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气。”
刚刚对着孙晖能喷的天女散花的老冯,听了宴灯的话,反而闭了嘴。他沉默了好半晌,才说:“宴灯,你还小,别人给了你一块裹着毒|药的蛋糕,你看不出来,就乐滋滋地吃下去了。”
孙晖忍了又忍,才没敢顶嘴。
宴灯端着老冯的保温杯,跑去接了满满一杯热水,塞进老冯的手里,“冯老师,您是了解我的。我从来都不是什么爱学习的人,所有学习都是充满功利性的,就为了能考高分。仗着脑子不错,把要考的那些学会了,能考高分了,绝对不会再去多学一点点。要不然,为什么我考了那么多次年纪第一,却从来没有参加过任何竞赛,也再三拒绝了进入竞赛班?因为我不喜欢,就没有动力去钻研的更深,学的更好。”
说起上辈子的自己,宴灯有些唏嘘。
那时候,因为父亲瘫了好多年,家庭贫困的原因,一个没有见识没有眼界的少年,哪怕再不喜欢学习,也得拼了命去学。只是为了考个好大学,在他的认知里,只有考上最好的大学,出来才能干着体面的工作赚到能让父亲和他生活富足的钱。
并不是说这样是错的,想要依靠高考来改变自身命运,这是很好的。可是,他现在已经不是上辈子的心态了,经历了太多,阅历足够,眼界见识更是没得说,那么,高考就不再是他必须且唯一的选择了。
“老师,我说这个不是托词。我是真的感受到了自己对演戏的喜欢,那是一种我从刷错题集做卷子考年级第一都从来感受不到的喜欢和开心。老师,你可能觉得,我成绩这么好,只要稳住清北都没问题,然后进入最高学府,未来的路会很宽很平坦。可是,我爸妈|的离世让我明白了,人生挺短暂,我想要在自己想要的东西来临时,抓住它。”
少年的眼神温柔而澄澈,这让老冯的态度软化了一些,但他还是很不赞同。
“宴灯啊,你要知道娱乐圈,那是个什么地方?那是一个比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高考竞争还要激烈的地方,高考的竞争起码是纯洁的,可那个地方的竞争是血淋淋的,是杀人不见血的!”
“我知道。可是,我还是想去试试,就连高考,我也打算去考b影。”宴灯看老冯态度软化了,紧跟着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然后扔出杀手锏,“老师,你放心,就算我去拍戏,去艺考,我也不会落下学习的,保证不让别的学校拿走明年的高考省状元!”
还,还要考b影?
老冯看宴灯已经吃秤砣铁了心的样子,有些疲惫地挥了挥手,“行了,假我批了,你去吧,把那个不省心的也带走。”他得花点时间平复一下心情,高考省状元,考进b影,这事儿听着就让他憋的慌。
出了办公室,孙晖像看怪物一样地看着宴灯。
他发现了,这孩子身上有一种特别可怕的感染力,刚刚那些话如果换个人来说,就算说的再煽情再真挚,以老冯那样的性格,是绝对不会答应的。可是,这人就办到了,他不但成功让老冯批了假,还让对方默认了宴灯要考b影的决定。
唔,好像哪里不对?
“卧槽,你要考b影?!”孙晖疯了,“你,你……”
宴灯耸了耸肩,“孙师兄你不是说我在演戏方面是祖师爷赏饭吃?那正好快高考了,我就去考b影,多学点演戏的知识,以后才能不辜负祖师爷啊。”
“哦,这样的吗?”
“孙导我先去找谢哥啦。”
看着宴灯快速跑开的背影,孙晖觉得这个世界太魔幻了。片刻后,他咧着大嘴笑的停不下来,掏出手机就给大学那边的老师们打电话,哦,他也是b影毕业的。
这事儿必须早点告诉学校一声,一个能够进清北的学生,马上就要报名去考咱们b影了!太提气了,让你们总骂我们这群搞艺术的是不学无术,是学渣汇聚地,这次看看你们还怎么骂,哼!
“第六十九场,第一次,a!”
