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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全球复苏后我穿越了 > 十二章纹,天子之服,以御天下。 (25)

十二章纹,天子之服,以御天下。 (25)

还是笑她救不了自己的朋友,笑她招式所限不能上前,还是笑她五天来的狼狈不堪?

“醉卧沙场君莫笑, 古来征战几人回?”

第一句诗浮现而出,孔雀公子的笑声不知何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文人手无缚鸡之力,要想保家卫国而不是端坐后方,那便只有靠文曲星的力量。

没有谁教过陈绝缨要怎么用天星之力。

她从典籍里了解到曾经的林丞相后人有唇枪舌剑的说法, 便一直在利用文气的方向上努力。

舞文弄墨,口诛笔伐,唇枪舌剑,纸上谈兵……

她尽力了,也成功了,文人真的能化文为武。

而且,她差点在第二天就破下了南边战场。

人族战场,东西南北,只有她这里,人族占优势。

“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第二句诗浮现而出,虚弱倒地的文人们纷纷潸然泪下。

在国难来临之际,文人叹息于自身无法马上作战。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将士们出生入死百次,有的真的死了,有的得胜而归。

张及人死了,她再怎么胜利,也不会是得胜而归了。

陈绝缨,绝缨两字,讲的是将士得胜而归,君臣同乐。

如何能乐。

她将有着“有债必偿”四字的纸扔出,咬破舌尖,喝道:

“便是命丧于此,也要杀小龙王为世子复仇!”

文曲星发出了破碎的响声。

天下文人之气齐聚竟使文宫碎裂,势要追溯凶手,一偿血仇!

林行韬穿过那些荡漾着光芒的字句,稳稳地朝陈绝缨走去。

他的身后,孔雀王摇晃着头顶翠绿羽冠发出沙沙的舒缓响声。

覆羽展开,羽毛颤动,一只只眼圈散发起令人头晕目眩的彩虹色泽。

五日来,孔雀王和孔雀公子便是这样消磨人族体力和志气。

随着林行韬越走越近,翠绿的光芒已然代替了天幕,几乎盖过了文曲星的光亮。

林行韬自带背景,又听着文人们不断吟诵的诗句,在他们不可置信的眼神中,毫发无伤、轻松自若地来到了陈绝缨近前。

孔雀王夸赞道:“不愧是小龙王,这些诗句对你一点效果都没有。”

当然没用了,因为这些诗句都是通过林行韬之口流传在这个世界的。

说来他也奇怪,原来他留下过这么多诗吗?

一句接一句,最后,是“有债必偿”四个大字。

上一回的有债必偿是在琅王府内,陈绝缨转瞬间杀了小象王。

这一回的四个字,分量绝对大过上次。

万千文人尽皆倒地,文曲星甚至出现了陨落之兆。

然而,林行韬穿行而过。

没有爆炸般的声响,只有沉寂般的呼吸。

仿佛这寄予了陈绝缨和所有人的一击只是一个笑话。

林行韬没有笑。

他清晰地看到了陈珂乐的后人,陈绝缨的样子。

陈绝缨也没有哭。

她似乎有些茫然,那张冷冰冰的脸上除了先前的愤怒痛苦,出现了别的神色。

林行韬看到了她伤痕累累露出白骨的手臂。

没有妖物可以靠近她,那些伤痕都是她自己割的。

这个样子,不止是以血为墨,更是为了不被孔雀王的翎羽闪烁迷惑。

她得头悬梁锥刺股来保持清醒。

她虽然不会武功无法上前,但她也从未后退。

她脸上只有眉毛长得像陈珂乐,英气十足。眼睛、鼻子、嘴巴却都是柔美的,难怪孔雀公子会说这样一个柔弱的小姑娘。

柔和的五官的确会给人柔软的感觉,但她不能柔软,她只能抿起唇角,让自己变得冷冰冰的。

就像现在,她也不能绝望,她也不能像张及人一样放声大哭。

“大楚陈珂乐陈大将军后人陈文轩一脉,当代文曲星应命,文曲星天星降世,陈家长女陈绝缨。”林行韬念了一遍,引起陈绝缨嘴角扯动。

这是她的名号,说出来却不单是为了震慑妖族,而是为了给自己压力。

在王运之前,整个人族只有她一个天星降世。

她承担了多少?

