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入了云深处,兜兜转转一个时辰找不到路,最后坐在地上哭了起来,哭了好一会儿,才被仙鹤传信入雪海宫,还是被罚扫白羽殿的徐薇碰见了。
若非徐薇罚扫,那少女怕是一时半会儿无人问津。
凡是私闯云深处者,大多都会在迷雾中丧命,但这种进来闲逛了一个时辰后又坐在地上哭的,着实少见。
徐薇见到了来人,没忍住皱眉,上下打量了衣衫褴褛的人两眼,徐薇道:“钟姑娘怎么来雪海宫了?”
她没将人领进去,而是拦在了山门外,一只仙鹤跟在徐薇身后,警惕地看向面前的妖。
眼泪还未干的少女吸了吸鼻子,说道:“我、我姐姐让我来这儿的。”
“你姐姐自己都走了,让你来这儿做什么?”徐薇因为告知钟花道长生阁之事被罚,心里不爽,所以见到目星也没什么好气,不过目星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徐薇的声音稍微冷了点儿,她的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啪嗒啪嗒地落下来。
徐薇撇嘴,道:“好了,别哭了!你姐姐如何说的?”
目星张了张嘴,冻得红肿的手指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纸张被人撕成了两半,上面的字迹清秀,倒是与钟花道的性子不符,徐薇接过信看了一眼,瞧见上头的内容便知道大概了。
她问:“这信是何时给你的?”
“二十多天前。”目星说。
徐薇皱眉,那时钟花道已经离开了雪海宫,莫非在去瑶溪山的路上给小狐狸写了信,告诉她若临天峰待不下去,便来投奔雪海宫?
前段时间元翎霄还在派人去瑶溪山守着钟花道,她一时半会儿拿不准现下雪海宫对钟花道的安排,她知道的事情也不多,为了保守起见,还是将目星带上了雪海宫,不过她将目星安排在白羽殿前等候,自己去通知元翎霄了。
元翎霄听了徐薇的话,眉心轻皱,转念又一想,大约是明白过来了。
钟花道自知自己离开了雪海宫,当下便没了靠山,若无叶上离护在她身后,她也不能对临天峰轻举妄动,而她身上还背着仇,乙清宗里尚且有人要杀她,若将小狐狸带在身边或许会连累到小狐狸,她又料定了凭叶上离的性子,目星入了云深处他就不会不管,这才会让小狐狸来雪海宫。
她倒是算得清楚,即给了目星去处,也给了自己退路,只是没算清楚,她未必能在乙清宗中要杀她的那个人手下逃过一劫。
元翎霄叹了口气,心想钟花道恐怕已经死了,她将这个消息压了下来,心中始终惴惴不安,代她照顾小狐狸,便当是偿还。
于是元翎霄让徐薇领自己出白羽殿见目星,才出白羽殿,她便看见殿前站着的人,少女很瘦弱,身上的衣服都是秋天的,一件避寒的都没有,双手双脚破了许多,手指红肿,耳朵也有些冻疮了,她鼻头红红的,一双狐狸眼低垂,眼眶泛红,脚尖对着脚尖,低着头不说话,也不乱看。
徐薇心口一跳,自她去白羽殿时,这小姑娘便是这个姿势,现下连脚步都没挪一下,倒是显得她有些欺负人了。
“你叫钟目星?”元翎霄上前,站在了目星跟前停下,又见她脖子上一道红痕,微微皱眉,有些不忍。
目星听见声音抬头,认出了元翎霄,于是点了点头算是应话,过了好半晌才问:“钟姐姐呢?”
元翎霄一怔,没有回答她,只说:“你随我来,我先让人给你找一身干净的衣服换上,再给你安排住处,你且安心住下,之后的事,之后再说吧。”
目星张了张嘴,心想她还未见到钟花道,雪海宫又这么大,说不定规矩还多,在未见到人之前,她一定要安分守己,免得惹了宫里主人不高兴,说些难听的话讽刺她,再将她赶出去。
这般一想,目星便乖巧地点了点头,跟在元翎霄身后。
徐薇知道目星与那詹家刚认回的大公子是朋友,她留在詹家,必然是友人留下的,现下这般落魄地来了雪海宫,定是出事了。
她跟上了目星的脚步,问了对方一句:“你怎么从詹家出来了?詹家人欺负你了?”
目星缩着肩膀微微皱眉,一双眼警惕地看向徐薇,徐薇又对她挑眉:“你那钟姐姐,怎么没去帮你啊?”
“徐薇!”元翎霄呵斥了一声,徐薇才收敛了几分。
徐薇不知钟花道已死,又因钟花道受罚,多嘴几句也属正常,元翎霄只是不想让她将话题带到钟花道,一旦目星问起,她就不好再避了。
只是两人都没想到,因为徐薇的一句话,目星足足沉默了十天,整个人的魂儿都似没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