毕青跌跌撞撞地往前跑着,他不知道自己要跑去哪儿,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要逃。
逃离那个让他觉得毛骨悚然的画面:向来教他要喜怒不形于色,要克制得体的妈妈,摸着并没有凸起的肚子,笑容灿烂宛若坠入初恋的少女似的挽着一个男人,指点着身边的妇婴用品店,嘴巴开开合合不住地说着什么。
男人说了句什么,妈妈翻了个白眼,紧跟着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凑上前,两个人接了一个亲昵的吻。旁边的店员一脸羡慕地看着这样一对人到中年还甜蜜温馨的夫妻。
可是,那个男人不是爸爸!
毕青内心咆哮着,他想冲上去问问妈妈为什么要出|轨,要跟爸爸离婚,要跟他最好的朋友的父亲……搅在一起。
他想问问那个男人,你知不知道你怀里的这个女人是有丈夫有孩子有家庭的,你知不知道她的儿子是你儿子最好的朋友!
可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懦弱地当了逃兵,慌不择路地一路狂奔着,好像他才是那个丑事被撞破的人。
直到一不小心摔了一跤,他才发现自己跑回了学校,像一条死狗一样趴在学校的操场上。
“哎哎哎,毕青你怎么回事啊?跑步不看路的?”沈嘉树刚结束训练,抱着篮球路过小操场的时候,就看到毕青满脸惊慌狼撵似的冲着他跑了过来。他还没来得及迎上去呢,就看对方啪叽一下,摔了个结实。
沈嘉树看毕青眼神空茫茫地落在空中,红着眼眶,像一个受了莫大委屈却无处可诉的孩子,赶忙扔下篮球跑了过去,将人半扶半抱地弄到一旁的长椅上坐好。他半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拉起毕青的裤管,看着上面血刺啦胡的擦伤,皱着眉头,嘴里嘶嘶有声,好像受伤的人是自己一样。
“这离过年还早着呢,你就是跪了我也没压岁钱给你啊!你这伤的有点严重,沙子尘土什么的都钻伤口里了!”说着,他翻身蹲好,示意对方赶紧爬上来,“走,我背你去诊所。”
毕青脑子还是混沌的,他有些茫然地戳了戳沈嘉树的背,见对方很是不耐烦地想要伸手拉他赶紧爬上去的样子,眼泪再也忍不住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在沈嘉树心里,他这个好哥们儿哪哪儿都好,就是贼喜欢端着。哪怕再开心,也只是克制地微微一咧嘴,只有一双眼睛亮闪闪地荡漾着柔软的波,如果挡住眼睛,你根本都不觉得对方的表情是在笑。为此,他还干了很多蠢事,就为了逗毕青开心,想要看看对方失态的时候,会不会像正常人那样笑抽了脸。
可是,他从未想过,第一次见毕青情绪迸发到再也无法端着,不是笑,而是哭。
明明一双眼睛里盛满了绝望和痛苦,好看的脸也哭的肌肉抽搐变形,毕青也像是恪守着什么奇怪的守则一样,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像演一出默剧。
“毕青,你怎么了?遇上什么事儿了?你跟我说说啊!”沈嘉树赶忙扑过去,坐在毕青的身边搂着他的肩膀,在裤兜里摸索出一团乱糟糟的纸巾,小心翼翼地替对方擦着眼泪。
沈嘉树觉得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探进胸膛,将他的心脏像拧毛巾那样,痛的他连喘气都觉得费劲。
之前他曾想,要是有哪天看到毕青像个普通人那样失态,他一定第一时间拿出手机拍下里,当成黑历史存起来,以后好用来勒索毕青。可当他真的见识到的时候,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他宁可毕青永远端着一副装逼式假笑脸,也不愿意对方此刻的情绪多持续一秒。
“能跟我说说吗?我在这儿,你别怕,我陪着你呢。你跟我说,说出来就好了,嗯?”沈嘉树蹲在毕青面前,抓着对方的手,想把自己的心意传达过去。
毕青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泪眼朦胧地看着一脸真挚的沈嘉树,他感觉自己有很多话要说,他想问沈嘉树你知道你爸爸要再婚了吗?你知道他要再婚的对象是我妈妈吗?你知道他明知道我妈有夫有子还跟她发生婚外情吗?你知道她婚内出|轨怀着你爸孩子这事儿已经在她们单位人尽皆知,现在家属院的人都撺掇我爸带我去验dna的事儿吗?