林行韬问:“文曲星的以史为鉴之力,怎么没的?”

眼前有白影闪过。

陈绝缨以细瘦的手臂握着剑,朝林行韬冲来。

同时,最后一句诗从她嘴里混合着鲜血吐出。

“文轩树羽盖——”

林行韬一把扣住她颤抖的手腕,剑尖送往她的心口。

四周悄然。

孔雀王的尾羽停住了抖动。

蓝绿色的流光仿若静止的绸带,包裹住了文曲星。

“乘马鸣玉珂。”

这并不是关于战争的诗,甚至原诗是用来劝诫奢侈之诗,但这首诗经过始皇的一言,却成为陈家的骨。

不知过了多久,剑当啷一声落在了地上。

孔雀公子重新摇起扇子,疑惑道:“刚才念诗的是小龙王?”

然后又眼睛发亮:“陈小姐果真厉害!这个时候都能召出先祖异象!”

小猴王手指敲着金棍,觑着赵略的身前,说:“你说错了,不是她召出来的。”

一个人影挡住了剑尖。

不是陈珂乐,而是陈文轩。

孔雀公子惊讶地听到赵略问异象:“问你呢,以史为鉴之力怎么就没了?”

陈文轩回答:“以史为鉴,以史为镜,可映射已有之物,其成气运之龙而亡。”

“为、为什么……”陈绝缨的声音打破了陡然诡异起来的气氛。

林行韬低头一看,发现她死死瞪着眼睛。

却依旧忍住没哭。

他叹了口气,终究不忍心再隐瞒下去。

他扶起她,说了一句话:“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告诉我,后面一句是什么。”

似有奇异之力压迫,文曲星的掷地有声,竟不及这一句轻飘飘的询问。

陈绝缨一怔,喃喃道:“——归来见天子,天子坐明堂。”

天子。

天子问话,岂敢不回。

将士们打完了仗,当然是要见天子的。

所以不止将士归来,天子也归来了。

突然间,文曲星大幅度地跳动了一下,破开了孔雀王的光辉。

已然说不出话的文人皆有感觉,望向了东边。

两个人从远方步行而来。

一人持枪,头顶星辰,盔甲作响。乃洛王王运,武曲星天星降世。

而另一人,却让孔雀公子大惊,小猴王嘻嘻而笑。

那人,走在洛王的前面,身着衮服。

天下文人默默相看,然后皆知此人是谁。

他们无声拜道:“见过始皇陛下!”

又有异象生出。

四百年前,文人就如同始皇所说,隐而不出,堪称懦弱。

打天下的是武者,是西陵铁骑,是楚王军,是长林十八将军。

女帝大封天下,虽然并不轻视文人,但文人的确无法像武官一样得到足够多的封赏。

可以说,直到离去,始皇都并未见过临朝乃至大楚的文人。

此时此刻,每个文人的身后,都浮现出一道虚影。

虚影纷纷拱手垂头,向始皇请罪。

重见始皇之日,便是请罪之时。其言:“昔日懦弱,百年而来,今日死守,风骨已成。”

文人风骨,历史浇筑。

始皇并未说话,而王运大声喊道:“始皇言,大楚当文武双全!缺一不可!”

武曲星悍然出动,被王运一枪挑至文曲星一旁。

两者相靠之时,天光大作,孔雀王哀鸣一声,尾羽尽数折断。

同时,小猴王拉扯着孔雀公子的尾羽,两腿一蹬,金棍死死夹住了孔雀公子的脖颈。

“孔雀公子,你先别动。”

“我替小龙王问你一个问题。”

“小龙王叫赵略,你说楚始皇叫什么名字?”

