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眼神透着向往和无比的怀念。
扣扣趴在床边没出声,安安静静地当倾听者。
病房外的走廊上,于国雄拉着顾止戈站在窗边。
他站了一会儿,然后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了一袋烟。
现在不像以前了,香烟到处都有卖 ,可他早就习惯了抽旱烟,一直也不习惯香烟烟嘴上的味道。
卷烟的过程缓慢,像是一个神圣又庄严的仪式。
旱烟纸摊开放在掌心,从根部卷起,细细碎碎的黄sè烟丝被包进白sè的方形纸里,烟嘴被卷成一个小尖儿。
手指沾上一点口水,在纸边抹了抹,糊住边缘处翘起的边儿。
卷好的旱烟像个小喇叭。
于国雄收好烟袋,把卷好的烟烟头含在嘴里,然后掏出了一盒火柴。
火柴配旱烟,是固定的搭配。
火柴头在纸盒边擦过,火没着。
他又擦了第二次,还是没着……
顾止戈安安静静地在一旁看着 ,看着于国雄的手一直在抖,越抖越厉害。
火柴浪费了三四根,烟也没点燃,最后,顾止戈一把抢过了火柴。
火柴到了他手上,第一下就燃了,于国雄凑过去,含着烟卷儿用力吸了一口,随后缓缓吐出一口气。
烟卷的尾巴冒着火星,明明灭灭。
于国雄吐出一口烟圈,眼前烟雾缭绕,于是模糊的视线更模糊了。
“这袋烟我抽了很久了,扣扣她妈不让我抽,我都是偷偷地才能抽上那么一口。”
于国雄突然出声,打破了走廊上的宁静。
顾止戈沉默良久,才道,“我也不让我爷爷抽,抽烟有害健康。”
于国雄突然笑了,脸上都是沧桑,老眼浑浊,干涩的连泪都流不出来。
“叮”的一声,旁边的电梯打开了,里面走出一对年轻夫妇。
微胖的妈妈怀里抱着一个新生的婴儿,年轻的爸爸低着头,不停地逗弄着自己的宝宝。
于国雄看着他们的背影,喃喃道,“新生命的产生是有顺序的,爸爸妈妈,哥哥妹妹,可是死亡没有,如果有的话,最先失去健康和生命的应该是我……”
时间无情地向前奔流,岁月在人的身体上刻下印记。
曾经腰杆笔直的于国雄突然被压驼了背。
顾止戈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于国雄的话狠狠地掐住,连呼吸都难受,他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只好抬手揽住老人的肩,转头看向窗外,不停地眨眼睛。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是第二次了。
要说最难受的,是眼前这个一直固执又凶巴巴的,如今却白发苍苍的老头……
“你爸爸是我见过最温柔的人,妈妈现在还记得你爸爸那时傻傻地样子。”
“其实头发丝要比缝在他衣服扣子上的线要脆弱的多,你爸爸却直接扯下了扣子。”
“他急着追坏人,人跑了,那颗扣子却还留在我的头发上。”
“我们第二次见面,是在b大,他费了那么大的心思找到我,却说是为了找回他的扣子。”
……
“我没把扣子还他,一留就留到了现在。”
……
“所以我的小名才叫扣扣对吗?”扣扣仰头问道。
“对。”
“制服上的第二颗扣子最靠近人的心脏,代表着珍贵,我希望扣扣你也能成为另一个人最重要的扣子……”
如果是止戈,那就最好了。
柒明君顿了顿,没有把后面的半句说出口
她温柔地看着扣扣,看着看着就出神了,抬手将扣扣脸上的碎发拂到耳后,安静片刻又道,“扣扣啊,你长得真像你爸爸,越来越像了。”
生命的灯盏一点点在燃烧。
柒明君的jīng神一天不如一天,说这么多话已经到达了极限,声音变得越来越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