嘴巴张了又张,明明想说的那么多,可是他问出的却是:“如果有一天,我跟郑芯掉河里了,你先救哪个?”毕青的双手死死攥在一起,牙关紧咬,嘴唇青白,好像这是一句关乎他未来命运的提问。
明明他嘴唇抿的很紧,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可是,那双眼睛在嘶吼,嘶吼着:选我,求你选我啊!哪怕是骗骗我都可以,骗你会选我啊!
沈嘉树被这个问题搞的一头雾水,下意识就来了一句:“我肯定先救芯芯啊。老弟,你哭傻了啊,你游泳比我游的还好,拿过冠军的啊,还需要我去救?”
啊,果然。
对于爸爸来说,面子最重要,哪怕心里有了怀疑也不愿意带他去查dna验证一下,就这么扔下他,走了。
对于妈妈来说,她的爱情最重要,为了这份爱情,她可以不要名誉,抛弃原本的家庭孩子和责任。
对于他最好的朋友沈嘉树来说,心上人最重要,只有自己不跟郑芯起冲突的时候,他们才是最好的朋友。
没有人把他放在最重要的无可替代的位置上!
就因为他乖巧听话懂事安分能干,所以他的心情,他的想法,他的要求都是不重要的,都是可以被忽略的吗?
想到这些,毕青接过沈嘉树手里的纸巾,动作优雅地擦干了脸上的泪痕,还顺手打理了一下跑乱的发型。随着他这一系列的动作,眼睛里那些激荡着像是要扑出来的感情就一点点地消散了。
他扯着嘴角,冲沈嘉树笑的有些嘲讽,还有毫不掩饰的恶意,话语像尖刀一样刺了出去:“沈嘉树,你不是总说恨不能跟我是亲兄弟吗?你如愿了,我妈妈一周前刚跟我爸签了离婚协议,马上要嫁给你爸爸了,带着我一起嫁进沈家哦。对了,她怀孕了,七个月后,就有一个跟我们俩都有血缘关系的宝宝要出生了,你,开心吗?”
第 12 章
听到一声卡,宴灯浑身的力气都好像被抽空了一样,喘着粗气,就要往下倒。
谢辞声赶忙将人一把搂住抱进怀里,冲甄蓁招手,“快去,拿药箱过来。”说着,拉起宴灯的裤管,看着少年雪白的小腿上巴掌那么大一片血糊糊的擦伤,眉头都快皱成一个死结了。
这场戏算是毕青这个角色前期最吃重的戏,他行为的改变,后面黑化的由头。演好了这个角色就立起来丰满了,会让观众足够心疼此刻的毕青,等他后期做了那么多讨人厌的事情,也不会因此觉得这个人可恨。如果演砸了,没有让观众们彻底感同身受到毕青的痛苦和受伤,只是轻飘飘的浮在表面,那么这个人就注定了没法讨喜,会彻底沦落成一个片面的反派角色。
以前自己演戏的时候,谢辞声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饰演的这个角色上映以后,观众是会觉得讨喜,还是会觉得厌恶。他只是尽全力,按照自己的理解去诠释那个角色,戏以外的东西他想都不会想。
可是,到了宴灯身上,没有人教过他这些,他就已经自发地搜集了这部所有关于毕青的读者评论,从里面挑了最精华的,做了一个详细的分析掰碎了揉烂了讲给宴灯听。他知道,宴灯必须把毕青的痛苦演到极致,演到观众都觉得感同身受了,这个角色才不会对宴灯以后的路产生阻碍,甚至能让他拥有一个很好的起|点。
就在刚刚开拍之前,他还想着要想办法带宴灯入戏。谁知道,场记一打板,宴灯惨白着脸神情凄惶地冲他跑过来的时候,那种扑面而来的茫然和痛楚甚至让他愣了一瞬。
宴灯入戏了,不用他带,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入戏,将毕青完美地呈现在了镜头下。就连那踉跄着摔倒,也是结结实实摔了下去,所有情节一气呵成。
看他龇牙咧嘴的样子,谢辞声心中又是自豪又是埋怨:“为什么自作主张真摔?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没摔好把脸摔破相摔伤肌肉了怎么办?你知不知道,对于演员来说,脸部肌肉的重要性?啊?!”