——林行韬。

孔雀公子话到嘴边,随即毛骨悚然。

联想到先前的提问,那什么人妖相爱,那什么杀破狼的真相,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的眼中,小龙王勾起一个笑容,声音在战场上回荡:

“既然没了以史为鉴,我教你一招新的。”

“这一招叫做文韬武略!”

他伸手,在空中写出四个大字。

不是文曲星之力,而是身为帝王的出口成宪,言出法随。

“文”字在陈绝缨头上,“武”字飞往王运。

“韬”字飞向楚始皇,而“略”字被他抓在手中。

他朝西边喊道:“杀破狼何在!”

张及人充满自信的声音穿过战场回应:“陛下,杀破狼在此!”

林行韬低声道:“陈绝缨,他虽然哭得很惨,但张况己并没有嫌他丢人。”

“张况己为他感到骄傲,因为他至死守护家国,因为他得到七杀、破军、贪狼三星承认。”

“他是前所未有的三星天星降世。”

“那个不敢握起武器的世子死了,复活的是我大楚的琅王。”

“朕也为他骄傲。”

最后一句话说出,陈绝缨猛地抽噎了一下,抬起头。

滚烫的泪水落到了林行韬手背。

她最终还是,无声无息地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 当得知你们觉得文曲星很尬后,陈绝缨:你们怎么这个亚子。

林行韬:别怕,我可是中二病之神·起点十年前都不会有的龙傲天·尬诗尬歌之主·逼王,还是强行催泪小能手。错的不是我,是这个作者!!!

作者:与我无瓜。

神道功德(五二)

也没有哭多久, 陈绝缨飞快地抹去眼泪,退后两步。许是从没在人前哭过,又许是高兴于张及人未死, 她的脸上浮上些微的红晕。

此时文曲星与武曲星的星光相互渗透,随着融合的程度愈来愈深,陈绝缨露出白骨的手臂上也长出一层粉嫩的新肉。

她望着向她这边走来的楚始皇以及王运, 说道:“文韬武略, 据说是出自一首诗。”

林行韬替她念了出来:“我给陈珂乐说过。威镇家邦四海清, 文韬武略显英雄。全凭智勇安天下,统领雄师百万兵。”

每念一句, 空中四字的光彩就更胜一分, 王运和楚始皇的异象也离他们更近一步。

“兵”字刚落, 王运已然走到了林行韬的身侧。

始皇异象附于林行韬, 在即将消失的时候, 他们同时往孔雀王和孔雀公子所在看去。

“狮王、象王已死。”楚始皇说,声音清朗含有笑意。

“猴王选择静观其变, 却也令其子小猴王助我。”小龙王说, 声音低沉略带戏谑。

“轮到你了, 孔雀王。”他们同时说。

两道声音相合, 几乎勾起在场所有人别样的感觉。

孔雀公子和孔雀王受到的冲击也许是最大的。

那么大一个小龙王, 怎么就、成了人族的始皇呢?

四字横天宇, 双星相勾连。

孔雀王拖着文武双星折断的尾羽,伏在地上思索。孔雀公子则咽了一口口水,喉咙抵到了小猴王冰凉的金棍。

“来了。”小猴王突然说。

没等孔雀公子看清, 死亡的危机感就令他羽毛炸起。

噌——

难以说清那是什么感觉,斗转星移,世界翻转。

仿佛天上星宿齐齐下凡。

一柄泛着寒光的长戟撕裂空气,被一个突兀出现的身影反抓在手中。

他有着七杀星特有的残影闪现,又用着贪狼星特有的破天戟。

小猴王猛地笑出了声:“哈,你也秃了。”

孔雀公子这才感到头上一阵凉意,发现自己的簇羽消失不见。

不顾笑声,孔雀公子意识到刚才那柄长戟以神鬼莫测的速度穿透了他的簇羽,还有他父王的簇羽——戟尖正稳稳地对准孔雀王的脑袋。

“陛下?”杀破狼——张及人询问着林行韬是否要杀了孔雀王。

他守卫在林行韬面前,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景象,只是空中一下子多出了三颗星辰。

文曲,武曲,七杀,破军,贪狼。人族有五星耀世。

他看孔雀王不说话,破天戟戟尖立马往前一送。

曾经的三星降世分为三人,而这三星如今全在一人身上,这人会有多厉害?

