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异样的感觉仿佛只是一瞬， 等孟舒再想仔细观察时已然了无踪影。

她回过神来，继续和凌爸爸交谈。

大概是刚刚那一瞬间她的眼神就够灼热了，凌爸爸立刻拿起那块小石头就想塞进孟舒手里， “老师您看着这个也挺好玩儿的吧？拿着吧， 小玩意儿。”

孟舒皱眉拒绝了， 她不喜欢随便拿别人东西。凌爸爸也没说什么，两人就凌志高的问题接着交谈。

“您大可放心， 凌志高现在的水平已经可以进入实验室观摩学习了。我们社团的实验室在各大高校里也算是设备较为齐全的， 最重要的是能够给学生开放， 让他们自主尝试……”

“这进入实验室有什么用啊？”凌爸爸不懂这方面，但是这会儿他还是硬着头皮打听。

“如果凌志高以后有意往学术方向发展， 这就可以成为他的学术道路上的基石……”

说到最后， 又回到了最初那个问题， 孟舒说道， “凌志高需要回到社团继续学习。学校课程提供的知识和实践对他来说不够。”

凌爸爸一下子沉默了。

“成绩会掉吗？”

“我们社团有学长学姐补课， 不过具体得还是得看他自己是否努力了。”

凌爸爸又沉默了， 他习惯性地从荷包里磨出来一根烟， 又顾忌着孟舒在场，只是放在手上拿着，稍微缓解一下烟瘾。

难啊……

真是难啊。

他不是不想满足儿子。可是吃了这么多年没文化的亏，他太知道学习有多重要了！他无法抉择啊！

万一儿子的成绩再掉，以后怎么办？

凌爸爸回头看凌志高， 哑声问道， “你想回去吗？”

想吗？

肯定想啊！

凌志高期盼的眼神都要溢出来了， 但是他最后只能摇摇头， 口是心非地说，“我不想， 我回来帮爸爸做事。”

他们家太穷了，他没有任性的权利。

凌爸爸再次沉默了。他看得出来，儿子其实想说他想。

他儿子想啊，但是不敢说！他不敢说！

说到底还是他没用啊，不能给儿子提供很好的生活条件，连儿子参加一个社团他都只能狠心制止！

他儿子那期盼的眼神他多久没见过了？

想到这里，这个卖了一辈子力气的铁汉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半晌，一个沙哑的声音说道，“孟老师，让他回去吧，是我这个父亲做得不到位。”

这句话宛若一道惊雷，一下子把后面沉默了许久的凌志高炸醒了！

“爸……”

“去吧。你就这么点力气，也帮不了多少忙，去好好学习，要是学不好老子打断你的腿！”凌爸爸起身，狠狠地拍着凌志高的肩膀，用狠厉的语气掩盖住了声音的颤抖。

“我一定好好学！我……一定会好好学的！”凌志高有些哽咽地说，他从来没想过父亲还会有同意的一天！

“老师，让你见笑了。明天我就让他回去。”

“好。”

临走时，凌爸爸让凌志高去送孟舒。

两人一出门，凌志高就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抓耳挠腮好半天，最后还是只能跟在孟舒后面走着。

他没想到社长真的会来为他说话！

刚开始见到社长时他很尴尬，他家一点也不漂亮……他羞于让其他同学看见。后来看到社长和他父亲交谈，他又怕父亲会把社长赶出去。没想到最后是社长说服了他父亲，他又能继续呆在社团了！

走到巷口，孟舒停下了脚步。

“就送到这里吧。”

“社长，谢谢你……”凌志高低着头，满腔感激又不知道如何说出口。他并不是一个善于言辞的人，比起话语，他更喜欢实际行动。

孟舒看着他，叹息道，“好好学啊，凌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