此刻的谢辞声早就忘了这些话当初他拍戏的时候,方盛对着他吼了不知道多少遍。如果方盛看到这一幕,肯定要扯着嗓子骂他一句:“双标狗!”
宴灯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抓着谢辞声的轻轻摇了摇,讨好地笑着说:“哎呀,我那不是入戏了嘛。脑子里光想着自己是毕青,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会怎么样。别生我气啦,摔的也不严重,就是我皮子嫩,擦一下就显得很严重似的。”
也是他倒霉,摔倒的那个地方有十几颗黄豆大小棱角尖锐的石子,再加上校服裤子本来就是那个辣鸡质量,这结结实实地摔下去,不但拉破了裤子,还给他腿上划出了几道有点深的伤口。
谢辞声抿着嘴,皱着眉,根本不接受宴灯的讨好。这会儿他满心都是后怕,怕刚刚若是有一点差错,那些石子搓在宴灯的脸上,或者打进他的眼睛里,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就这么,他硬是给自己的联想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哎呀,谢哥,好谢哥,别生气了。虽然受伤了,但是我演的真的超爽的。”
说实话,在真正入戏之前,宴灯从来没有想过演戏能把人演到这么累。不是身体上的累,他现在的身体素质别说就跑个两分钟了,就是十八般武器都耍一遍,也顶多是出一层薄汗,连大喘气都不至于的。可是,当他进入到毕青的内心世界以后,感受着那种铺天盖地的绝望无助痛苦,冷汗就跟下雨似的,一层接一层往外冒。
累归累,但拍完以后,宴灯心里的那种满足感简直要溢出来了。他捂着心口,有些畅快地放声笑了起来,确定的不能更确定了,他喜欢演戏!
就算不去孙晖那边看镜头回放,他心里也很清楚,这场戏绝对过了。
当然过了,孙晖简直像着魔一样,一遍又一遍看着刚刚那场戏的回放。
这才短短几天的功夫,宴灯的进步简直是肉眼可见的,尤其是在台词的处理上更是一日千里。这场戏里,毕青的台词少的可怜也就那么三四句,可是每一句所要表达的情绪和感情都是复杂且变化明显的,而宴灯处理的非常到位。
尤其是看到特写里宴灯仿佛溺水的人看着飘在不远处的浮木一样充满渴求期待的眼神,配上说台词时语气里满满的哀求却又强迫自己克制,那种感染力简直要破屏而出,让孙晖这个毫无少女心年近四十的油腻中年男人,都想穿过屏幕,给那个绝望的少年一个温暖的怀抱,或者踹一脚懵懂无知的沈嘉树,让他去抱抱那个孩子。
更别提一旁前来探班,正好看全了这场戏的孙晖老婆兼原著作者了。
李瑶瑶眼睛已经肿的像一颗烂桃子,她一把挥开孙晖递过来的纸巾,眼泪涟涟地尖叫着质问自己:“我为什么要让毕青遭受这些?我是疯了吗,我怎么会这么残忍的对待他?我为什么要给他安排这么可怕的命运!不行,我要改剧情,把剧本给我,我马上就要改剧情!我要让这个孩子幸福,从头幸福到尾,让他当个无忧无虑的傻白甜!”
孙晖哭笑不得地挠了挠头,用眼神哄退看热闹的工作人员,凑过去搂住亲亲老婆,压低了声音温柔地哄着:“哎呀,都是假的,这是拍戏嘛,你看看你,当初还跟我吐槽你闺蜜快三十的人看个电视剧还哭成傻子,怎么这会儿你看电视剧也跟着哭起来了。再说了,这是你写的剧情,你当初写的时候不还翘着脚吃着草莓跟我说,这篇文满满都是糖,都是甜掉人后槽牙的糖,你写的很开心嘛。咱不哭了哈,你看看,周围人都在笑你呢。”
事实证明,绝对不要跟情绪激动的女人讲道理泼冷水,一旦你这么做了,她们非但不会如你所愿地冷静下来,反而会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世界的终极。
听老公这么说,李瑶瑶一巴掌就给他推了个屁蹲,她抽出纸巾狠狠地擤了一把鼻涕,冷笑着说:“那就请冷静弱智的孙大导演以身作则,睡三个月书房,好吗?”