朴实无华的一送,要的是孔雀王的命。

“等等——”孔雀公子喊出了声。

破天戟堪堪一停。

[我是来救你一命的。]孔雀公子望向小龙王,不,林行韬,只看到他漠然的笑意。他想像当初在猜到小龙王要杀豹公主时一样做出选择,但不知为何,心头跳得厉害。

“始皇陛下金口玉言,放我儿一命吧。”孔雀王说。

林行韬却令张及人收了破天戟,他的笑意不达眼底,仿佛在用笑容压抑着什么。

“四百年前,人族有龙凤双全,有杀破狼三人,虽然是彼此对战。四百年后,人族有文武双全,有杀破狼一人,这些格局,我造出来不是用来对付孔雀王你的。纵使杀你只需张及人一人。”

他的语调平淡,却令整个战场有些放松的气氛为之一变。

他抬起头,说:“人间四大战场全部在我掌控之中,如今只剩一个。”

只剩一个,所有人跟着抬头。

这最后一个,也是最难搞的一个。

鹏王,与仙人,还有包含在其中的真相。

在林行韬的沉默中,其他人都没敢随意说话。

渐渐,空中落下了冰凉的雨丝。

黯淡的天色中,隐约可见一只双眼通红的黑蛟在翻滚肆虐。

真龙出行之时,必有雨汽相伴,这意味着——“你要化龙了?”孔雀公子惊问。小猴王欲言又止。

林行韬接着雨丝,像是在看一场同人看过的流星雨。

他看向陈绝缨,问了一个问题:“为何最恨禽鸟呢?”

雨慢慢变大了,打在陈绝缨的白衣上,渲染开了墨色。

陈绝缨在雨幕中看到始皇的神情。

她开始微微地颤抖。

轰!

随着一道惊雷划破天幕,她回答道:“杀死琅王和乾风侯的,就是一只鸟。”

“还有呢。”林行韬开始在地上寻找着什么。

“还有……”陈绝缨猛地跪下,“女帝也是死于禽鸟爪下!”

下落的雨似乎停顿住了。

没错,真的停顿住了,远处众人的呼吸都不由一窒。

林行韬明明只是从地上捡起了一只笔,却好像将世界的命脉握在了手心。

他拿着笔,一根根黯淡的金线在笔上牵连。

他走向了陈绝缨。

陈绝缨脸色煞白。

“女帝……女帝,尸身尚未回归皇陵。”

轰隆隆!

无数道惊雷劈下。

陈绝缨跪着,看到始皇的衣角翻飞。

雨水连绵不绝地打在她的脸上。不知为何,一旦跪下,她竟觉得自己是有罪之人。

她几乎以为那是帝王的雷霆震怒,然而等她怔怔抬起头,却看到黑蛟在接受惊雷的洗礼。

一双手再次浮扶起了她,手是温暖的。

一支毛笔交到了她的手中,她不由牢牢握住。

“朕知道了。”

只有穿透了整个雨幕的龙啸声蕴含着令天下百姓都跪下的威严怒火。

黑蛟开始了化龙。

啪嗒——林行韬踩着被雨浸湿的靴子,微微出神。

陈文轩的虚影不知为何还未消失,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陛下。”他喊,“陛下看来知道以史为鉴之力化出的气运之龙在哪了。”

“我知道。”林行韬回过神,“我去拿回来。”

他一甩**的衣袖,吩咐道:“举白纸!”

帝王有令,文人皆奋力举起被雨水打湿的白纸。

文曲星照耀下,那些白纸很快干透,而一阵星光闪耀过后,这些白纸全部连成一片,宛若长龙。

“听过画龙点睛的故事吗?”

陈绝缨点头。

“去画吧。”林行韬人形的眼中也开始弥散开浓郁的红色,“张家造了龙门,陈家就画龙吧。”

......

