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了一些谣言。”他在弄臣拿走他手上的酒杯后,语带沉重地继续说道,“是帝尊告诉我的,还像厨房女仆般悄悄说出来,好像这些是天大的事情似的。母jī咯咯叫,狗儿汪汪吠,就是这些jī毛蒜皮的事儿。”我看着弄臣依吩咐又把酒斟入酒杯中,瘦削的身上每一寸肌肉都显露出万般不情愿。瓦乐斯如同受魔法感召似的出现,把更多熏烟加进香炉中,嘟起嘴小心地吹着一小块煤炭,直到香炉冒烟为止,然后又像一阵风似的走了。黠谋小心翼翼地俯身,让冒出来的烟拂过他的脸庞。他吸了一口气,轻微地咳了一声,然后继续吸进更多烟,接着将身子向后靠回椅背上,只见弄臣沉默地端着国王的酒。
“帝尊声称你迷恋一位女仆,并且持续热烈地追求她。我想,所有的男人都曾年轻,就如同所有的姑娘般。”他接过酒杯继续喝酒,而我只能站在他面前,咬着双颊内侧并露出冷酷的眼神,我那不听使唤的双手开始无力地颤抖。我希望将双手交叉在xiōng前好让颤抖停止,但我仍将双手搁在身侧,并集中心智免得弄皱了握在手中的小卷轴。
黠谋把酒杯放在手肘下方的小茶几上,深深叹了一口气,静静地伸直搁在膝上松弛的双手,同时把头向后靠在椅背上。“斐兹骏骑。”他说道。
我麻木地站在他面前等候,看着他眼皮垂下然后闭上双眼,接着再睁开一条缝隙,一边轻轻地摇头晃脑一边说道:“你拥有坚贞那张愤怒的嘴。”他如此说着,然后又合上双眼。“我只是为了你好。”他喃喃自语。过了一会儿,他微微张开的口中传出一阵鼾声,而我依旧站在他面前注视着他。这是我的国王。
当我终于不再看他时,我看到了唯一能让我更加慌乱的景象,弄臣膝盖靠着xiōng膛,悲伤地缩在黠谋的脚边。他怒视着我,双chún紧紧地抿成一直线,黯淡的双眼充满了澄澈的泪水。我立刻逃离。
我在自己房里的壁炉前来回走动,内心的情绪灼烧着我。我强迫自己要镇静,坐下来拿出纸笔,写了一封简短得体的感谢函给普隆第公爵的女儿,并小心地将它卷起来用蜡封好,然后起身拉直衬衫,将头发向后梳理平整,接着把封好的信轴丢进炉火中。
然后,我再度坐下来写信给婕敏,那位在餐桌上对我tiáo情的害羞女孩,陪着我站在山崖上等待一场从未来临的挑战。我谢谢她帮我捎来卷轴,接着描述我如何度过夏日,在卢睿史号战舰上日复一日地划着桨,因为剑法生涩而让斧头成了自己的武器,又叙述了我们在第一场战役中种种残忍的细节,还有我之后是多么的难受。我告诉她当红船来袭时我是如何惊恐地愣在我的桨边,但没提我看到的那艘白船。最后我对她坦承因为之前在群山生了一场重病,如今还不时为颤抖的后遗症所困。接着我仔仔细细将信看过一遍,很满意自己在她面前刻画出一位平庸的划手、蠢蛋、胆小鬼和残废的形象,然后把信卷起来用她的黄sè缎带绑好,没有用蜡封住,也不在乎谁会打开来看。私底下,我希望普隆第公爵能够把信的内容巨细靡遗地念给他的女儿听,然后禁止她再提到我的名字。
当我再度轻叩黠谋国王的房门时,瓦乐斯用他一贯讨人厌的不悦态度应门,好像碰到什么脏东西似的从我手中取走信轴,接着在我面前用力把门关上。在我走上楼回房去的时候,不禁想到如果有机会的话,要在他身上用哪三种毒药,这可比想着国王单纯多了。