“别别,你别一拌嘴就开大招好不好。好好好,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我这不是怕你哭伤了眼睛嘛,我哪里冷静了,我也是强撑着呢,要不是死要面子,我早跟着你一起哭起来了。”
“我干嘛写这么虐心的剧情嘛,说好了是甜掉牙的,这不行,得改一下。”李瑶瑶身为原著作者和编剧,很是想要利用一把自己的特权,“你说,我……”
“你现在要是大改毕青的剧情,改成甜掉牙,那几乎整个剧本都得推翻了。姑奶奶,想想那天让你捧着脸尖叫的包包鞋子彩妆,咱们剧组穷的都快给盒饭降低标准了,你这一改剧本,我之前拍的很多都得重来,投资爸爸生气了,你想要的那些可就都没有了啊。”
吃到教训的孙晖知道这会儿不能跟老婆说什么角色人设故事波澜重要性之类的,直接拿出了杀手锏。
想到自己已经放进购物车里的那一大堆宝贝,李女士的情绪很明显稳定了很多,她也知道自己刚刚是被剧情感染,迁怒老公无理取闹了。
“好吧好吧。那你没拍的那些我还是可以做一些改动的吧?”
李瑶瑶回想起方才的那场戏,觉得胸闷的不行,赶忙曲线救国,“反正你今天叫我来不就是让我想办法改剧本,配合那位跑去拍真人秀的大明星的吗?那正好,她乐意让替身来演,很多东西都拍不好了,那就削一点她的戏,给毕青加上嘛。”
“嗯?”孙晖被老婆的这席话点亮了。
对,李女士今天来不但有探班的任务,还有改剧本的任务。
实在是韩可儿突然出幺蛾子打的孙导有点高血压,一部以男女主感情为主线俩人对手戏占比高达70%的电视剧,你让我用替身拍,等从真人秀那边出来了,再来补拍需要你正脸出场的戏份?你特么是在逗我玩吧?
奈何他现在就是一个死扑街,人家韩可儿能一路从选秀里杀出来背后必然有金主在捧,孙晖忍了又忍,才捏着鼻子答应了这个要求。没办法,只好把正在闭关写作的老婆大人请过来,让她想办法在不大动剧本不过影响剧情完整性的前提下,改一改韩可儿的戏份。
“你想怎么改?”舔了舔嘴唇,想起方才宴灯的表现,孙晖心痒痒的不行。
“你看,毕青是不是太苦了?从小生活在那么变态的环境下,后来还遇到了这么大的打击,以后的人生如果没有点温暖来弥补他,是不是太可怜了?”
李瑶瑶想起之前看到的谢辞声和宴灯的那十几场对手戏,每一个画面都是那么的温馨有爱,她脑子里冒出来一个念头。
“毕青要的不多,就一点点温暖就够了。既然女主角浪去了,那咱们就让男主来干送温暖这事儿不就好了?改改还没有拍到的部分吧,你别吵我,我来灵感了。”李女士眼睛亮极了,挥了挥手,抱着笔记本缩角落里去了。
孙晖被用完就丢,他讪笑着跑去关怀他慧眼认出来的那两颗珍珠去了。
这边,宴灯被谢辞声一句接一句充满心疼关怀的训斥给训的有些哭笑不得,跟以前相比,他腿上这点擦伤简直连毛毛雨都算不上。可是,看着谢辞声把他的腿抱怀里,皱着眉头小心翼翼像是在做什么影响未来科学发展的实验似的,用棉签一点一点地清洗着伤口里的泥沙,他的心就化成了一滩温水,什么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当你被一个人这样如珠似宝地珍视着的时候,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安心接受。
如果不是姿势实在不方便,宴灯很想去抱一抱面前这个人,跟他说,我感受到你的心意了,你不要太难受。
“哟,伤的这么重?”孙晖过来一看也心疼了,实在是少年的体毛很轻,皮肤又细又白,这样一片青紫交加的擦伤看着就显得尤为触目惊心了。
宴灯一抬头,就看到不但是孙晖一脸担心,就连旁边抱着药箱的甄蓁也一副大哭过的样子,瞪着一双水汪汪红彤彤的眼睛看着他。
“哈哈哈哈,你们这是什么表情啊,怎么我感觉不是摔了一跤,而是我得了什么绝症似的?”有一个谢辞声已经够他受的了,实在不想多几个人用这么心疼担忧的眼神扫射他,赶忙出声插科打诨。
“怎么样,孙导,过了吧?”