飒飒风中,满是萦绕在鼻尖的血腥味。大楚皇帝林钧睿将头靠在丽妃的颈侧,呼吸着牡丹的芬芳。

即便册封琅王,他也未曾松手。

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他感受着丽妃的身躯从一开始的紧张颤抖到僵硬再到如今的柔软。

他发出一声轻笑,呼出的热气令丽妃一颤。

只听到耳边有一道饮了烈酒般低沉沙哑的嗓音:“爱妃,做朕的皇后吧。”

这并不是林钧睿第一次说这种话,丽妃清晰地记得他之前也说过,只不过以前不是这种语气。换了一个地方,在这个劫后余生的氛围里,这句话显得格外地认真。

帝王的认真,别说普通女子要不要得起,作为花妖的丽妃怎么可能要得起。她想要推开林钧睿,却被林钧睿死死地掐住了腰。

“爱妃经历了五天暴晒,还有力气?”他呢喃,“这点力气不如留到日后……”

他的手抚上了丽妃的小腹,那里一片平坦。

“妖王所作之汤,对于妖物来说也很是滋补吧。”他忽然说起了白鹿所熬作的汤。

“——爱妃,安胎之汤,味道如何?”

那头被赵略送来的白鹿真的被熬成了汤,当时丽妃在他满是笑意的注视中,喝了下去,然后吐了出来。他哈哈大笑。

丽妃忽然间明白了什么。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吐出来,就算那是另一位妖王尸骨熬作的汤,但她并不会因此觉得吃不下。

原来,妖怀孕后,也会有反应的。

怀孕!

他早就知道自己是妖,也早就知道自己怀孕了!

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搭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咚——咚——

似乎有微弱的心跳声在她和他交握的手下响起。

“虽然肚子不大,但爱妃是不是快生了?”林钧睿在丽妃耳鬓厮磨。

另一旁,十莲吃惊。她还没给皇帝看莲瓣呢,皇帝怎么就知道牡丹妖王怀孕了。

她蹲在地上,揉着手里的莲花花瓣,正不知做什么的时候,忽然听得人族臣子中一老一少的声音。

少的问:“陛下不会真的爱上那妖妃了吧。”

十莲连忙竖起耳朵,她可喜欢听这种东西了,就和喜欢听人族楚始皇的爱恨纠葛一样。

老的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大楚这一位皇帝,曾是先帝最不看重的儿子,在他十四岁那年,国祚将亡之言愈传愈烈,先帝也以此为忧。”

“有一天,他跪伏到先帝膝前,大哭出声。先帝问:‘吾儿为何而哭?’他回答:‘为谣言而哭!’先帝大怒,却又听到他说:‘儿臣非为大楚亡之谣言而哭,而为父皇担亡国之君名而哭!’”

“他说同样不忍心看到兄弟姐妹去承担亡国之君的名号,自己愿承担一切。当时先帝已然相信国祚四百年的传闻,算算时间,大楚只剩不到十二年。”

十莲和少的听得津津有味。

“于是大楚这位陛下力压兄弟姐妹,十九岁登基。同年丽姬为妃。十九岁之前,除了十四岁的那番话,他平平无奇,十九岁之后,天下便传起他沉迷女色、荒.淫暴躁的消息。而这些消息都与丽妃有关。”

“朝中大臣不少都相信丽妃祸国,只要杀了她那么皇帝依旧是好皇帝。我们这位陛下啊,早就知道丽妃是妖,也说不定,和大臣们想的一样!”老的意味深长。

少的一激灵:“丽妃只是陛下的……挡箭牌?”

老的沉声道:“你我皆知,陛下绝不是真正的荒.淫之人!他做出伪装,必然等着一个机会!”

十莲插嘴:“但是,他在刚才不是说了不是丽妃的错吗?”

老的笑而不语,少的若有所悟:“因为丽妃是妖王,在象王杀来的时候可以保护他?”

十莲不服气:“所以是丽妃被感动了,奋不顾身?不对,皇帝也拿大龙保护丽妃呀!你们人族为什么要想得这么黑暗,我看他们就是彼此相爱!”

