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至不以为意地摇摇头,“蠢念念,我送了那么多人进诏狱,会不考虑自己吗?”
这钩吻毒是冉至给自己准备的?符念念眉头微微一动,冉至对自己都可以这样狠,那他对别人的狠辣简直就是顺理成章了。
符念念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自己还该说点什么。
在这样的场合下,似乎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也都是无用的。
符念念觉得自己似乎忽然从冉至的眸中看出了一些落寞,和一些无奈。她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可是一个要时时为自己准备好毒药的人,大约早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冉至连死都不怕,他还会怕什么?
“人生一世是多不容易的事情,连我都还在拼命挣扎一条活路,你比我厉害多了,何必要这样对自己?”符念念皱皱眉头。
冉至却只是笑,“战战兢兢和如履薄冰的日子也会成为习惯,有时候只是活着,就已经比死要难很多了。”
“你……”符念念觉得一腔话忽然都堵在了胸口,她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面前的冉至一样,从前的温润如玉,还有儒雅随和,无一例外都是冉至装出来的。
符念念从来没有见过冉至皱眉发愁的样子,好像对冉至来说,这世上的一切都云淡风轻没有什么大不了。直到今天看到了冉至为自己准备好的毒药,符念念才终于明白,冉至大概是将一切都藏得太好。
或者说,连死对他来说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符念念也不知道冉至为什么会说自己活着就像一种煎熬,可是她知道,她今天见到的,也许才是真正的冉至。是一个丝毫不再隐藏,将那些残酷又血腥的现实毫无顾忌展露出来的冉至。
“你不该那么轻易去死的。”符念念一字一顿地说,“不管这是为什么,可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个人呢?”
冉至的笑意更浓了,像是在笑她不自量力,“有你在倒是连这些钩吻也用不到,我只怕会被你早早气死。”
符念念有些心虚的鼓鼓腮,“那说不定我们和离之后我就发迹了,到时候可以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罩你一下。”
“和离?等我忙完这一段,年后吧。”冉至想了想,“你看上的仆婢都可以带走,银钱也可以。英国公府的后路断了,你要是出府之后流落街头挨饿受冻,别人还会骂我薄情。你最好搬得离京城远远的,省的以后见到咱们彼此烦心。”
符念念点点头,“这倒是很像少傅的手笔,我是万万不会客气气的。”
“钱财而已,这世上能用钱财办到的都不是什么大事。”冉至心不在焉道,“你若喜欢,悉数拿走便是。”
“朝中如此多事,少傅记得多注意身子。”符念念说着端着茶碗放在冉至面前。
冉至一端,这才发现,茶杯轻飘飘的,茶还没有沏。
“所以,现在你应该先习惯习惯自力更生。”符念念撇撇嘴。
“嘶……”冉至把茶碗放回桌上,“小没良心的东西。”
符念念耸耸肩,似乎对这个称号一点也不排斥。
“念念是小没良心的东西,那少傅是什么?”符念念朝冉至凑了凑,“小没良心?”
“我真是给你胆子了。”
“不止胆子,少傅还准备给钱呢。”
“钱还没到你手里呢,符念念,现在就露尾巴,也不怕被人踩了?”
符念念的表情顿时又变的有些委屈起来,她低声道:“少傅要休妻自然都是有道理的,即便讲我赶走也是顺理成章,只是不知到时候我在街头风寒露宿,天桥边说书的人会给少傅写个什么样的故事。少傅在朝上操劳多年,人人都说你风光霁月翩翩公子,这要是晚节不保可怎么是好?”
冉至笑了笑,符念念那乖乖顺顺的样子是一点也没了,自己必然是猪油蒙了心才会教符念念怎么处事,还替她把符莺莺赶走。
绝对是吃撑了。
符念念也不再理会冉至,就丢他一个人坐着,然后乐颠颠地去寻软软。
冉至不再多言,符念念只想给英国公府一个教训,可冉至更想敲山震虎,用无言的行为告诫朱宁桌等一帮宗室最好不要轻举妄动,符念念帮了他这个忙。
太子离京已成定局。
接下来的一切,必须按照冉至制定好的计划来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