一腔关爱喂了狗,孙晖哼笑一声,抬手弹了宴灯一个脑瓜崩,“臭小子,过没过你自个儿心里没数?跟我这儿装什么大尾巴狼呢?啧,看你那得意劲儿吧。”
正在处理伤口的谢辞声抬头狠狠地瞪了孙晖一眼,伸手摸了摸宴灯的脑门,轻轻地揉了揉,“你轻点,他疼呢。”
“……”尼玛哟,宴灯是豆腐做的吗?老子就那么轻轻弹了一下,你这么看着我干嘛,还要弹回来不成?
“哈哈哈,孙导,你可别欺负我,我有谢哥护着呢。”
“嗯。”谢辞声又警告地看了一眼孙晖,低头继续给宴灯处理伤口去了。
熟悉的旋律再度响起,孙晖翻着白眼,虚点了两人几下,说:“行了,伤口弄好了,你们就去休息吧,今天就到这儿了。”
“啊?别啊,孙导我这算什么伤啊,您不至于心疼我心疼成这样吧?”
刚刚飙了一场戏的宴灯还想要再继续演才能填饱心底那个刚刚出生名为表演欲的小怪兽呢,他赶忙把腿从从谢辞声怀里抽出来,原地蹦跶了两三下,示意自己没有残疾,还是一个健康能打的宴灯。
倒是谢辞声很感激地冲着孙晖点了点头。
“呵,你以为自己多大的面子呢,还让我为了你提前收工?”就算是,也绝不承认,“你俩配合的太默契了,咱们今天的进度早就超了,正好,那边韩可儿闹幺蛾子,我找我老婆过来要改一下剧本。你只是运气好,碰上了好时候而已。”
听孙晖说起这个,宴灯就想叹气。他之前以为对着一个带着超强力感情情绪屏蔽器的韩可儿演对手戏就已经很折磨了,没想到对方还能搞出更折磨人的,让他对着一个替身演,那种情绪被打断的支离破碎的感觉,真的太糟心了。
谢辞声也想叹气,身为男主他才是感受最糟心的那个。也许是他这几年拍的剧都算中大型制作,投资足牌面大,里面的演员也算有职业精神,导致他入圈到三年了,才第一次见识到这种传说中让替身拍全剧的奇葩事情。
幸好这部剧里有宴灯,这是唯一能安慰他的地方了。
孙晖当然知道这俩人对这事儿的不喜,他何尝不是被气到半死,恨不能用合同摔韩可儿一脸,问问她知不知道什么叫职业精神,吼一句不想好好拍就滚。
唉,形势比人强,谁叫他是个死扑街呢。
宴灯是被谢辞声背回去的,对方身上的气味实在是太好闻太催眠,入戏又太过耗神,他趴在人家的背上就秒睡了。
一觉睡醒,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宴灯迷瞪了一会儿,摇摇晃晃地坐起来,就发现谢辞声坐在他床边,正在翻看剧本。
“谢哥?”
