了一下,说道:“也未必没这种可能。只是,七皇子会做这样的事情吗?这事毕竟也算不上什么极大的秘密,被人揭穿的可能性极大。只要咱们五皇子去跟王爷说一声,王爷不就知道了吗?”
杨槿琪笑了,说:“七皇子和秦南王扯到一起的时候,咱们五皇子在外人眼中早就被烧死了。”
橙画恍然大悟,道:“对哦,您不说奴婢都忘记了。”
紫砚道:“而且,如今七皇子似乎跟他岳父左相大人相处更多了,跟秦南王之间的联系减少。当初,七皇子可是拒绝了娶秦南王妃的娘家工部尚书府的姑娘。”
杨槿琪微笑着点了点头。
接着,几个人又就此事探讨了一番。
杨槿琪发现,有些事情就不能想,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印证了这一点。
比如,前世,七皇子有一天突然开心起来,拿着个什么东西看个不停。
然后,他就去找了秦南王。
接着,秦南王就无条件帮了他。
再比如,今生,七皇子因为偷盗之事被抓了起来,所有人都远离他,秦南王也是如此。
然而,突然之间,秦南王的态度变了,开始无条件帮助七皇子。
若是都是因为七皇子拿着什么信物去向秦南王坦白身份,真的是太有可能了!
而且,估计以谢谦璟的性子,未必会向秦南王说明自己的身份。
几个人说到最后,杨槿琪决定了一件事情。
不管她猜测是不是真的,她得试试才是。
万一呢?
若是她猜测成真,秦南王是不是会跟前世一样,转头就去对付七皇子?
这样的话,岂不是能提前给七皇子一个致命的打击,而且,还能增加谢谦璟的筹码。
即便不是真的,她似乎也没什么损失。
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情可行。
☆、指证
只是,这件事情要不要跟谢谦璟说呢?
杨槿琪想了想, 还是决定不说了。
若她没记错, 谢谦璟之前似乎对秦南王的态度很是厌恶。
想必以他的性子, 即便是知道,也未必会提醒秦南王这个蠢货。
谢谦璟不做, 但她可不能不做。
她不想任由七皇子继续嘚瑟下去。
而且, 也想看看秦南王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狗咬狗什么呢,岂不是很爽?
一想到这一点, 杨槿琪嘴角就忍不住露出来一个笑意。
“去找人打听一下秦南王的行踪,平日里喜欢去的地方。”
“是。”
谢谦璟离开之后, 并没有去大理寺, 而是再次返回了宫里。
此刻,他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了,也想好了对策。
见到德宁帝后,父子俩寒暄了几句, 谢谦璟便表达了来意。
“父皇, 车夫的事情儿子已经查清楚了。车夫并非是三哥安排的, 而是馨贵妃安排的, 这是证据。”
接着,谢谦璟把证据呈递给了德宁帝。
德宁帝微微蹙了蹙眉,问:“你什么时候开始调查这件事情?”
他记得,之前暗卫也曾说过,五皇子似乎提前察觉了这件事情。
那么,既然察觉了, 之前为何不说呢。
之前不说,现在为何又说出来?
不管是目光还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