老的叹息一声:“愿意承担起大楚灭亡的责任,愿意从小到大伪装隐忍自己,愿意亲身上阵杀敌,这样一位陛下,岂会因为爱情冲昏头脑,他是要做大事的。或许陛下的确是喜欢她的,但是帝王的爱情,哪有那么简单。”

少的突然问:“父亲,你怎么知道那么多?对了,还有你到底是谁!?”

老的站起来,整理衣袖,轻轻咳嗽,一脸壁立千仞无欲则刚:“我本来想着以死报国就算了,没想到和你小子的一番话引起了始皇陛下的注意。”

“你老父亲我不才,已被指为日后的太子太傅,以后上朝时站第一排。”

“太子?”少的疑惑。

“还在肚子里呢。”老的转身,对着有些茫然的十莲说,“这位小莲王,我们的莲花都拿错了,你拿了我的,我拿了陛下的和你的。不过好在陛下什么都知道。”

他递出了一片莲花,十莲接过后还有一片在他手里。

他手里的那片写着:丽妃曾对我脱口而出万万不可杀人皇。其对皇帝有爱,皇帝不妨怜之。

而十莲手里那张写的则是:有女子若莲,身具凤命,今你具其形,封后时可引凤而出。

十莲望着这位日后的肱骨大臣,不由心想:嗯?他也是那什么二五仔吗?人族中有我们妖族的人?不然阿略为什么要给他传花瓣?

不对,这样说的话,皇帝也是我们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十莲:连人族的头头都是我们的人,就很开心。

一定程度上讲对了。(人族头头林行韬)

那么,为什么林行韬要给还没出生的孩子安排太傅呢,因为——小朋友就要有小朋友的亚子,好好毒树。

如果有谁最近要高考了,也一定要好好毒树!

神道功德(五三)

上一回有蛟化龙是在四百年前,当时空中雷光阵阵, 每一层电光落下, 便有白蛟长角、增趾, 最后化为真龙。

当时有楚王册封, 有道人祝祷,有百姓跪地祈祷。

而如今, 一道道惊雷从空中连绵劈下,电光不绝,犹如一条条长龙垂下了自己的龙尾, 轻易地割裂了天空。

小猴王几乎睁不开眼, 隐约看见孔雀公子微动的嘴唇。

三十一、三十二、三十三……四十七。

他在数有几道雷劫。

他们将目光移到位于雷层之下的人影身上。

黑蛟在雷光中穿梭,鳞片被电光打落又飞快地重生, 落下的雨都有着微微的红色。映在人形身上, 就是皮肤的龟裂和愈合, 细细的鲜血从额头流下,流过挺直的鼻梁,流过疏离意味的嘴角。

然后鲜血分成两道从指尖流下。他的脚下,已经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雨水都打不散的血泊。

在场的人、妖没有人说话, 似乎整个天地都是没有声音的,就连风声雨声雷声都被一双血红的眼睛收进眼底。

陈绝缨稳定着手臂,力透纸背,突然间,举着白纸的文人全部跪了下去,白纸飘落在他们背上。他们驮起了一条画上的龙。于是陈绝缨从站在高处举笔作画成为了弯腰低头。从发梢滴落的雨水透到了心底, 有些发凉,她慢慢挺直了腰,双腿却挨在了地上。仿佛有什么重担被她跪着的人担了去。

王运和张及人一人握枪一人握戟,默默地对视了一眼,然后低头,像两尊收力的雕塑。

五颗星辰聚在一起,没有轻举妄动。

在北边,林钧睿松开制着丽妃的手,属于帝王的膝盖一弯,重重砸到了地面,溅起污浊的泥水。

十莲一怔,盯着皇帝弯曲的双腿,等她回过神来,扫视一方,发现就只有她和丽妃没跪了。她想说明明是我们妖族的小龙王化龙,你们凑什么热闹,但嘴唇上下一碰,死死黏在了一起。

她仰头看黑蛟长出分叉的双角,像极了闪电。于是她觉得闪电劈在了自己身上,一阵天旋地转后,她落到了地上。

丽妃抚着肚子,那里渐渐大了起来,恰好是人类女子怀孕的模样。她站着,将肚子靠近林钧睿的耳朵。

好像有婴孩的哭声。

不,不是哭声,是雷声。

林钧睿动了动嘴唇,严厉道:跪下!