“没事儿,今天休息一天,孙哥给了一天时间让咱们熟悉一下新剧本,明天继续拍。”谢辞声把急着要蹦起来的宴灯又给摁下去了,拿出靠枕垫在他的背后,把早就准备好的蜂蜜水递了过去,“喝一点,润润喉,你睡的太久了,嗓子肯定不舒服。”
“啧,一想到谢哥你这份温柔体贴以后要给我嫂子,我这一颗心啊,就酸的能开醋场了。”宴灯喝着香甜的蜂蜜水,戏谑道。
“那就没有嫂子。”谢辞声撸了一把少年的头毛,认真地说了一句像是许诺般的话。
“哈哈哈哈哈……我可记住了,以后等你找了女朋友,啧,真香。”宴灯放下杯子,招了招手,“我也看看新剧本。”
一小时后,宴灯脸色奇怪地看着手里的剧本,之前让他觉得奇怪的剧情,在这个新剧本里变得更多了。
第 13 章
在这个新剧本里,沈嘉树没有因为毕母和父亲的婚事而对毕青有了别扭和不自在,反而理解了那天毕青的伤心和痛苦是从何而来。
也没有因为跟郑芯的感情而忽视毕青这个好兄弟,反而对毕青越发的好了起来,谁叫他愿意为了好兄弟两肋插刀呢!
在毕母为了面子而当着沈父的面训斥毕青的时候,是沈嘉树站了出来。他将毕母好好怼了一顿,然后义薄云天地带着毕青离家出走去了。
虽然这次离家出走也只持续了不到24个小时。
在毕青成绩突然大退步,老师想要家访去跟毕青家长说说这事儿的时候,沈嘉树及时地当了背锅侠。说是因为他去跑步摔伤了腿毕青要照顾他,他还不识好人心为了不能参加市篮球赛而闹狗脾气。闹得毕青在耽误了学习去照顾他的时候还弄坏了心情,这才成绩退步的。
为此不但要写一份3000字的检讨当着全班念,还被禁止参加往后半年的篮球比赛。
诸如此类很多大大小小的事情,一点一点重新暖化清洗了毕青变得又冷又黑的内心世界。
之后毕青努力弥补还有铁三角学习之类的剧情就变动不大了。只是最后毕青坐飞机过安检的时候,看到了满头大汗冲进来,对他挥手说让他早点回来的沈嘉树。
哦,还加了一点彩蛋,就是沈嘉树和郑芯的婚礼上,司仪说有一位特别来宾。然后,已经长成一个英俊男人的毕青西装革履地出现在了婚礼现场,让沈郑二人惊喜到尖叫。
“谢哥,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剧本怪怪的?”
“我,觉得,很正常啊。”谢辞声看着宴灯因为他一句话而变得安心,心里有点发虚。
对娱乐圈几乎没啥认知的宴灯不懂这些。但是,谢辞声知道啊,知道的一清二楚。这个新剧本绝对是在卖腐,但是卖的特别自然,特别隐晦。
如果不是曾经在他那部悬疑破案剧上映的时候,在方哥的安排下和男二号炒过cp卖过腐,他都发现不了。
曾经被迫跟那位男二号一起炒cp卖腐营业的时候,谢辞声心里那个别扭啊难受啊,简直度日如年。也就是这件事,让他决定用点手段,彻底从方哥手里夺回了主动权,免得以后再去被迫干这样的事情。
可是,现在看着身旁捏着剧本嘴里念念有词的宴灯,谢辞声非但没有一丁点排斥,反而满满都是期待。
咳,剧情卖腐这种奇怪的事情,还是不要让宴灯知道了,他还是个小孩子呢。
“对了,b影艺考的时间已经公布了,明年2月14号,你打算到时候表演些什么?”
想起今天一大早,恩师裴老爷子就催命一样打过来的电话,谢辞声赶忙转移了话题。
“哟,这么快啊?按照你说的,表演类艺考就是声乐,形体,表演,朗诵这四样。声乐的话,我会唱的不多,但是我唱歌还行,以前还当过校合唱团的领唱呢。形体的话,我不会跳舞,表演个舞剑不知道行不行?表演嘛,到时候就看临场发挥了,谁知道题目是什么啊,不过我还挺有信心的,嘿嘿。至于朗诵的话,我这几天一直跟着你练台词,你觉得我哪段表现的最好啊?”
这个问题可难住谢辞声了。
站在专业的立场上,在他看来宴灯音域很宽。等变声期彻底结束以后,他完全可以驾驭各种声线的变换。无论是纯净清朗的少年,还是低沉磁性的成年男性,他都可以用声音轻松演绎出来。
只是现在因为声带发育还没有彻底完全限制了他能够完美演绎的类型。
如果想挑表演效果最好的,那自然就是一段节选自电影里少年人的独白。也许是因为宴灯正在演绎的毕青有着类似的心情,他自然而然代入了更多感情,将这段独白念的感染力爆棚,十足的温柔动人。
可是,如果单纯站在谢辞声自己的立场上。他觉得,宴灯哪段表演的都超级好,完美无缺,无法比较挑选!
