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念念不知道自己身后是谁,她只知道自己心跳得厉害,而且,手好像在挣脱朱宁桌的时候伤到了,现在完全用不上力。
而身后这个人比她高,力气也比她大,应该是个男人,自己刚才杀了朱宁桌,是不是被这个人给看到了?符念念心里没谱,只想着硬碰硬的话大概会吃亏,还是得随机应变。考虑到这,她暗自点点头,示意自己不会出声,对方的手果然就放了下去。
提着灯笼的官兵慢慢走远,符念念脑子里像走马灯似得转着,她要想法子逃走。
也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太过恐惧,苏暄能感觉到自己怀里的人始终没有停下颤抖,他垂眸瞧了瞧符念念,觉得她的小脸是比平日里少些血色,于是苏暄也不由得柔下语气来对她说:“别怕。”
可他声色低沉,听起来好像和以往的语气也没有什么区别。
但偏偏就是这么两个字,顿时让符念念认出了他的身份。
符念念只觉得心跳好像停了一拍,下一刻,她用尽全身力气挣脱苏暄,下意识就去摸自己的匕首。在这样的状况下,只有这把小匕首可以保护她。
“别费功夫了,东西在我这。”苏暄扬了扬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从符念念身上卸下来的匕首,他在这东西面前吃了好几次亏,这次当然不会重蹈覆辙。
“你想干什么?”符念念下意识捂住衣裳朝后退了退,“你别过来。”
“到处都是五城兵马司的巡夜官兵,你这么跑出去是等着被他们抓。”苏暄沉声说道。
“不用你管。”符念念低下头,只想快步离开。
苏暄撇撇嘴角,今日宫中剧变,虽说一切顺利,但未免节外生枝,他今日就没有得过片刻歇息,此时已然是很累了。面对符念念,他显然是有些没耐心,毫不客气地一把将符念念拎了回来,“冷静一点,朱宁桌已经死了。”
符念念一顿,脑中一会是苏暄戳穿自己手掌的利刃,一会又是朱宁桌想要掐死自己时候的狰狞嘴脸,苏暄这话如同威胁她乖乖听话的警告。
月光撒被屋檐悉数挡了,周围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充满了死亡的味道。
朱宁桌已经死了,苏暄是想要杀了自己吗?符念念觉得自己“嗡”地一下炸了。
她忽然像头蛮牛似得挣扎起来,可是苏暄比朱宁桌抓得要紧很多,她费了半天力气丝毫不见成效,但还是叫着:“你放开我。”
苏暄不知道符念念为什么突然会有这么过激的反应,只好狠狠拽了她一把,语气也重了些,“你是不是疯了?”
符念念没有站稳,被他忽然一道力拉扯着丢了重心,踉跄着摔了过来重重磕在一边的墙上。
苏暄听到了一声闷响,愤怒瞬间化为了担心,紧忙上去扶她,“念念……”
“你别想拿朱宁桌的死威胁我,我就算是死也不会替你做任何事。”符念念说得咬牙切齿。
“杀人不是你那样来的,太容易被人发现,也太容易伤到自己,要是有下次,记得把尸身料理好。”苏暄轻描淡写,注意力全都在她软软垂着的手上,苏暄发现她的手大概是脱臼了。
“你的手怎么回事?”苏暄抓着她的手问,“朱宁桌干的?”
脱臼不是小事,好在这些事当年充军的时候也踅摸过一点,苏暄摸了摸符念念的手骨,“忍着点。”
他的话还没说完,符念念竟猛然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别捅我的手……别杀我……”她忽然起了身,只想推开苏暄。
可却不知怎么的,符念念个人像只虾米一样弓了下去,苏暄连忙伸手去接,但是没料到会忽然被符念念挥来的手打落了面具,而紧接着,符念念跌进了他怀里。
符念念什么都没看见,她只感觉到在这个让人冻到麻木的寒夜里,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贴在了自己唇上。
苏暄的鼻息轻轻扑在她脸上,让她恢复了一点点知觉,寒意瞬间消退,符念念只觉得自己的脸从耳根烧了起来。她已经顾不上分辨这是不是故意的,她只知道苏暄在吻她。
就像上辈子那样,救她,麻痹她,然后利用之后便毫不犹豫地杀了她。一种耻辱感油然而生,符念念再也没有心思用来迟疑,下意识便是反手一巴掌扇在苏暄脸上。
符念念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力气,凭着模模糊糊的轮廓,她看到苏暄被自己扇得侧过了脸。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谁也没有反应过来,空气中只有符念念暗暗的喘息声。
苏暄缓缓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仿佛上面还带着符念念的桃子甜味。还好,这里伸手不见五指,符念念没办法看清他的容貌。苏暄立时捡起面具重新戴好,又拉起兜帽,就听到身后的符念念愤愤问他:“冉至和二叔他们究竟在哪?”
“谁说这些事给你听?朱宁桌?”苏暄狐疑的视线瞥回符念念身上,又道:“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为什么?”她眼中含着恨,“害苏家的人又不是冉至,为什么要拿他下手,还有满朝文武,为什么?”
眼看他朱楼起,眼看他楼塌落,满朝文武谁又能把自己摘个干干净净?面具下的嘴角轻轻一勾,他只想着,符念念这是在关心他?
“你还是管你自己吧。”苏暄说得不冷不淡,听不出是个什么语气,“乖乖听话,再乱跑就拧断你脖子。”
他说完便又觉得这样有些吓人,符念念本就躲苏暄躲得紧,再说这么一句,符念念岂不是更怕了?
于是苏暄便改了口,“手还想要的话就别乱动,我先把脱臼的骨头给你正回去。”、
符念念一怔,她并不接受这番好意,“冉至已经被你斗败了,你还来我这里做什么好人?我不可能帮你做任何事,别白费功夫了。”
“你再不听话,我就杀了冉至。”苏暄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