没有声音,他和丽妃的孩子却好像听到了,丽妃被猛然下垂的重量压下了双腿。

雷电覆盖了整个大楚。

国运之龙趴在皇陵上头,那里有一个空空的冢。

洛江龙王也趴在岸边,露出水面的银白龙躯染上了雨水里的红色,像雪地里的红梅。

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这是一个人的入道之词。

曾有飞雪,送人到来。现有风雨,迎其而归。

龙王化作人形,血水流满了全身,剔透的眼眸里,一条黑龙横空出世。

那是一条为天地不容的孽龙。

没有百年积累,只有吞食而来的恐怖晋升。一鼍龙,一狮,一象,还有人族的龙气,那是他的罪孽。

没有功德之力加护,只有浓浓的血光。灼灼猩血殷。

龙王抿了抿嘴唇,唇畔含了点雨和血,他伸出手指,描摹着岸上别人留下的痕迹。

[且踏上成龙之路!]老龟这样回忆着。

他们身后的落星湖里,莲花将花瓣连在一起,根茎晃来晃去。她们想要从湖里捞出什么东西,就像当初她们想从岸上救回一条黑鲤一样。一端在水底,一端在岸上。

龙王勾勒出尾巴的时候,陈绝缨也才画完一条尾巴。

而妖海之下,整个世界都陷入了黑暗里。

随后有红光漫天。

那是一条孽龙,漆黑身躯盘踞空中。

那是一条孽龙,血红双目宛如红日。

龙吟声响彻天地。

孔雀王翎羽全部收起,这一声啸音似乎穿透了他的全身,令他无力地、湿漉漉地趴在了地上。

大猴王盘腿坐在地上,腿上的金棍随着风滚下,一路滚到了武者们抵在地上的膝盖,停住。

三尊仅存的大妖王,一尊表现了臣服,一尊沉默着承认。

而龙王早就无可奈何,随他去了。

最后一尊大妖王——鹏王从天际伸出了一对庞大无比的爪子。

利爪的爪尖贯穿了一个人,一个很老很老的人。

这位老人滑了下来。

嘭。

孽龙扬了下脑袋,分叉的龙角勾住了老人的衣袍,老人摔在了龙头上。

老人伸出了树枝般的手,握住了龙角,低声对黑龙说:“啊,师弟,你是这样来到这个世界的吗?”

老人似乎想起了什么。据说是风雪交加的一天,空中有一个缝隙,一条奇怪的黑龙将一个人扔了出去。

黑龙,人,星辰,风雪,道观,孩子,龙王,乌鸦。

黑龙,人,星辰,血雨,妖海,后人,龙王,妖王。

黑龙安静地被他握着龙角,眼中的血红之光氤氲,暴虐与疯狂一闪而逝。

老人说:“其实我也年轻过的,刚做地仙那会儿,多少小姑娘看着我脸红。”

“大概是在开元四十年的时候,我掐指一算,算到二百六十年后大楚有变故。所以一百年前吧,想着应该是你要回来,就和皇帝一起呼唤你。不能叫你不认得我,又不能比你帅了去,想了想,还是老些好。”

絮絮叨叨,在不合适的时候说了好多话。

就跟遗言一样。

他明明是因为呼唤耗费生命的,从最初观里观气运的十年,到一百年前的不知多少年,再到现在的不知多少年。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常回家看看?”

“哼,还不如一开始把叫凌行韬的家伙杀了。”他的眼里现了点杀意。

过了一会儿,他依旧挂在龙角上,灰败的脸上浮现出一层红润的光泽。

怎么说呢,有点像回光返照。

但林行韬肯定是愿意这是枯木逢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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