“哈哈哈,谢哥你为什么突然一脸便秘的表情啊?是不是我都表现的太差了,让你不好意思说啊?没事的,你就矮子里面拔将军,挑一段能凑合的告诉我,我多练练就行。”宴灯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回答,一扭头,就被谢辞声纠结到快变形的脸给逗乐了。
“不是,都很好。要是选,就选,选《壁花少年》的独白吧。”最后,谢辞声还是坚守了一个临时评委的职业操守,把想要说都好都完美的彩虹屁咽了回去。
啊,这一段啊。
宴灯从床上爬起来,扒了扒头发,站在‘舞台’中央,冲着谢辞声鞠了一躬:“老师们好,我要朗诵的是《壁花少年》的台词选段。”
说完,他的表情就变了,脸上挂着温暖憧憬的笑容,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看到了美好的未来:“我不知道我是否还有时间继续写信,因为我正忙着学会参与。所以,如果这是最后一封信,我想告诉你,在高中之前,我的生活很不好过,是你给了我光明。即便你并不明白我在说什么,也不知道这是谁的曾经,这一切让我不再孤单……”
虽然和剧本里并没有提到毕青出国以后的生活。可是,在宴灯的想象中,那个被沈嘉树暖热了的少年,哪怕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里,依然会学着努力去感知生活的美好以及快乐。
这段独白就像是远在异国的毕青,满怀着对沈嘉树的想念和感激,还有那么一点点对于剖白自己感情的羞涩,写出了这么一封永远不会寄出去的信。
于是,他的声音变得更加轻快,还有点少年人向朋友显摆自己的进步的意思:“我看见了,这一瞬间,我知道自己不是悲剧的主角。我充满生命力,我站起来,欣赏灯光璀璨的夜色。看着眼前让我惊叹的一切,听着音乐,兜着风,和喜欢的人们在一起。我敢说,在这一刻,我拥有无限。”【注:电影《壁花少年》的片尾独白,我修改了一点点】
“很好,这位同学你通过了。”演完老师,谢辞声马上代表自己开始小海豹拍手。
“谢哥,我朗诵这个可以?会不会有点太平淡了?我看之前流出来的艺考视频里面,那些学生都会朗诵一些比较慷慨激昂的诗歌或者散文选段。”
这个确实是,因为前去参加艺考的学生数量实在太多,老师们长时间坐那儿听着看着会累。
那么,选择一些慷慨激昂的诗歌散文来朗诵,一来感情放开了表现,就容易带来听觉上的冲击感;二来,也用以考验学生们在感情最为激昂时,会不会出现破音,声音够不够悦耳。
但那是一般人的路,宴灯跟他们不一样。
谢辞声抬手揉了揉蹭过来的少年,轻声道:“我们宴灯是不一样的,你往那儿一站,所有人的目光都会不由自主地落到你身上。你的感染力非常强悍,刚刚那段独白的台词水平,甚至远超很多已经从b影毕业的学生们了,老师们不会不让你过的。”
实际上,因为孙晖喜欢嘚瑟的缘故,宴灯昨天拍摄的那一场戏的粗剪版已经传到b影几个大佬级的老师手里了。看到了那样令人惊艳的演技,再加上孙晖嘚嘚这是未来的省状元,一个要考b影的省状元。学校教委那边都沸腾了,老师们则是已经开始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想要提前将这个大宝贝好苗子弄到自己兜里,好好调|教了。
比如,谢辞声的恩师裴老爷子裴海在孙晖嘴里得知这个好苗子现在正跟他的爱徒在一块儿,俩人关系十分亲近的时候。大早起连觉都不睡了,赶紧给谢辞声夺命连环call,想要近水楼台先得月。
这不,又有电话打过来了。
“行了,你去洗澡,洗完出来我们去吃饭,我听你肚子又在叫了。”
“好,我要吃好多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