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缓缓点着头,只因从前也有过这类的差事。对我来说,杀害被冶炼的人和杀害任何人并没什么两样,有时我试着假装自己是让不安的灵魂安息,为一个家庭终结极度的痛苦。我希望自己别变得过于自欺,这可是刺客所担待不起的奢侈。切德警告过我,一定要时时记住自己到底是谁:不是慈悲的天使,而是为了国王或王储的利益而行动的刺客,保卫王位是我的职责。我的职责。我迟疑了一会儿,然后开口:“王子殿下。我回来的时候看到珂翠肯王妃和帝尊一同骑着马出游。”
“他俩看起来很相配,不是吗?她骑得稳吗?”惟真无法全然掩饰语tiáo中的苦涩。
“是啊,但还是一贯的群山风格。”
“她来找我,说想好好学会驾驭我们高大的低地马匹,我也同意了,但不知她会找帝尊当骑术师傅。”惟真俯身看着地图,端详着上面所没有的细节。
“或许她希望你教教她。”我深思熟虑地说道,把他当成一个普通人,而非王子。
“或许吧!”他忽然叹了口气。“喔,我知道她想。珂翠肯有时很寂寞,应该说时常很寂寞。”他摇摇头说道:“她应该嫁给一名年轻男子,或是嫁到一个没有战乱灾难之虞的王国。
我对她不公平,斐兹。我知道这个,但她有时实在是……很孩子气。当她不那么孩子气时,可是个狂热的爱国分子。她燃烧自己为六大公国牺牲献祭,而我总得阻挡她,然后告诉她这不是六大公国需要的。她就像个讨人厌的家伙一样,不停给我找麻烦,斐兹。她不是像个顽皮的孩子般嬉闹,就是对我暂时搁在一旁的危机不停地发问。”
我忽然想起骏骑一心一意追求无趣的耐辛,从而略知他的动机,那就是他想找个能让他逃离现实的女人。如果惟真可以自己选择的话,会选上什么样的女子?或许是一位比较年长、拥有内在的自我价值和宁静特质的温和女子。
“我渐渐厌倦了。”惟真轻柔地说道,替自己斟了杯甜香酒,走到壁炉边啜饮了起来。“你知道我期盼什么吗?”
这不全然是个问题,所以我也不想回答。
“我希望你父亲仍健在,继续担任王储,而我依然是他的得力助手。他会告诉我该执行哪些任务,而我也必定遵照他的吩咐行事。这样我的内心就可以得到平静,无论我们再怎么辛苦都无所谓,只因我确信他最了解状况。斐兹,你知道跟随自己信任的人是件多么轻松的事情吗?”
他终于抬头看着我的双眼。
“王子殿下,”我平静地说道,“我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