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只想到他在拖延我寻找莫莉的时间,但我可不会这么说,也没把我的梦告诉他,反而说:“除非帝尊发疯了,否则他不会再追杀我们,因为如此一来人人都会知道他是个凶手。”
“不是发疯,斐兹,而是冷酷无情。帝尊就是那样,可别指望他会像我们一样遵守游戏规则,或者和我们一样理性思考。如果帝尊逮到除掉我们的机会,他就会毫不迟疑地动手,而且因为没人握有证据,他也不在乎遭到怀疑。惟真是我们的王储,而不是国王,至少目前还不是。只要黠谋国王还活着而且仍在位,帝尊就会想尽办法躲过他父亲的耳目。你很难制裁他,甚至连他犯下谋杀罪,都一样可以逍遥法外。”
博瑞屈勒马走离足迹遍布的道路,朝着没有路标的积雪山坡移动,走出一条通往公鹿堡的路。阿手像生了病似的看着我,但无论如何我们必须跟上。我们并没有在客栈里过夜,而是一起缩在帐篷里取暖,这时我就会想到帝尊。每一下通往山坡的艰难步伐,都让我们的马儿更加奋勇向前,在谨慎地踏出每一步下坡路时,都让我想到这位最年轻的王子。我回忆着和莫莉相处的每一个小时,只有在白日梦里把帝尊打成残废才会让我jīng神一振。我无法立誓报复,只因报复是国王特有的尊荣,但如果我不报复,帝尊就不会满足。我会回到公鹿堡,在他面前直挺挺地站着,而当他用黑sè双眼看着我时,我将不退缩。我也发誓不让帝尊看到我发抖或靠在墙上站着,更不会在我眼冒金星时伸出手。他绝对想不到他差这么一点点就赢了。
我们不走风大的沿海道路,而是骑马穿越堡垒后面林木茂密的山坡,就这样回到公鹿堡。雪愈下愈小,接着就停了。夜风把云吹散,皎洁的明月将公鹿堡的石墙照得黑亮,犹如闪烁在海面上的乌黑光点。黄sè的光芒照耀着炮塔和旁边的侧门。“我们到家了。”博瑞屈平静地说道。我们骑着马走下最后一个山坡,终于回到路上,然后往公鹿堡宏伟的城门而去。
一位年轻士兵站夜岗。他把长枪朝下挡住我们,要我们报上名来。博瑞屈把兜帽从脸上向后推,这小子却一动也不动。“我是马厩总管博瑞屈!”博瑞屈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我担任马厩总管的时间可比你活着的时间还长,我才要问你在我的城门这儿做什么!”
这紧张不安的小子还来不及开口回答,一大群士兵就从卫兵室蜂拥而上。“是博瑞屈!”守卫中士高兴地喊着。博瑞屈立刻成为这群人瞩目的焦点,大家拼命喊叫和打招呼聊天,阿手和我就在一片sāo动中把累坏了的马儿安置在一旁。这位名叫布雷德的守卫中士终于叫大家安静下来,好让自己有机会发表感言。“我们本想等到春天再去找你。”这名魁梧的老兵宣称。“但是当时却有人告诉我们你恐怕已经面目全非了……不过你看起来挺好的嘛,真的。有点冷酷,穿得像外地人,有一两道疤痕,就这样。我们听说你伤得很重,而那位私生子似乎死于中毒或瘟疫,都是些谣言啦!”
博瑞屈笑着伸出手臂,看来大家应该都很欣赏他这身群山风格的装扮。有好一会儿我看着别人眼中的博瑞屈,望着他一身紫黄衬垫长裤、罩衫和高统靴。我不再纳闷为何会在城门遭遇刁难,但仍对谣言感到疑惑。
“谁说私生子死了?”我好奇地问道。“你哪位?”布雷德反问。他瞧瞧我的衣着,又看着我的眼睛,显然认不出是我。但当我在马上挺直身子的时候,他就认出来了。直到今日,我仍相信他是因为煤灰而认出我。只见他还是一脸惊讶。“斐兹?我都认不出你了!你看起来活像感染血瘟。”这些认识我的人一定觉得我看起来糟透了。“是谁说我中毒或感染瘟疫?”我平静地重复问道。
布雷德有些退缩,也收回诧异的眼神。“喔,没有啦!嗯,应该不是某个人放话,你知道的。因为你没有跟其他人一起回来,嗯,有些人就开始怀疑这怀疑那的,然后这些揣测似乎就成了事实。谣言满天飞,守卫室里从不安宁,士兵们也都在八卦着这些事。我们只是纳闷你为什么没回来,如此而已。没人相信那些谣传,但却把谣言一传再传,连闲话都变得不可信任。我们只是纳闷你、博瑞屈和阿手为什么没跟回来。”
最后他终于明白自己只是不断重复之前的言论,于是他在我的凝视下沉默了。我让这沉默延伸,表明了我不想回答这问题,然后耸耸肩不置可否。“没事,布雷德。但是你可以告诉大家,这私生子还活得好好的,你应该知道无论是瘟疫或中毒,博瑞屈都会医好我。我好得很,只是看起来像行尸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